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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妹妹急匆匆奔向医院的时候,我还想着老天怎么能这么折磨一个家。
日子还刚刚要蒸蒸日上,还来不及喜悦,来不及怀抱奢望,就要被无妄之灾给彻底冲垮吗?
我一点也理解不了。命运有这么戏弄人的吗,正是反过来给你一个蜜枣,反手就给你一个巴掌,让你知道知道世态炎凉。
一路上妹妹紧紧抓着我的手,好像是怕什么东西会彻底消失一样,止不住颤抖的出着汗。
我没法安慰她,我谁也安慰不了。我最不能做到的事就是承诺那些根本做不到的保证。
直到沉默的打车一路狂奔到中心医院,悬挂着的心还是肆无忌惮的在胸腔胡乱冲撞。
……
最后目标就定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外。
“车祸。头部受到严重撞击,颅腔发生较强出血症状。”
医生瞧着记录单,漫不经心的抬起眼镜打量了我们两下子。“你们两个是家属吧,还在上学?”
“对,大夫。现在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咬着牙问起了我并不愿意过多干涉的问题。
总是害怕万一状况不是我跟妹妹能接受的程度,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医生用牙齿把笔帽咬了下来,又在记录单上草了点什么。
“不太乐观。驾车时候撞树,脑部受到强烈撞击。脑震荡引发脑溢血,加上病人可能本身就有疑似脑膜炎的症状,现在必须进行手术。”
说着,他递过来一份单子和一支笔。
“签了吧。必须马上进行急救手术,一分钟也耽误不得。”
拿着笔,我胃里反酸的感觉愈加强烈。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一决定会决定里面老妈的生死。
不签?那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妈妈生命垂危吗。可是这种手术不用说,风险性肯定是由我们全额承担。
“要不等你们监护人来了再签。”
“不,就现在。刚才联系爸爸,他还在路上,再不签我妈妈风险会更大对吧?”
“嗯,我也建议你们先签字。心情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也当做子女,可是也得现实考虑,现在手术刻不容缓。”
我颤颤巍巍的扬起签字笔,歪歪扭扭的签上了鹿凶,两个平时轻车熟路的两个汉字。平时看那些狗血电视剧的桥段终于也降临在了我们身上,围观者终成戏中人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刻有多踯躅。
……
目送医生们斗志昂扬的走进手术室,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一定要救活我妈妈。
我明明平时都不愿意强迫别人履行自己的要求,这次却拽着主刀医生的胳膊央求了起来。这种时候反倒像个男人一般,就算是我的自我评价。
手术室红灯亮起,我和鹿霉在等候区并肩而坐。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当然笑也不会,这时候仍然能笑得出的,肯定就不属于人类范畴了。
鹿霉的小手比以往更显得惨白,是因为攥紧我的手臂太长时间的缘故吧,显得虚弱无力。
“大凶,我不要紧……姐姐在电话里怎么说?”
“她从南开打车往这里赶呢。再过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
她静静坐着,没有再说话。只剩下因为感情反应仍然在抽动不已的鼻子已经通红了。
老爸在北京不算太远的地方接委托,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就赶过来的话,一个小时左右也能抵达。
现在这里全权交给我跟妹妹看护着老妈就好。
看着鹿霉残存泪痕失魂落魄的侧脸,我还是没法忘掉之前那个考虑了很久很久的梦。
仍然不敢确信,她可能不是妈妈亲生女儿这件事。一切是我的臆断就好了,没有哪个儿女是不关心父母的。
他们所悉心培养的,尽力呵护的女儿,不管何时何地,肯定都会为父母秉承上最温暖的孝心。鹿霉是老妈的亲生女儿,鹿霉是老妈的亲生女儿。
鹿霉是老妈的亲生女儿。维系着这个家庭的小女儿,从一开始就存在,从一开始就因为肺炎避开装修着的家,从一开始就是我血脉相连的,同父同母的妹妹。
我打心眼里这么相信,也愿意这么相信。
仰望着天花板,医院的灯光委实比外面更刺眼。我向来最不待见的酒精味蔓延了我的神经,只要一闻到就会有想吐的感觉。
两个人待了不知多长时间,才看到鹿蕴穿着礼服的裙子走了过来。
她绑着丸子头,妆容精致,一看就知道刚才还在作为学生会高管主持学校的什么正式活动,接到我的电话就急忙往医院赶,衣服来不及换,妆也来不及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