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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只感觉一只眼睛如同被针扎般生疼了一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待她们再睁开时,已然可以看见与昆仑、千冢打斗的妖物了。
那是一只鸡首人身的妖物,赤蛇绕额,一张巨喙不断吐出滚滚黑烟。
那怪物十分善战,瞅准昆仑这会儿分心,当即吐出毒雾迷了千冢的眼睛,从与千冢的缠斗中抽身出来,背后偷袭昆仑,直连踢了三五脚,脚脚踢中要害。
昆仑躲闪不及,被踢翻在地,一时间竟未能爬起来。
那怪物天生巨力,若再下重击,昆仑是万万承受不了的。
眼见那怪物就要乘胜追击,千冢提起长剑听声辩位,赶在怪物出手前刺出了这一剑。
这一剑虽未刺中要害,却打断了怪物的攻势。
昆仑得以喘息,闪到一侧祭起招魂幡,幡顶一圈铜铃登时叮当作响,四周乍时涌起阵阵影影绰绰。
那些人影并不真切,只看得到大体轮廓。它们散布在房间之中,其中一个离林安嵛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吓得她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牙齿都打起了冷战、
“千冢,用拘魂链!”昆仑高喊一声,千冢会意,将臻鸠长剑抛向半空,同时双手凌空一握,一条小臂粗细,长约五尺的铁链赫然在手。
这便是他初为无常,在无尽黑海里得来的法器。
好在那毒雾毒性不强,此时千冢已可以模糊看到些事物了。他甩起拘魂链鞭向身前的怪兽,同时催动咒语:“九天九炁,百万天兵,上总天魔,下察幽冥,千神拱手,万魔导形!拘!”
眼见拘魂链飞至眼前,怪物徒手一挡,拘魂链好似撞到一块钢筋铁板一般,竟生生弹飞了。
千冢身形一晃,被这冲劲险些坠倒,好在他急中生智,连退三步缓住身势,同时臂上发力,抡起回旋,借惯性再次将拘魂链砸向那怪物双膝。
膝盖是个薄弱的关节,重砸之下怪物吃不住痛,身子一斜跪在地上。
千冢喊到:“昆仑!趁现在!”
昆仑周身的鬼雾越聚越多,使得她们连昆仑都看不清了。
只听昆仑一声爆喝:“束!”
那些灰影瞬时风驰雷动,一涌而上,转瞬间化为无数五彩金绳,反锢住怪物的手脚,继而交织成一张金光巨网,将那怪物团团裹住。
那怪物动弹不得,发出一声怒吼,刹时刮起狂风阵阵,充斥着浓烈的腐臭与血腥味。
林安嵛和琳琅都被刮得连连后退,拼命捂住口鼻试图阻挡这令人作呕的恶臭侵入鼻腔,可那刺鼻的酸臭之气还是透过指缝钻进鼻管,冲击着她们脆弱的鼻腔粘膜。
林安嵛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琳琅赶忙蹲下来替她拍背,眼睛却不忘死死盯住那怪物。
怪物额上盘绕的赤蛇听闻吼声,如同得令一般迅速离开了怪物的身体,以电掣之姿眨眼就游到昆仑跟前。
千冢暗叫不好,飞身去救,可那赤蛇一张血盆大口已然张开,裹着黄色黏液的毒牙眼看就要扎进昆仑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昆仑右耳处突然闪出一道白光,直直地射向那赤蛇。赤蛇毫无防备,被这横劲儿“嘭”得撞飞了数米。
白光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扳回了一局,可那赤蛇并非凡物,迅速回身展开反击。它出口极其迅猛,口口狠厉,白光虽凭身形巧小,回回灵活躲闪,可仍有不敌。几次险些被蛇口吞没,渐渐落了下风。
昆仑和千冢赶忙上前,左右夹击。却见那赤蛇蛇信一嘶,竟又凭空长出两只蛇头!
三只蛇头配合无间,即使昆仑与千冢合力,再加上白光从旁辅助,仍然只能勉强制衡。
“操!这他妈怎么打!”昆仑已然杀得红了眼,脖颈青筋暴起,招魂幡舞得凛凛生风。
琳琅一直观察着局势,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束手无策。焦灼间却无意瞥见玄关鞋柜上放着一瓶花露水。那是夏天时候琳琅被蚊子咬到崩溃,随手在小卖部里买的一瓶假冒伪劣产品。因为味道太过刺鼻,熏得琳琅头疼,所以喷过一次之后琳琅就再也没用过了,随手搁在鞋柜上一直放到了现在。
琳琅灵光乍现心生一计,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总归好过坐以待毙!
以前琳琅听一个资深驴友说过,露营的时候把花露水或者风油精洒在营帐的周围,不仅能防蚊防虫,还能防止蛇的侵袭。这也就是说,花露水起码对蛇有威慑的作用!那三头怪蛇虽然不是普通的蛇类,但应该还存有蛇的天性。
动物对天敌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琳琅咬紧牙根,决定孤注一掷。她快步跑到玄关,把花露水的喷头拔掉,然后深呼一口气,瞅准机会一个箭步朝那三头怪蛇冲过去。
三米,两米,一米!近了!就现在!琳琅屏住呼吸,心一横,把手中的花露水迎面泼在那怪蛇头上!
劣质花露水那股冲鼻的独特辛辣气味当即扩散开来,怪蛇明显一惊,蛇头条件反射般的猛地回缩。
千冢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甩出拘魂链,大喝一声:“妖魔厉鬼,束送穷泉!”
拘魂链应声而上,将三只蛇头尽数捆起,越勒越紧。
林安嵛看到琳琅这番动作吓得她心也颤了胆儿也黄了,赶忙冲上前来,把琳琅拖到火线后方:“你可吓死我了!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琳琅表面答应,眼睛却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怪蛇。
拘魂链从蛇头一圈一圈缠至蛇尾,就好似恶蟒缠食一样。
后面被百鬼金绳制住的鸡首怪兽见此情景再次躁动起来,发出几声乌鸦般阴森凄厉的啼叫。
昆仑怕鸡首怪兽逃脱,再次施咒收紧绳网,怪兽几番挣扎都毫无效果,心知挣脱无望竟然开始小声的呜咽起来。
那三头怪蛇听闻鸡首怪兽的哭声也随之发出一声悲鸣。
两兽哀泣和鸣,声声泣血。好似青娥送郎出征,伯牙泪别子期,老妪痛埋幼子,直叫人哀其所伤,悲其所悲,无不动容。
然此时怪蛇之声陡然凄转,达声之极高之时戛然而止。
三头登时重重垂落。
鸡首怪兽眼见如此,再次长啼一声,竟落下两滴泪来。
林安嵛听着它们声声悲切,觉得十分可怜,想要劝昆仑和千冢网开一面,却见那鸡首怪兽口中吐出一滩鲜血,颓然倒地。
两怪也随即化为丝缕赭色毫毛,飘落于地,再无生息。
一场恶战终于结束,千冢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随即瘫倒在地,又变回了白猫模样。
林安嵛急忙上前抱起了千冢,眼眶即刻红了起来:“千冢!千冢!你没事儿吧?你别吓我啊!”
昆仑将身子靠在墙上,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没事……他只是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林安嵛止住哭泣回头望向昆仑,昆仑勉强咧开嘴唇笑了笑,露出他好看的虎牙:“看样子,我们得在这儿多住几天了。”接着就“咚”的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变回了黑猫形态。
林安嵛强忍着眼泪把它们抱起来,琳琅赶忙上前帮忙接过了昆仑。
它的身子又软又小,林安嵛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和柔顺的皮毛。
它们耳尖的绒毛、绵软的小肚子、粉嫩的小肉垫,无一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她曾无数次幻想这般的怀抱与抚摸。
她以为那一定是最香甜温暖的体验,像咬下一口烤得微焦的棉花糖,伴随着酥脆外壳的绽开,蓬松黏软的醇厚口感在唇齿间漫延。
可如今这指间的温存却让她心疼不已。
林安嵛轻轻把千冢放进被窝里,又从琳琅手里接过昆仑放在千冢身边。
屋里的摆设碎了一地,桌椅全被踢翻。
林安嵛拿起笤帚开始打扫一片狼藉的房间。
琳琅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安嵛,不是我狠心,今晚的事你都看到了。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可是黑白无常啊!他们来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以后像这种九死一生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林安嵛一下一下机械地扫着地,一言不发。
琳琅叹了口气:“安嵛,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千冢绝不是你的缘分!你不能对他动情!还有那个昆仑,他抱你的时候你脸红心跳的样子我都看到了。你不会对他还有什么念想吧?”
林安嵛依旧沉默不语,打扫着战后的残局。
“无论你喜欢哪一个,仙凡相恋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等他们伤好了,就让他们走吧。以后……别再见了。”
琳琅愈说,声音愈有些哽咽。经此一晚,他们四人已是过命的交情。她又不是薄情之人,又如何真有这样的狠心?可是比起他们,她更在乎林安嵛的安危。如果和昆仑、千冢再有交集,就势必会引来更多她们根本无法招架的事情。无论是山精野怪也好,游魂厉鬼也罢,任凭哪一个都是她们根本无法对抗的存在!她没有能力在这样的危机下保护林安嵛,就只能尽力让林安嵛远离这样的危机。
“安嵛……”
“我舍不得……”林安嵛打断琳琅的话。
“我是对千冢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昆仑抱我的时候,我也的确脸红心跳。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喜欢,可是我知道,他们俩个,我一个都不敢高攀。”
林安嵛背对着琳琅轻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仙凡有别,他们不是我能爱慕的人。所以现在,我只是想和他们做朋友而已。如果这就是喜欢,我会把我的这点喜欢全藏起来,我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我答应你,我绝不会与他俩有男女之情的往来……我只是,舍得不从此以后就不再见了……”
林安嵛抽泣起来,抱着扫帚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夏琳琅自诩是个坚强的人。十四岁时爷爷去世,她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倚靠。她哭了三天三爷,哭干了眼泪。从那时起她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哭了,可这会儿却怎么觉得眼睛酸酸的呢?
她知道林安嵛从前过得苦,内心里卑微的不像话。这些年她孑然一身,刚体会了些情窦初开的滋味就如此伤情。她替她难过,更替她不平。林安嵛这么善良的姑娘,老天为何非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鼻涕堵住了鼻腔,就张开嘴小声的呼吸。等到眼泪终于止住,她用手胡乱擦了擦眼角残存的泪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林安嵛的肩膀:“没关系,如果你决定了,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