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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馨,然儿可有什么不妥?”随着儒雅的声音转头看去,一着白色水墨对襟长衫约么二十多岁温文尔雅的男子着急的望着屋内之人说道。这声音唐悠然记得,就是那唠叨爹。
“已经醒了,霁月,这有无不妥还是请吴世医看后才知。”经过刚才一事,王梓馨也不敢保证自己女儿是否康健。对于夫君问话便也有所保留的回答了。
原来美丽娘叫梓馨,这唠叨爹叫霁月啊!名字还不错,唐悠然探究的望了望门口的唐霁月,目光落到了唐霁月背后满脸思索状的老头身上。老头头戴方巾,一副仙风道骨样,看就是古装片里所谓的神医那类人才。
老头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同样看向自己的唐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上前两步来到床边,王梓馨让了位置,唐霁月拍了拍她的肩头,“吴世医说了,只要能醒过来便性命无碍了,然儿,乖,可有哪里疼痛?”唐霁月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边将纤纤玉指伸向唐悠然。这唠叨爹的手好看的无以形容,即便用上了纤纤玉指也都不够完美,真是可以去做手模了。
抬头目光正对上唐霁月凄凄然的表情,唐悠然心生无奈,这人怎么这么婆妈,自己不是好好的坐着吗?真要哪里痛还不叫了。
“唐世侄,还容我先为娃娃看看!”吴世医眼见不淡定的年轻人,忙上前拦住了唐霁月欲仔细查看唐悠然身板的急切行径。
同一时间,这个有些婆妈的唐霁月被身后一道手劲拉的退到妻子身后,“爹,你且待吴世医看过再说。”少年老成的儿子唐雅颂此刻要比他老子淡定的多,这会倒像身份互换了。
吴世医看着两人行为不免掠了掠白花胡子摇头笑了笑,搭上唐悠然的脉。看来自己转移的古代绝非封闭国度,能如此大方让医生诊治的年代,也就那几个民风开放的时期吧,如不出所料该是唐宋。
“然儿,摔倒前可有觉得哪里疼痛?”吴世医慎重地看着唐悠然问道。
见唐悠然茫然的看着吴世医,倒是唐霁月说道“从年初,然儿就老吼着饿得背疼。吃了饭后便不痛了,不知这可有和关系。”
“相公,然儿这是同你撒娇时的戏语吧!这丫头就是鬼主意多。”王梓馨看了看相公又看了看女儿,掩嘴笑道。
“不对,娘,妹妹也同我讲过。”唐雅颂不满自己这个马大哈娘说道。这下轮到王梓馨满脸愧色了。也不知道有个事无巨细的相公和少年老成的儿子是好事还是坏事了。搞得自己这个做娘的倒成了嫡母虐待庶女似的,好歹然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不然传出去真是成什么了!
唐悠然正在确定自己身在何朝代,突然右下肋疼的无法忍受大叫出声。
眼下便见吴世医已然点了她的右下肋收回手去。脸色也渐变得凝重,唐悠然也有些预估不妙。
屋内气氛随着唐悠然的惨叫,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然儿!”“吴世医!”男女几重唱。
“吴世医,小女这是患了何病?”王梓馨首先回了神对着老大夫着急的问道。
“哎,你二人随我出来!”吴世医望了望年轻夫妇二人起身向外室去。
两人焦急地跟着出了内室,身后还有那少年老成的唐雅颂。几人到了外室落了座,外室还有两位老者,看起来书卷气浓厚,该是大儒一类。当时,唐霁月去丹桂亭找吴世医,正巧他与院中二位先生刘元日、李金络正在品茶弄诗,他二人得知唐悠然醒了,便同来探望。其中一老者见出来的一行人表情,有些担忧的问道。“咏章兄,然儿那丫头可好?”
吴世医看了眼问自己的老者,垂头丧气地冲着天上说“元日啊!老夫算是对不住久闻兄了。”转头看向唐霁月,“唐世侄!老夫怕是无能为力了。先前摸得然儿脉弱,本以为只是摔了,老夫也纳闷,为何会服了药物,这两日脉象却无好转更显疲弱。”吴世医缓了缓情绪,望着身边几人继续说道,“因然儿年幼,这才七岁,想这淤滞之症从未见过小儿患过,老夫便未往这方面去想,今日问世侄,世侄之言仿若当头棒喝!突然想到那淤滞之症,那让老夫今生有憾的病症!”吴世医说到此牙龈咬得老紧,顿了顿,几乎可以看到眼中迸射出狠烈。“老朽便动手试了试,这还真是应了老夫的梦魔。然儿体内有淤滞,且淤滞严重,就算老夫也无法可解。老夫曾在圭山脚遇过此类病症,此种淤滞者,初发为胸肋疼痛延伸至背部,如石锥其背。病发之时,会突然疼痛,痛的甚者可夺其命。刚老夫探了然儿的右下肋,从然儿的症状看,那次摔下树便是痛极所致晕倒,然儿如今虽已醒来,但脉搏越发微弱,哎,老夫估计,最好也不出六十日。”
“什么!吴世医,你意思是然儿活不过六十日?”唐霁月显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回头就见摇摇欲坠的娘子,“梓馨!”唐霁月一把扶住了站立不稳的娘子挪到椅上坐下。只见她嘴里依旧念叨着“我的然儿,这怎么可能活不过六十日!”吴世医此番话,显然这家老小是无法接受的。
“吴世医,这不可能,然儿现在精神很好啊!你再去看看。”唐雅颂不顾礼仪拉着吴世医便想往内室走。
两老者之一拦住了他,“咏章兄不会判错症的,颂儿,且冷静。”李金络走向吴世医问,“咏章,你既已见过此类病人,想必一直有所研习,可有何缓解之法。”
“有倒是有,只是然儿体弱加上年纪尚小,只怕禁不住这寒凉的药性。会缩减了日子。”吴世医眉头紧锁。
“那可有折衷的办法?”唐霁月着急的问道。
“既是寒凉那再加入温补的不就行了。”唐雅颂说道。
“不可,对冲的结果这样小的孩子承受不住。”吴世医肯定地回绝了颂儿的建议,但又立刻回神,满眼惊喜的想到。“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不可温补,当可以燕窝啊!”吴世医自言自语得说着,立刻又神色凝重的说“也不可,燕窝岂能长久。”
“无碍,区区燕窝,我还是有法可供的。”王梓馨突然加入几人话中。
“世侄媳妇,我知你意,只是你会错了我的意思。这燕窝虽补,但对于如此小孩还是怕有过,反倒害了。容我再想想。”吴世医为难的说着。
“吴世医,你就试试吧!终归不过六十日,那试了总比不试有希望不是?”王梓馨已是接受了事实,但是既然已是无药可医,那为何不尝试尝试,起码这样能多留然儿一日便是赚了。
“对,梓馨说的有道理。吴世医你且试试吧!”唐霁月握了握王梓馨的手,两人交换了眼神,坚定地对吴世医说道。
望着这一家子,吴世医也似定下了心,既然有法为何不用呢?在这里空想好坏又有何意义,于是下了决心。“好,那快点去找些金钱草与鸡内金来,将鸡内金炒熟压碎,金钱草煎成药汁,给然儿送服。服了后再炖燕窝每日三勺喂其服下。”
“踏雪,你可听清了,快去叫定伯准备。”唐霁月赶忙吩咐踏雪道。
外室的话语全数落进了唐悠然耳中,望着刚人出内室后被自己赶去睡觉的弥西,再环视了这古老的房间一圈,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失落。这才刚死了一次,想不到这么快又要死一次了。唐悠然甩了甩小小的脑袋,笑了笑。突然,她似乎有了想法。呵呵,既然自己死了能来这里,那是不是说自己在这里死了脑电波也能回去呢?既是如此,那就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古代的六十日吧!
于是,这接下来的十几日,唐悠然带着跟屁虫弥西是好一番游玩,她倒是从身边人处探到了不少见闻。自己这是来到了端平国,想这曾经在历史上盛名远播,豪奢的朝代,民风开放,更有很多知名的文人墨客留名青史,还有更为经典的三大发明,最为重要是这朝代每年有一盛况,那便是元宵,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识见识了。想大学时,可卿背书似地念叨,搞得她都能背下了。那可是让她们寝室全都惋惜生错了空间的朝代啊!唐悠然愉快地念到“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竞争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哎!”
突然,唐悠然叹息的垂头望了望自己这小身板。自己要是能转移到再大点的身体就好了,起码可以出去见识见识。这么想着,唐悠然竟然恨不得自己能多留些时日。正埋怨的看着远方红红一片的火烧云,脚下一滑跟着一声惨叫响起。这是自己落下了一米多高的大石。
“咦,为什么不痛?”听着身下传来的闷哼,难道是压了人?唐悠然心惊道。她第一想法那是身下之人极为可能是弥西。但又有些不对,弥西比自己还小巧哪里能承受得住她的重量。
“小姐,你没事吧!”看着正丢了手中糕点冲上前来拉自己的弥西,出于本能的反应,赶忙挣扎坐起。一抬头便见到冷俊的少年脸,惊得唐悠然说不出话来。还未回神,另一记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混帐,还不快滚开!世子,你没事吧!”。唐悠然被骂的回了神,仰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想要骂回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让她没了后音。
“宋疾风!”唐悠然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一坐一站的两人。突的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不对,不对,这么年轻!”宋疾风那是中年人,年轻的这个虽然长着那么相同的脸,但明显年轻得多,顶多二十岁,还有人家可是穿着古装的,这脸上的杀气是宋疾风那老狐狸没有的。唐悠然又望向旁边坐着的少年,那张她死前刚想永远记下的脸,这么相像却更加冷漠。
少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对着唐悠然不见喜怒的问道,“你怎知疾风名讳!”
呼的身旁一阵风,宋疾风跪了下去。“世子,属下从未见过这小姑娘,属下并不知自己有姓,就算这名字也是世子所赐啊。”宋疾风受的惊吓可不晓,他自是知道自己的主子虽然年少,但论冷漠、狠烈那是无人可及的。现在,他如此淡然的说话,那可是暴风雨来得前兆。自己可能不能因为这病泱泱的小丫头丢了性命。
“嗯!应该是没有见过,起来吧!我只是好奇她为何知道你叫疾风。”这少年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有些令唐悠然惊悚。那眼神明显地自己若是回答了他,不论什么都不会留下活口的感觉。已经死过一次的唐悠然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定了定神,这真是活见鬼了,自己竟然被个长得像他的少年给吓得口不能言了。
“与莒,这是怎么了?”一记沉稳的男声从唐悠然背后响起。
他也叫与莒,唐悠然听着来人叫他的名字,不禁来回打量着冷漠少年。这的确是缩小版的他,难道他也脑电波转移过来了,但是从刚才看来,他似乎不认识自己啊。
“大表少爷,他们欺负小姐。”弥西见来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控诉着。
唐悠然看了看弥西,那是心下喜啊,这丫头真是懂得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啊!这是看自己刚才落了下风,赶忙找帮手啊!哈哈哈,心里了然的得意。这丫头能把先发制人运用的比自己这个老手还厉害,真是值得培养。当下便决定在这剩下的日子一定要将自己那套大状法则倾囊相授。
“与莒,这?我就只有这么个妹妹。”那沉稳的男子听了弥西的话后,突然沉声道。想然儿可是他们王家人的心头肉,谁要是欺负了她,那是就算拼了命也得保护的,这是他娘从然儿出生时便每日如念咒般叮嘱他们三兄弟的。
可还未待他说完就被疾风打断。“君霄,你怎可这样对世子说话。”
“疾风,我王啸成只有这一个妹妹,不论谁都不能欺负。即便世子也不可以,若世子想要,君霄愿以命相还。”王啸成一点也不打算退步。更是将唐悠然和弥西护到了身后,现在他心里恨的紧,要不是自己内急,哪里会让然儿置于危险之下。
“君霄,你这是何意?世子当你是兄弟,哪里会要你以命相还?更何况,哪里是世子欺负你妹妹,倒是你妹妹冒犯了世子。”疾风不平的说着。
“嗯!嗯!”与莒假意出声不打算让疾风说下去,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被个小丫头压在身下,的确有些丢人。
被与莒的咳嗽声叫回了神的不止疾风和君霄,还有唐悠然,“那个,对不起。”经过疾风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来是自己压了别人,唐悠然有些歉疚。
“然儿,这是……”君霄此刻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转头望向弥西道“弥西,怎么回事?”
“刚才小姐从石头上掉下来,压着这位公子,可是这公子根本不等小姐说话就辱骂小姐,大表少爷,你知道小姐身体的……呜呜”弥西说着说着又想到小姐还是几十日活头了,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听到弥西提起唐悠然的身体,不禁也悲从心来,一个快成小伙的少年也不禁哽咽,想这来的路上一家人那是高兴的不得了,又可以见到然儿了,没有然儿在家总觉得少了什么,这爹刚得了钦差大人的差事就赶忙着来姑姑家打算带然儿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可没想到一到,却得知然儿活不过几十日了。全家人那是如天塌了般,娘更是气的晕了去。娘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生了三个儿子,在生三弟时大出血保了性命却不能再要了,所以从然儿出生那刻,看着可爱的然儿,便下了心思要带回家,除了让父亲哀求姑姑订亲外,更是在然儿四岁后,求得姑姑每年元宵后必得让然儿在他家住上几个月。然儿很是可爱,深得他家上下的疼爱,母亲那是每日如家训般告知他兄弟三人,以后然儿喜欢谁就把然儿嫁给谁,不论然儿嫁谁,全家人都要保护然儿,虽然他们兄弟都知道然儿和三弟更为要好,但都是真心把然儿当家人看待。可如今,他的然儿,他唯一的妹妹就要活不成了。越想越难以控制情绪。
看着君霄的凄惨样,越看越别扭,与莒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这丫头就是那短命的丫头吧!难怪刚才自己看着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是短命的缘故啊!与莒望着唐悠然从奇怪变成了然的表情。这让唐悠然一阵无语,这些个人是不是都是觉得自己短命,所以可怜吧!不用问也知道,看这群人的表情就知道。
“我们走吧!君霄,能否带我回去。”早听闻这鹤山书院风景宜人,刚才是自己一时兴起想游览这鹤山书院,想不到这书院果然够大,没了君霄带路就迷路了,还遇到这么个短命的丫头。与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要给这个丫头加上短命二字,不禁看着唐悠然笑了笑,便跨步打算离开。
见到与莒的笑脸,唐悠然一个失神,仿似回到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