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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血战与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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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基业用兵向来虚实交替,防不胜防,不似一般武将横冲直撞,牵扯一道用的得心应手。尤其是攻袭战,他为主动,敌为被动之时,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晚6点刚过,牛戴的大炮开始从梅园横山猛轰锡城西门,混成机械化营和元紫衣的暂一团也开始缓缓的向城西逼近,而敌军的大炮也开始了有力的回应,逼迫牛戴的部队基本上在离城门800米左右的地方停止不前,双方炮战持续了将近20分钟才渐渐停息,但是敌军守将这个时候才发现,就在刚才双方僵持的同时,王三炮的宪兵团已经偷偷的拿下了西蠡湖的渤公岛。横山的枪炮声刚刚停歇,王三炮的4个连的士兵根本没有下船登岸,便绕过中犊山直接冲击鼋头渚。

    鼋头渚的一营守军本来将大部分的重型武器集中在中犊山附近,防止我军以中犊山为跳板,没想到我军居然舍近求远,冒着被城西炮火覆盖的危险偷袭渤公岛,然后再打鼋头渚。这个时候敌军再一次匆忙把中犊山的两个连守军撤回一个连,到渤公岛的正面阻击,这原是非常正确的判断,因为从部署来看,敌军早就发现陈基业只有20只小船,而这20只小船除了攻袭渤公岛损失了4艘以外,其余16艘全部在鼋头渚正面进行攻击,也就是说,中犊山的对面,陈基业已经没有了船只可以用,那么也就是说陈基业的重点一定在鼋头渚,而不是看起来更远的中犊山了。

    可是,他们这次又错了。

    陈基业早已经从两个团里面挑选出来了100名擅游泳的士兵,趁着夜色在牛戴和姬云燕的带领下,用芦苇杆换气潜游的方式,花半个小时极其安静和缓慢的横渡了150米水面,当他们突然在离岸边5米处冒头的时候,敌军岗哨的第一反应居然没有开枪,而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叫了一声“妈呀——”,随后便直接被姬云燕一针撂倒。这一百人都是配备最好的冲锋枪,从水里起身便往敌军的防线狂奔,眼看就要冲进上阵地的时候,敌军西东北角的重机枪响了起来,前排五六个人应声倒下,其余人全部就地匍匐,各自寻找掩体,于此同时整条防线开始反应过来,开始集中火力往牛戴这边猛击,一时间双方又形成了一种僵持。

    “妈的,就差一点,就成了,没想到罗艺这个老小子这么有钱,一个连竟然还配了马克沁。”牛戴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为了轻装,子弹带的不多,而且没有手榴弹,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估计有个半个小时,便会被他们压回水里去。

    “是不是发信号弹?”旁边的一个士兵焦急的从一个背包里拿出一个油布包。

    “等一下,姬云燕呢?”牛戴突然想起了什么,“怎么把她给丢了?人呢?难不成中弹的有她?”牛戴的声音高了起来。

    “没有啊!”周围几个士兵四下里张望着,“刚才匍匐下来的时候还看见的,就姬长官的身手,要打到她也是不容易的吧。”

    “难不成……”牛戴似乎悟到了什么,刚才着急上火的脸突然又绽开了笑容,“嘿嘿,我就知道问陈基业要了姬云燕就是有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一个人,顶上一个连啊,哈哈。”

    “旅长,你想到了什么?”几个士兵还是有些懵,不知道这位长官一会儿怒一会儿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兄弟们别多想了,给我听好了。”牛戴一把扔掉了自己头上的军帽,“所有武器给我集中招呼敌军的东面,让他们把视线全部聚焦到东边来,给我狠狠的打。”

    近百支冲锋枪的火力集中在一个方向攻击,那种冲击力还是很大的,一般的常识都会认为,我军的攻击重点在东边,所以,没过几分钟,敌军的阵地明显的开始做调整,大量的子弹开始往东面压,防止我军第二次冲锋。

    大约5分钟后,敌军阵地西侧的那挺马克沁突然哑火,然后从那个方位又突然朝着东面阵地扔出几个手榴弹,一时间整个防线的火力减弱了大半,而且子弹不似先前那么集中,开始凌乱起来。

    “就是这个点,弟兄们给我冲!”牛戴大吼一声,第一个带头冲了上去,后边的士兵也不甘落后,嗷嗷叫着就开始了第二次冲击。没有了重机枪的辅助,加上西边阵地明显的失灵以及没来由的手榴弹还在炸着,敌军的防御在这一时刻完全没有了章法,牛戴的人本来就离得得不远,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冲进了阵地。

    牛戴首当其冲端起冲锋枪便突突了自己前面的一个指挥官模样的军官,然后高声大吼着扔掉手里的冲锋枪,就地捡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见人就扎。不少士兵此刻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子弹,打光了便随手一扔,要么抄起腰刀,要么捡起地上散落的步枪便直接肉搏。牛戴手下的一百人,和普通的一个连并不同,都是陈基业精挑细选的,可以说是集中了两个团的精华,而且有不少人是安文带来入编的江海学院学生以及牛戴自己的阳山子弟兵,面对被姬云燕骚扰的已经心惊胆裂的伪军,白刃战几乎是狼入羊群一般,15分钟左右的时间,牛戴便已经坐在重机枪的旁边静静的抽烟了。他身后的夜空,刚刚升起的红色信号弹把天空映照的如同这阵地一般血红。

    “你吓死我了。”牛戴板着脸似乎有些生气,“陈基业说了,这次战斗由我指挥,你怎么不统一行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戚州城有的是人要掐死我。”

    “我饿了。”姬云燕咬着牙,用自己军装上扯下的布条给自己左腿上的枪伤包扎着,“你那里有吃的么?听石杨说你打仗都会在身上带鸡腿。”

    “吃光了。”牛戴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猪蹄有,刚才被火烫了一下,估计一成熟,要不要解解馋?”

    “你有没有个指挥官的样子?这个时候不检查一下伤亡,就地组织防御,在这里看着我干嘛?我死不了。”姬云燕的伤口应该非常的疼,说这话还不停的滋着嘴。

    “你急什么,如果不出我所料,王三炮的部队现在已经不再往南走了,而是改道西行,10分钟之内会在中犊山东侧登陆,鼋头渚已经在我手中。”

    “旅长!”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敌军俘虏27人,我军伤12人,亡31人,目前已经就地组织好防线,轻重机枪子弹全部上膛。山顶哨刚刚过来报告,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宪兵团的船队往这边开过来。”

    “说重点,有没有找到吃的,这个时候你要饿死老子啊。”牛戴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朝着那士兵瞪了一眼。

    “想着呢,想着呢,嘿嘿!”那士兵从口袋里掏出了四个罐头摆在了地上,“都是牛肉的,日本罐头。”

    “兄弟几个尝尝去。”牛戴扔了两个给那士兵,便摆了摆手,“你带着两个人接应一下王团长,告诉他们,陈长官命令,5个连全部登岸后,船只立刻回管社山,这个时候,李芳的督战卫队和钟明的警卫营应该已经等待多时了。”

    待那士兵离开后,牛戴轻轻的开了一罐牛肉,自己抓了一块放在嘴里嚼着,“唉,虽然我晚饭是吃饱了来的,但是呢,还是想吃,不知道为什么。”

    “吃就吃吧,砸吧什么嘴,唉!”姬云燕轻轻的摇着头,微微的笑着,“前世没吃过似得,我晚饭没吃还没有你嚼的这么香。”

    “不好吃,和德泰恒的五香牛肉不能比。”牛戴转了转眼珠子,便把牛肉罐头放在了姬云燕的面前,转过身去又把另一罐拿个过来放在边上,“说句实话,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确实没事?”这个时候的牛戴突然便的严肃起来。

    “没问题。”姬云燕淡淡的笑着。

    “会不会瘸?”

    “应该不会。”

    “要不要跟着船回去?现在。”牛戴郑重其事的说着,“我是不想勉强你,你的性子我知道,强迫你走,你必不高兴,那没什么意思。”

    “不用,没伤到骨头,但一时可能走路会慢。”姬云燕拿起一支步枪拄着要站起来。

    “不用动!”牛戴把她扶着又坐了下去,“如果可以,你带着一个排在山顶驻防,我带人下山抢二泉桥,这个时候,如果能先抓住中犊山和鼋头渚的必经小道,便能够直接打击守岛敌军的心理,这样王三炮的部队可以兵不血刃的占领鼋头渚。”

    作战室的座钟已经敲了12下,刘文依然还没有休息的意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锡城前线部队在早期推进的非常顺利,陈基业指挥的南线作战,宪兵团和警卫营已经在8点前全面占领了鼋头渚及湖上零星小岛。对西南两个大门的威胁基本形成,但是这也让守城部队下定决心全线退缩,干脆放弃西南外围阵地,所有有生力量全部退回城中据守不出,四个营的防守力量如果死守,就陈基业现有的部队还是很难啃下来的。同时,北线的骑兵部队已经完成了所有外围抵抗力量的肃清,两个骑兵团驻军徐霞客镇待命,但是北面城防有罗艺最强的一个旅在坚守,虽然看起来申银和邢仇有两倍于守城部队的兵力,但是毕竟一半是骑兵,攻城作战,骑兵是事倍功半,而且刘文也舍不得让他的骑兵去参加伤亡率最大的攻城战。

    屋外的野狗又在不停的狂吠着,吵得让人心烦,不小的夜风一袭袭的吹过,摇的窗边的香樟树又是许多的落叶,这初春的景色,给这落叶映的,都有些像晚秋了。刘文,夏龙,解良和凌娟都围坐在作战室的桌子上,从每个人的表情上看,真是有些一筹莫展。我和林锋都站在门外,透过开着的窗户看着他们,这样也不打扰他们讨论军情,有什么事情还能第一时间进去。

    “诸位,你们看,现在106团和107团攻城了三次,损失了不少,罗艺并没有为我南线部队的牵扯所动,就是一半的部队守北,其余部队守西南,似乎对我们的意图非常的了解。”刘文五个手指轮流的敲击着桌子,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心中十分的烦躁。

    “军座,容我说句事后诸葛亮的话,从目前的种种看起来,南线的敌军一再败退,是有意而为之,故意把我们的有生力量拖在了水网密集的太湖蠡湖区域,就算是现在我们要把陈基业他们调上来,一来敌军很有可能在屁股后面猛揍,二来,敌军在城中调防比我们在外围绕来绕去要方便的多。”凌娟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在军事会议上,她很少说话,但是这一番话却让在座的其他几个人都频频点头。

    “锡城会战非常重要,关系到我军是否能配合沪上部队完成对敌军江南大营合围的重要计划,所以必须要尽快成功。”刘文一撑桌子站了起来,“实在不行,从江镇调兵,就是强攻,也要在三天内把罗艺这个老小子给吞了。”

    “军座,第七师的部队担负着长江的江防,如果调动,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不是向金陵方面请示一下,让金陵的第一军安排一些协防部队,或者让骑兵回江镇与22旅换防,这样也稳妥些。”夏龙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很简单,就是锡城投入的兵力不足,要想强攻锡城,就必须要增加兵力。

    “骑兵不能退,我的计划,在锡城破城之日,便是我骑兵直插姑苏的好时机,江南大营的大部分兵力在昆山前线和华平周旋,就算余超敏知道锡城城破,我也要在她还没有部署好的时候,先给她背后捅上一刀,所以骑兵在徐霞客镇休整待命,随时出击。”刘文眼光坚毅,炯炯有神,看样子,这一仗他已经计划了很久,而且在他看来,罗艺的锡城也就差最后的一击了。

    “石杨,石杨!”刘文在屋里喊着。我忙带上了帽子,匆匆的走了进去,刘文站着,其他三个人站着,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这几个人当众,凌娟和解良都是上了春秋的人,熬着这么长时间,略略的有了一点疲态。

    “急电桂木森,命令驻守谏壁的105团和江镇城外的104团即刻将防务交给桂木森的执法队,从戚州城北沿江急速增援锡城北门外北渚农场的申银。”

    “慢!”夏龙站了起来,“军座,一下子沿江抽走两个团,我觉得不妥,一个执法队只是营编制,驻防谏壁镇尚可,但是要接管两个团的防区基本上很困难,如果硬是这么调度,我们的沿江防线几乎就破绽百出,不堪一击了。”

    “我同意夏军长的意见。”解良也轻轻的说着,“军座,我们不能顾头不顾腚,听说这大半年,赵有利在江北也没有闲着,还听着诸英的建议,又从日本国请了些老辣的教官,其中有一个叫凌波鬼长的,也是诸英在日本的老师,日本有名的特战高手,这个人夏军长在东北曾经也有过一面之缘,应该知道他的厉害。”

    “我正是这个意思。”夏龙点了点头,眉头皱成了川字形,“这个消息我也是上个月得到的,到现在才说,一是还不能确定就是他,其二,是因为我第七师目前的江防状态根本可以无视这些日本人的出现,日本人也不敢正视我江镇守军,但是如果真的调走了两个整团,那么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如果只调一个团过去,三个营的兵力,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攻城,两边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不做。”刘文有点不高兴,但是夏龙和解良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也不好反驳。

    “我看折中一下把。”凌娟的话打破了一时的僵局,“104团及105团的一个营,四个营的兵力按照军座的意思沿江驰援,105团两个营继续驻守谏壁,桂将军的执法队依然在原地执行接应任务。从小黄山把柳映梅调下来,加上石杨的教导队,应该能再凑一个营的兵力,从北门汇合后,增兵锡城。”

    “这样啊……”刘文抬起头看着凌娟,又望向夏龙和解良“我看可以。”

    “就这么办!”看到他们默默的点头,刘文便下定了决心,“石杨,让林锋去发报,你赶快去集合队伍,出北面和柳映梅汇合。告诉他们,不论在干什么,放下手头的一切,即刻开拔,一定在明天天亮前赶到北渚农场,我军决定在明天上午10点发动总攻。”

    “是——”我急忙收了记录本,转身离开,军情紧急,不容耽搁。

    “好了,只要各部队到位,大局就已经定了哈哈!”刘文觉得心中的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好多,“今日本来以为可以吃攻下锡城的庆功酒的,裘强的菜都热了两遍了,我邀请的龚老板都在我们军部食堂等了好几个小时,这样,也不能浪费,咱们吃个夜宵,松松神经,呵呵,松松。”

    教导队的装备是最好的,至少我这一个连的兵力可以分配给我们三辆卡车,所以我们的速度也是最快的,一个半小时之后,我坐在第一辆卡车的车厢里,到达了戚州北城门。

    “队长,城门那边似乎有人在招手。”开车的曹友突然指向了前方。

    一袭黑衣,身段窈窕,只身在城门洞那边轻轻的挥着手,这个时候这样的打扮能出现在这里的,不会是别人,一定是海燕,而这个时候她的出现,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关照。

    我立刻让曹友停了下来,跳下了车,并安排另两辆车继续往城外指定汇合地点行驶后,便走到了海燕的跟前。

    “你们从江镇抽部队了?”海燕没有的往常的微笑,一双星眸冷冷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发愣,这个命令应该刚下去不久,“你从哪里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管。”海燕苦笑了一下,“我都能知道,这城里必然有些人更能知道,尤其是和高层混的很熟的人,你们还把柳映梅的大部分人全部调下小黄山?”

    “你说的是……”我心中大概有点数了,“龚雪蓓?”

    “你们的部队调动这么轻易的就泄漏了出去,难道你们一点觉察都没有吗?”海燕的脸上写满了担心,“这样下去很危险,而且看起来你们的刘军长很信任龚雪蓓。”

    “这……”我确实是有些着急,没想很多,便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海燕的肩膀,“你看,现在调动已经开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我已经安排人盯着雪蓓香粉铺,至少保证如果有人递送消息出去,我会提前知道,但是我无法去阻止,也没有义务去阻止。”海燕轻轻的把我的手拿开,微微的摇着头,“请你理解我的苦衷,我能够过来告诉你,便是看在私人的交情上,别无他意,你和映梅都保重。”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便转身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唉——”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通讯兵,给军部发报,军事调动消息已经泄漏,请军部安排加强江镇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