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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在秋逸山庄后门停了下来。
林音音伸了个懒腰,从马车上跳下来,哂笑着抱住林伊人的胳膊道,“伊哥哥,五哥哥既喜欢秋姑娘,不如你想法子带着我们与她饮杯茶,也好解一解五哥哥相思之苦。”
“死丫头!”林子衍举手欲敲林音音。
林伊人看着散落在马车里的风车,戏谑道,“风车玩腻味了,又想着法子捉弄你五哥哥了?”
“才不是!”林音音捂着脑袋躲到林伊人身后,“莫非五哥哥真的不愿见秋姑娘?不知那夜间是谁在吟‘马过柳堤知寸草,晓云萦月映心红’呢?”
“别闹你五哥哥,”林伊人笑道,“也就是你自个儿好奇,一定要去会会五哥哥心仪之人罢了。”
林音音正要反驳,眼角瞥见秋彦启正从后门出来,便将他唤住,“秋五哥,你妹妹可还在履言苑中操演阵法?”
秋彦启被林音音娇声软语叫了一声秋五哥,面上立刻绯红一片,走上前道,“众人对阵法已颇为熟稔,午后便没有再操演,此时闪闪应当是在阁里小憩。”
“太好了。”林音音美眸闪亮,欣喜道,“眼下正好有些无趣,秋五哥能否将闪闪姐姐约出来与我对弈一番?”
“自然可以。”秋彦启腼腆笑道,“闪闪一向酷爱棋艺,林姑娘可在芩枫苑稍后片刻,我这就去院里唤她出来。”
“好。”林音音频频点头。
看着秋彦启走远,林音音回眸朝林子衍做了个鬼脸,“五哥哥,你还不赶紧谢我?”
林子衍奚落道,“就你那水准,居然也敢约人掷棋?”
“对弈之人自然是你与闪闪姐姐,”林音音双瞳轻转,“至于我嘛,你总是欠了我一份人情的!”
“这一回可真是多亏了音音,”林伊人颔首笑道,“否则你五哥哥怕是要夜夜吟诗了。”
林子衍见林伊人与林音音皆存了嘲弄之意,懊恼道,“你二人倒很同心同德,就知道一块儿来挖苦我。”
一旁,祁境已将七个风车从马车上全部拿了下来,林伊人见状,便取了那个浅紫色的风车交给林子衍。
“小姑娘都喜欢这些玩意儿,虽不值钱,却也是个心意,若是送了贵重的物件,秋姑娘未必肯收。”
“将那个绿色的给我,”林子衍指着祁境手里的风车道,“上回见她穿一身翠衫极为漂亮,大约是喜欢绿色的。”
“子衍倒也心细如发了。”林伊人浅笑,把绿色的风车递给林子衍。
三人一行,说说笑笑走入了秋逸山庄。
芩枫苑里安静如昔,林伊人迈入苑中,便看到笺羽阁的一扇窗大开着,谷小扇正歪着脑袋趴在窗檐下,看着院中的一株冬青树发呆。
“伊哥哥,”林音音小声道,“昨日谷姐姐被邱毅伤得要紧吗?”
“看似并无大碍。”林伊人道,“此事有些误会,一时却也解释不清,不过谷姑娘并非存心要抢你的东西,只是那贝壳碰巧与她往日的东西有些相像。”
林音音道,“那我若送她一个风车,她便不会再忌恨被邱毅打伤的事了吗?”
林伊人知道,林音音昨日并未料到邱毅会出手伤人,心中对谷小扇多少存了些亏欠,便道,“那姐姐性子顽皮,却未必当真与你计较,你且去试试看,倘若她拒人千里,我们走开便是。”
“好。”林音音见林伊人神情自若,顿觉心定,转身从祁境手中拿过两个风车,走到笺羽阁窗边道,“谷姐姐,我买了好些风车,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谷小扇显然未曾留意到林伊人三人进入芩枫苑,被耳畔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盯着风车愣怔了片刻。
林音音见谷小扇毫无反应,扭头看了看林伊人,神情之间颇为泄气。
“谷姑娘,”林伊人上前两步,“言公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谷小扇转首看向林伊人,迟疑道,“师兄午间醒过一次,师姐说情形比昨夜好了许多。”
林伊人微微颔首,“言公子精通药理,既然醒转,定会转危为安,谷姑娘毋需太过担心。”
“沈东篱,”谷小扇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轻声道,“多谢你昨夜帮我师兄找来解药。”
“谷姑娘不必客气。”林伊人道,“贝壳之事颇为曲折,其中有些不为人道的误会,舍妹今日在路边买了几个风车,你若喜欢便随意挑一个,就算彼此冰释前嫌可好?”
“风车?”谷小扇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林伊人手中的风车上,“这个紫色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林音音赶紧点头。
“多谢。”谷小扇小心从林伊人手中接过风车,眸底泛起融融笑意。
三人回到吟薇阁中,林子衍便让婢女去亭子间摆上棋盘,林音音忙不迭地叮嘱婉云,让她去找琴娘备些吃食,端到亭子里去。林伊人见二人忙碌,便示意祁境跟着自己上了二楼。
祁境道,“公子可是在担心那二十口棺材的事?”
林伊人缓缓颔首,“乌玠令的消息放出去不过三日,叶浮生便已出现在凌波镇,可见他原本距离此处就不远。秋慕尧果然老辣,若不是他扬言月圆之夜在庄内恭候叶浮生盗宝,恐怕乌玠令如今已经被盗走了。”
祁境担忧道,“倘若果真如公子所说,叶浮生即便不顾性命也要夺取乌玠令,那月圆之夜,秋逸山庄之人岂不是命悬一线?”
“今日虽未见着叶浮生,但他那横扫群雄的霸气实在让人心惊。”林伊人长叹一声,“我原以为秋逸山庄内高手如云,子衍和音音住在此处至少安全无虞,如今看来还需提防一二,要尽快将他二人送出去,只是子衍怎样都不肯离开,实在让人头疼。”
祁境道,“属下倒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试试。”
林伊人道,“说来听听。”
“属下前番为了羚犀草的事,曾入宫觐见覃贵妃。”祁境道,“听香儿说,覃贵妃仿佛也在觅一味极其罕见的药材,药名叫做玲珑心。”
“玲珑心?”林伊人眸光轻闪,“你的意思是,可借羚犀草一事支开五皇子?”
“正是。”祁境道,“但凡覃贵妃所需,五皇子无一不是竭尽全力觅迹寻踪,若是得知此事,多半会四处打探。”
“只是,”林伊人沉吟片刻,“子衍又到哪儿去寻这玲珑心呢?”
祁境道,“聂神医手中便有此药,只是属下并无把握能讨来,因此当日便未向覃贵妃提及。”
“聂陵孤?”林伊人唇角微勾,“他将那些药材看得比自个儿的性命还要精贵,谁人敢去觊觎?”
祁境道,“可如今阮北使也在这儿,一切便好办许多了。”
林伊人斜睨祁境,“你也知道利用人家夫妇的心结了?”
“这可算不得利用,”祁境急道,“即便阮北使不开口,公子发话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聂神医对您不会那么殷勤罢了。”
“也罢,”林伊人浅笑道,“你去转告阮北使,请她派人将玲珑心送往岐口的济世医馆,然后再去找施莫,让他把覃贵妃寻药之意传给子衍听。”
“是。”祁境恭敬允诺,匆匆走下楼去。
林伊人推开窗棂,口中喃喃,“从凌波镇到岐口,往返一次大约够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