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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被谋杀的,这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会恰恰好的在那个时间,一切都恰好的那么完美。他明明记得,那时太后的精神头还是很好的,一时半会根本不会就这样去世。
那,那个人是谁?是谁能得到最多的利益?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太子仿佛在心里构思出这样一幅画面,兴王坐在太后的床边,手里拿着她的药碗,无论太后怎么伸长双手,都够不到,就这样直直的盯着,灿烂的阳光射穿了她的眸子,就这样气绝而死。
太后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当时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场,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痕迹,他们已经无从考证。
不过,一切事物都犹如雪泥鸿爪,都会留下自己的痕迹。只要细心,总能发现什么。
“你老实告诉本宫,太后生前最后的时间,都见到了什么人?”
“回殿下的话,太后回宫之前,遇到了贵妃娘娘,回宫之后我们伺候太后躺下,太后休息了,要我们出去。大概一个时辰以后兴王殿下来了,他要进去看看太后。然后一进去就听到他的惊呼,然后我们冲进去,看到太后娘娘的药全都打翻,人已经去了。”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在这一个时辰里,有什么可疑的人?”
那个老太监努力地回忆着,摇摇头:“没有。”
“好了你先回去吧。”太子挥挥手,让那个老太监出去。
太后的灵堂已经搭建完毕,每日三次吊唁。皇上的圣旨来了,要太子每天晚上隔一天就要到灵堂里去守灵,以赎他所犯之错。
跪在太后的棺椁之前,他脑子却越发清醒。看起来越像是意外,越不是个意外。
为了让这个调虎离山之计奏效,他竟然能狠的下心杀害自己的祖母。兴王用他的软肋来威胁他,无论他知不知道这就是个陷阱,他都会往进跳。
而这种牵挂,是他所不熟悉的。
他不想要软肋,那也就不会有铠甲。他以为软肋会妨碍到他。但是,每个人,都需要你个能够安心的归宿。不管是某个人,还是某一处地方。
他不会懂。
他也不想懂。
所以,他只能是个孤家寡人,只能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会放纵这个无法无天的弟弟再次伤害自己。
就在这时,阿沅忽然说: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能使他的心稍稍有些颤动的,莫过于他的母亲。
太子招来一个擅长易容术的人,在他耳边吩咐了什么。
不一会儿,兴王就急匆匆进宫来,看脚步,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了。
太子带着阿沅站在主路上,等着他的到来。
看见太子,他干脆利落的行礼,不想多说就走。
“四弟,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皇祖母去世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呢,听寿康宫的太监说你是第一个冲过去的,我没能在皇祖母临终的时候守在她的床前,我想要弥补一下心中的遗憾。”
“三哥,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再说好吗?我现在有急事要去我母亲那里一趟……”
“机会难得,还望四弟,不要推辞。”太子继续坚持。
“我真的有事,真的有事,等我从母亲那里回来之后再过来拜访好吗?”兴王不胜其烦,语气已经明显的不悦了。他强硬的挣脱拉扯,大步流星的走开。
不一会儿,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语气非常冷淡:“你骗我。”
太子正色道:“见到我,连请安问好都学不会了吗?”
兴王随意的行礼:“别告诉我不是三哥你派人去告诉我,母亲突然发作的疾病。”
“是。”太子斩钉截铁的说:“你可知道,在乎的人被人利用的滋味。如果你不知道的话,现在就体验一下——”
“是你放了那只猫进来的吧,是你害的她摔倒,拖住我,才恰好没法见到皇祖母最后一面的吧。一切一切,都是你,你要还怎样?”
“三哥说笑了,怎么能怪在臣弟身上呢?父皇生气也就是一阵的事情。”
“臣弟告辞。”兴王转身就要走。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太子对着他的背影语气冷冽地说道。
阿沅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他:“太后留给你的信里,说了什么?”
太子转过头:“你别紧张。只是叮嘱了几句。”
阿沅满足地点点头,却没有看到近在咫尺的他忽明忽暗的眼神。
两个月后——
又到了小年夜。烟花爆竹的声响不断地传来,年关落下,又一年过去了。
阿沅挺着大肚子,站在落满了雪的门前,外面的地面太湿滑了,她这样大的肚子到雪地上肯定会行动不方便,于是她只能身上裹着大衣,看着宫女太监们在院子里疯玩。
喜庆的烟花升上了天空,远处有人在放孔明灯。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在宫里度过的第几个年头了,但似乎每一年都热闹无比,不同的,只是心境不同罢了。
自从太后去世之后,东宫就备受皇上冷落,反而对四皇子更加宠爱。
年关将至,往年这个时候都是门庭若市,这一年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太子披着雪花,带着寒意,从外面回来,见到阿沅挺着个大肚子等着他,远远的就说道:“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去啊?”
阿沅看着他微笑,和他一起走进暖暖的屋里。
肉片在火红色的汤里翻滚,木炭在锅底熊熊燃烧。明亮的灯光下,阵阵热气腾空而起。天气很冷,只有这样的火锅才能驱散身边的寒气。
阿沅坐下来,用筷子搅动锅里的各种食物,认真地看着食物把生命的精华释放到汤里。烛光之下,他的眼睛璀璨无比,闪闪发光。
要永远在一起。时间在变,与我们无关。
想到自己一年之前还和许霖在一起,如今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里,他在做什么,以及,他是不是还好。
事到如今,她还是亏欠他最多。
阿沅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虽然冷冷清清,但是他们有彼此,听着雪花安静的拍下来的声音,寂静在四周传开。
酒足饭饱,阿沅躺在他的腿上,两手交握在一起,浅浅的笑着。
宫女太监全都退下,只留静默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