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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喇山往东八百里,有着一座高山。
山顶,一座庞大的寺庙矗立其上。
一条由山脚直达寺庙的石阶,蜿蜒铺设,在寺庙的朱漆大门正上。方,黑底云纹金边的巨大匾额上,‘青龙寺’三个烫金大字书于其上。
大门之后,是层层叠叠的寺庙建筑群,但颇具特色的是,这些建筑不像须弥寺一般,充满了藏边的风格,反而大部分建筑都是雕梁画栋,带着浓浓的中原地区建筑风格。
而在大门后的广场四周,也是有着一圈的巨大转经筒。
整间寺庙,乃是藏边和中原地区建筑风格的结合。
在这位于藏边的青龙寺中,没有一个喇嘛,来来往往的,皆是身穿黄色僧衣,打扮成汉传佛教样子的僧人。
尤其,在这些僧人中,夹杂着零零散散少量的信徒,与须弥寺那密密麻麻,多不胜数的信徒相比,显得可怜异常。
显然,青龙寺也就是藏禅宗,他们在藏边,信徒的发展并不好。
恐怕,这也是他们要夺回须弥寺,对格喇山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
此刻。
一只信鸽自青龙寺的正西方飞来,落入寺庙之中。
过不了一会儿。
一个老和尚,拿着一张卷起的小纸条,疾步走向寺后一间两层的圆顶建筑。
到得这建筑前,老和尚便调整了因自己急速过来,而略显急促的呼吸。等呼吸平复后,他微微低头,恭敬的喊道:“弟子见性,求见尊者!”
话音落下。
片刻之后。
咯吱~!
厚重的大殿大门自里缓缓打开。
闻声,一直低头的见性和尚不敢抬头多瞧,小心谨慎的迈步往里行去。
整个大殿,自大门开始往里行去,由低到高,共分九个平台,层层递进,而在最里面的第九个平台上,有着一尊面目慈祥的释迦摩坐像。
但是站在门口,却只能看到释迦摩尼坐像的胸口位置,至于更上面的头像,则是直入二楼。
老和尚低着头,走在擦的发亮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刚进门。
便见刚进大门的第一个平台上,左右各竖排着四个和尚,他们见得老和尚进来后,纷纷双手合十,向这老和尚行了一礼。
微微点头。
对这些小辈没有多加理会。
老和尚继续往里行去,当走过这八个和尚后,迈步走上第二个平台,只见,在这第二个平台和第三个平台上,每个平台左右各放着一尊高达一丈的四大天王雕像。
这四座栩栩如生的雕像,皆是由一整块巨木雕琢而成,各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衣带飞舞,手持各式降魔法器,作金刚怒目之像。
胆小之人,见之生畏!
见性继续往前行去,走过四位值守天王,迈上第四个平台,在第四至第七平台上,每个平台,左右皆是有着两尊雕像,加上在第八个平台上,左右各有的一尊雕像,加起来共是一十八尊,豁然便是十八罗汉。
与四位天王一样,这十八罗汉皆是巨木雕琢而成,或坐,或卧,或手持兵器,或伸着懒腰,形态不一而足。
所谓,入门有先后,境界无高低,十八罗汉彼此能力均等,所以,排名按先来后到,入门先后排序。
故此。
在第四至第七平台上,按照入门从晚到早排列,分别摆放着:伏虎罗汉、降龙罗汉、看门罗汉、长眉罗汉、芭蕉罗汉、布袋罗汉、挖耳罗汉、沉思罗汉、探手罗汉、开心罗汉、笑狮罗汉、骑象罗汉、过江罗汉、静坐罗汉、托塔罗汉、举钵罗汉。
而在第八个平台上,则是单独列出了,第一位坐鹿罗汉,他曾经坐鹿进入皇宫,劝说国王学佛修行,乃是十八罗汉中入门最早的。
以及,第二位欢喜罗汉,他清楚世间一切善恶丑,由于他以前是一位辩论家,在辩论时常面带笑容,故称为欢喜罗汉。
走到此处,老和尚却是顿了顿,整理了一下僧袍。
刚才他所走过的八个平台,每个平台之间,都只要一级石阶的高度,而到了此处,眼前却是有着九级台阶,其上,便是第九个平台。
而在这九级台阶的左右,各有一个高台,其上各放一盏青铜所制,花纹繁杂,高大的莲花形长明灯。
在长明灯的火光照耀下,老和尚抬步,一级一级的走第九平台。
刚站定,便见在第九平台,左右各站着四位老和尚,在互相见礼之后。
这见性老和尚向前走了几步,对正站在巨大的,两层楼高的释迦摩尼像下的一老僧行礼:“见性,见过主持师兄!”
“免礼~!”
见此,见善主持伸手虚扶,“见性师弟,不知你急匆匆来此,求见三位尊者,所为何事?”
问完,见善心中也是有点不安,这见性乃是藏禅宗负责情报收集工作的,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他是不会到这大殿来的。
“阿弥陀佛~!”
闻言,见性复又行了一礼,缓缓开口,“师兄,请看这密报!”
说完。
见性便上前,双手将手中卷起的小纸条交给见善主持。
伸手。
接过后,见善打开纸条,眉头一皱,这纸条上字不多,只一眼,他便知道了方阳和赖之清到了格喇山。
摆摆手。
“你先回去吧,继续打探,务必要探清这骤雨剑和赖之清去格喇山的目的。”
说完,见善便回身,往释迦摩尼像旁的楼梯走去。
而见此。
见性双手合十,冲见善行了一礼后,缓缓往大殿外走去。
踏上绕着佛像建造的螺旋形楼梯,见善走到二楼,快走几步后,到了正对释迦弥尼像正面的楼板上,对正坐在佛像头像前方,三个蒲团上的的老和尚恭敬行礼。
完毕。
见善没有丝毫动作,只是低头静立在三位老和尚前方。
过了片刻。
“见善,有事就说吧!”
当中一位老和尚缓缓睁眼,看向前方的见善。
见此。
见善的头更低了一分,忙恭敬的将手中纸条递给老和尚。
哪知。
老和尚直接摆了摆手:“你说来便是!”
“是~!”
恭声应是后,见善缓缓道:“尊者,刚才我宗留在格喇山的弟子传回消息,骤雨剑和赖家的赖之清已经到了格喇山。”
“哦~?”
闻言,这慧普老和尚眉头一动,他想了想后,开口,“可知这骤雨剑两人前去格喇山所为何事?”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弟子已经叫见性师弟大力查探!”
“嗯!”
慧普点点头,“关于须弥寺,任何事都要小心万分,更何况是骤雨剑和赖之清,中原武林和我们藏边武林,一直便没有来往,他们突然来此,我们不得不防。”
“弟子明白!”
说着,见善犹豫道,“尊者,弟子怀疑上次师叔保护圣子前往杭城,死在杭城,就是骤雨剑下的手。”
“哦~?”
闻言,坐在左边,皮肤黝黑,骨瘦如柴,仿佛随时都会圆寂的慧参眉头一动,原本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
两道冰冷的目光直视前方的见善:“可能确定?”
上次去杭城,被方阳所杀的绝顶之境的老和尚,正是这慧参的弟子。
所以,听得见善这么说,慧参老和尚自然心绪不能平静,他门下弟子有十多人,但是。达到绝顶之境的,也就只有被方阳杀的那个老和尚一人。
那老和尚已经被慧参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准备在自己百年之后,将功力传给他。
但谁能想竟然被方阳给杀了,还找不到凶手,他有气也没地方撒,现在听见善说可能是方阳杀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去为自己的弟子报仇!
闻言。
见善在慧参冰冷的目光下,浑身一颤,忙回道:“这是弟子的猜测,却是没有证据能确定就是骤雨剑所为!”
一笑。
坐在慧普另一边的慧清,抬眼看了看身前小心翼翼的见善后,微微侧头,对另一边的慧参道:“慧参师兄,你吓到见善徒孙了!”
侧头和慧清对视一眼后。
慧参缓缓闭目,看似进入了不闻不问的入寂状态,但其实,他对外面的一切动静都是十分关注。
见慧参闭目后,慧清一笑,和煦的开口:“见善,我们三个老家伙已经多年未曾走出这大殿一步,不知你可否详细说说,你是怎么会想到骤雨剑是杀害……”
说着,他看了眼闭目的慧参:“杀害师侄之人?你上次来报,不是还说是一个老者抓了我藏禅宗弟子和圣子,师侄之死也很有可能是那个老者所为?”
“正是!”
闻言,见善恭敬行礼,“当初弟子也没有将骤雨剑与那老者联系起来,但是刚才弟子自见性师弟手中拿得这纸条后,却是突然想到。骤雨剑与陈家关系亲密,而圣子温鹏之所以要去灭了陈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要借陈家灭门之事,引骤雨剑出现,杀了骤雨剑。
可是,温鹏在灭了陈家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骤雨剑都没有出现,反而凭空出现一个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的老者,为陈家报了仇。而这一直对陈家之事视而不见,和骤雨剑的性格明显不符,这里便有些异常!
加上这老者在帮陈家报仇后,却是突然消失,任何人都查不到他的踪迹,就和他突然出现一样,故此,弟子在看了纸条后,大胆推测,会不会这老者就是骤雨剑易容而成的!
这样,也就说的通这骤雨剑为何一直未曾现身,因为他一直都在杭城中。而那凭空冒出的老者来历,也就有了出处。”
言毕。
三人当中的慧普点了点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紧接着,他开口问道:“你为何看到纸条会突然想到此事?”
闻言,对这三个不问世事,恐怕连杭城之事都不甚清楚的师门长辈,见善也是无奈。
但既然尊者问了,见善也只得回答。
“启禀尊者!”
见善双手合十,说道,“当初那老者在帮陈家报仇后,便消失无踪,不管陈家事件的后续。反而是赖家、六扇门、藏剑门三方合力,周旋于中原武林诸派之间,保下了陈家。而根据我们所知,已经只留一个陈康康的陈家,明显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让这三方势力共同来保他,所以,我们断定,此正是那老者留下的后手。
而看到纸条上所说,方阳和赖之清一起上了格喇山,明显方阳和赖之清关系不浅,而赖之清是赖家长孙,能影响赖家的决定。所以,若那老者是方阳易容,则他能够说动赖家出手,保陈家,便顺理成章!
再一点,方阳和藏剑门的张长老私交不错,再加之和付长老在半途相遇,一起前往杭城,也算是有点交情,所以他能说动藏剑门,也在情理之中!
而最关键的,乃是在杭城一事结束后,六扇门的郭巨侠便突然宣布骤雨剑为六扇门的缉盗顾问,同时,六扇门正是保陈家的三大势力之一。以前弟子没有细想,现在想来,其中未必没有什么交易存在。
而且,在这三大势力合力保下陈家的时候,朝廷也下旨给了陈家一个官面上的身份,更是给了陈家加了一层保护,而这,也正是我们没有再对陈家出手的原因。
毕竟,我们若是夺回须弥寺正统,那么,还需要朝廷给道旨意册封大智法王的称号,不然,我们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能给陈家官面身份,这内阁以及那群文官,可不是六扇门能影响到的,故此,弟子怀疑还是骤雨剑在背后出力。
结合这种种迹象,弟子斗胆猜测,这骤雨剑方阳,就是在杭城出现的老者。”
说完。
慧普、慧参、慧清三人,点了点头,显然对见善的分析,予以认可。
同时。
慧普看着见善:“既然,现在知道了方阳就是那老者,但方阳却因杭城一事,与我藏禅宗结仇,那他此次前往须弥寺,怕是对我藏禅宗不利!”
“尊者所言,正是弟子要说的。”
闻言,见善说道,“方阳与我藏禅宗有仇,而又与赖之清交好,虽然我藏禅宗行事隐秘,但是想来,方阳经过赖之清,对我藏禅宗一定已经有所了解。
而他此次上须弥寺,必定也是因为知道了我藏禅宗与须弥寺之间的教义之争。所以,他上须弥寺,无外乎是为了联合须弥寺,来对付我藏禅宗,但……”
说着,见善笑着摇了摇头。
在慧普三人的注视下,他继续道:“但江湖上,说到底是实力为尊,根据方阳在杭城的表现,他乃是绝顶之境的高手,武功虽高,但是想要参与我藏禅宗与须弥寺的争斗,却还是略显不够,能不能说服已经日薄西山的须弥寺都不一定。
就算是说服了,他一个绝顶境界,在先天宗师面前,不过就是炮灰罢了,对大局却是没有什么影响!”
“正是这个道理!”
慧清等见善说完后,点了点头,“若不是顾忌须弥寺中的大宗师,不知他圆寂没有,只怕世上早就没有须弥寺了,一个绝顶之境的存在,又有何用!”
“有用!”
慧清刚说完,慧参便冷笑一声,开口,“他来正合老衲心意,可以让老衲为惨死的徒儿报仇,一舒心中郁气!对了……”
说到此处,慧参顿了顿,看向一旁的慧普和慧清,“到时候,若是这方阳真出现了,那你们不能和我抢,我要手刃了他。”
“阿弥陀佛,正是此理!”
闻言,慧普和慧清笑着念了声佛号。
若是方阳不出现,他们看在六扇门,朝廷的面上,也就算了。但现在方阳上了格喇山,送上门来,他们也不拒绝。
显然,他们对‘绝顶之境’的方阳,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
另一边。
方阳和大智法王下了悬崖后,便赶回了须弥寺那间小院子里。
刚一进院子。
方阳便听得‘咯吱’一声声响。
顺着声音,侧头一瞧,只见,院子一侧的房门打开,赖之清自其中快步走出。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
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来的赖之清,一见站在一旁的大智法王,立马闭口不言。
几步,走到方阳身旁后,赖之清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闻言。
方阳嘴角一抽,先看了眼一脸淡然的大智法王后,才转头看向赖之清。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以为这么低声说话,大智法王就听不见了?
还好人家法王没什么表示,不然就尴尬了!
随后。
方阳跟着大智法王进了房间。
坐定之后,大智法王便跟方阳详细说了青龙寺的建筑布局,以及藏禅宗的大致弟子数量与实力。
说完,等方阳了解之后,大智法王便目光烁烁的看着方阳。
见此。
知道大智法王是什么意思的方阳,摆了摆手:“法王放心,我忽然说了,自然不会食言,先天宗师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那就多谢方先生了!”
闻言,就算是苦修多年佛法的大智法王,也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连连向方阳道谢。
多年的敌对,多年的仇怨,以及须弥寺的威胁,终于可以做一个了结了。
见此。
方阳笑着摇摇头:“法王不必多礼!”
说着,他看向一旁跟进来,听了两人话后面露疑惑的赖之清:“小赖啊!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闻言。
见方阳叫自己小赖,赖之清翻了个白眼:“说吧,什么事?”
“很简单!”
方阳一笑,“你待会儿坐着小黄,回七侠镇一趟,去市集尽头的一间屋子里,找一个画画的老头!”
方阳说完。
赖之清一愣,接着,他猛然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方阳:“你别和我说,七侠镇一个画画的老头,是先天宗师!”
刚才,他可是听方阳对大智法王说,找先天宗师的事,就交给他了!
那现在,方阳要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画老头,那很可能,这画画老头就是先天宗师!
若真如此的话,岂不是说一个小小的七侠镇,就有着两位先天宗师!
这要是传出去,江湖上还不得为之疯狂!
而随着赖之清的话,大智法王也是惊讶的看向方阳。
见此。
方阳指了指赖之清,笑道:“叫你去,你就去,到时候就知道了你!”
“切!”
见此,已经心中认定画画老头就是先天宗师的赖之清,故作不悦的一摆手,“你怎么不自己去?就知道支使我!”
一笑。
方阳道:“算了,原本还想偷偷懒,既然你不愿去,那我就自己去!”
说完,方阳瞥了眼赖之清,便作势往外走去!
同时,他在心底暗呼还在格喇山周围徘徊的小黄。
这小黄,是为赖之清准备的,方阳知道,赖之清肯定会去。
这一个能和先天宗师认识的机会,赖之清肯定不会放过,更别谈他是搞情报工作的。
果然。
方阳没走两步,便被赖之清笑着一把拉住:“别急啊你!我又没说我不去,我这就去!你就看好了,我肯定把他老人家带来!”
“这可是你说的!”方阳一笑,“那走!”
“好嘞!”
答应一声,赖之清忙跟着方阳往外走去。
见此。
大智法王也是忙跟着走出屋子,对方阳和赖之清所说的小黄,他也是起了好奇心,在他看来,这小黄难道是什么千里马?
三人出了屋子后。
方阳带着赖之清,以及大智法王和那个喀布小喇嘛,直奔须弥寺大门后的广场而去。
在一路不管是信徒还是喇嘛的行礼下,几人到得须弥寺的广场上。
而此时,一路行来,已经不止是方阳四人了,而是以方阳为首的,由喇嘛、信徒组成的大队伍。
这些喇嘛和信徒,见到鲜少露面的大智法王,激动异常,又怎么会在行完礼后,就此离去,不管是为了祈福,还是为了心中的好奇,他们自然是要跟着大智法王的。
而在这不断加入的人中,须弥寺堪布,桑汗上师和那群在大门口迎接方阳的老喇嘛,赫然在列!
哗啦啦~!
不一会儿。
一大群人到得本就人满为患的广场上!
在原本就在广场上的喇嘛和信徒行礼后。
“桑汗堪布,还请为我清出一块空地来!”
方阳看着密密麻麻全是人的广场,回身对一直跟着自己几人的桑汗一笑。
闻言。
桑汗看了眼身前的大智法王。
而大智法王听了方阳的要求虽然疑惑更甚,但还是对桑汗点了点头。
见此。
问清要多大的空地后,桑汗忙吩咐身旁的弟子,前去清场。
不一会儿。
一群喇嘛在堪布桑汗上师的示意下,便将广场清出一块庞大的空地。
看了看这空地的面积,大智法王眉头一皱,对身旁的方阳疑惑道:“方先生,若只是千里马的话,不用这么大……”
刚说到此处。
只听得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