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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文赋在张宗汉惊诧的目光中被踹倒在地,连他牵的那匹马也落井下石,状似无意的抬起蹄子,狠狠踩了他一脚。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肚子上,彭文赋惨嚎一声,捂着肚子滚向一边,痛苦地翻滚呻吟。只觉得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
张百六无暇搭理他,一手挽住马辔,轻轻抚摸着马颈部的鬃毛,在马耳旁低语。刚刚被彭文赋生硬拖拽的耳朵向后倒下、露出牙齿、拒绝不前的马,在张百六的安抚之下,发出阵阵友善的低鸣,渐渐的平静下来。
整整半刻钟的时间,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确实在旁边看着的禄坤,都觉得张百六对彭文赋的态度,可能已经不是漠不关心了。而是厌恶居多,却又碍着老爷子的面子,不得不忍耐着这个他厌恶的人。
至于厌恶的原因,张宗汉觉得是彭文赋从前留给张百六的印象就不好,之后也一直没有真心悔改的迹象;禄坤却觉得,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恰巧娶了张百六的同胞姐姐,才让张百六看他如此的不顺眼……
在安抚好马之后,张百六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急躁了。他回头看了禄坤一眼,禄坤立马会意的跑过来,将彭文赋扶了起来。
彭文赋自然知道,以自己没出息的样子,向来就不被自己的小舅子看好。被禄坤扶起来之后,虽然是一脸的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朝张百六走了过来。
眼看着彭文赋在自己面前站定,张百六深吸了口气,转头对张宗汉道:“干你的事情去,别看热闹!”
待张宗汉牵着马走开一段距离,张百六才冲禄坤摆手,示意他站到一旁。然后,尽量平心静气的对彭文赋道:“姐夫,来,往前来。”
如此的语气让刚刚挨了一脚的彭文赋仿若被人一脚踩进泥里,紧接着又一把捧上云端,正飘飘然时,却听张百六猛地厉喝道:“过来!”
彭文赋一哆嗦,连忙急走几步,到了近前。
张百六哼了一声,心道:果然是属驴子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看好!”张百六提醒一句,对彭文赋讲解道,“牵马的时候,一般站在马的左侧。当然,我说的是一般,平时也要让马习惯你站在右侧牵它。毕竟,赶马的路上千奇百怪,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必要的时候可能就会用得到。”
说着,张百六拉过彭文赋的手,让他自己控制马辔和马缰。一边手把手的教他,一边对他说:“马带着辔头的时候,缰绳要钩在这里,这样穿过来,看到了?牵马的时候,手抓在这里。对,不错。”
总算是有一件让张百六还算是满意的事情了,彭文赋的接受能力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起码迄今为止,张百六觉得还不错。
“你和它不熟,而且也不会驾驭马。马是很聪明的动物,欺生,知道你不懂、不会,它不愿意服从你,这很正常。牵它的时候,要站在这个位置,转过来,对,你的位置要和它肩膀所在的位置差不多。不要在前面拖它,也不能让自己的方向和它相对,这样它会更加抗拒,不愿意跟你走。”说到这儿,张百六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走开,对彭文赋勾勾手,道,“来,走过来。”
张百六爱马。刚入帮的时候,甚至每天就睡在马棚里,照顾这些马比照顾自己勤快多了。虽然这几年来的频率明显降低了,但还是常常会来看看马。这些马都熟悉他,见他在旁边,这匹马较之刚刚温顺了很多。
“对,稍微走快一点。”张百六在旁边点着头,看彭文赋牵着马在空地上走,“转弯的时候要走在稍靠前的地方,引导着它转过来。圈子转大一点!对!姐夫,这些马都是驯好了的,脾气虽然不是匹匹都温顺,但服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用不着紧张!要记得,马是极聪明的动物,你要是没有信心,它就会欺负你!而且在日后赶马的路上,很多时候,都需要你给马以信心、勇气,如果连你自己都紧张兮兮的,马就平静不下来,畏畏缩缩,或是太过急躁,就会出事!”
第一次和马相处,从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突然被踹到踩踏的恐惧,再到现在生疏渐渐转向熟稔的感觉,彭文赋自己也不禁觉得和马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是新鲜。
见他已经开始可以自己牵着这匹马在空地上散步了,张百六背着手走向一旁正认真刷马的张宗汉。
或许是感觉到张百六的视线对着自己,张宗汉强压住心中的紧张,尽量回忆着父亲教导过的动作,以求不被张百六揪出毛病来。
有了彭文赋这个‘后进学员’做对比,张宗汉这个‘尖子生’的一举一动看在张百六眼中,自然是舒服的成分居多了。虽然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情绪,但却没有因此而挑剔他什么。反倒是只看了他短短的一小会儿,便貌似理解的转身走开了。
“禄坤!”张百六叫了一声,禄坤连忙到他身边。张百六低声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禄坤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连忙回答道:“爷,您昨天交代说,今天补偿大伙儿玩一天。但您也知道,您手下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尤其是罗汉,听说您在他的街面上受了伤,当场就飚了。要不是您有先见之明,吩咐下去了,他非得动刀子杀人不可。”
“唔。”张百六听罢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对此似乎不太感兴趣,又接着问道,“其他两个呢?”
“其他两个?”禄坤想了一下,回答说,“盲四和花鞭回去之后,都安排手下仔细排查了自己的底盘,力求不会再出问题。只不过……”
禄坤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张百六看了看他道:“怎么了?”
“爷,花鞭的动作,似乎有点儿不同寻常啊……”禄坤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