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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中统军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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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世豪想了一阵,不得要领,便道:“这事我来安排人调查,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穆青云建议道:“针对目前的复杂局势,你是否也跟重庆方面联系一下。”

    汪世豪道:“我会立即将这里情况向戴老板报告,你先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有事我们再联络。”

    穆青云别过汪世豪,悄然回到县府。

    一连数日,穆青云在城中细细查访。他发现只要一说起群英会,城里人大多伸出大拇指,称那些人都算好汉,问其行踪,却皆云只知其总坛设于高高的八面山中,会众则隐于深山,或杂于人群,常人难得一见。穆青云颇感失望,但于查访中意外得知了一些王虺的过去之事。

    王虺原名王凯书,原是栾江小学的教员,家有父母高堂,弟妹和妻子儿女,一家九口住在城东祖屋。不知缘于什么样的际会巧合,这王虺竟与马朝梁寡居的姐姐勾搭成奸,事发被刚当兵回家的马朝梁捆在院中,鞭挞经日。马朝梁姐姐羞愤交加,于当夜跳河身亡。马朝梁狂怒之极,向王虺索命,并扬言要杀他全家。是夜大雨倾盆,城外河水暴涨,第二日王虺被马朝梁放回,发现家中房屋早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家中八口人悉数化为鱼鳖。有人说是马朝梁当晚用铁链锁住王虺家门窗,让他家人无法逃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水袭来;还有人说其实王虺全家早就被马朝梁所杀,只是凑巧当晚涨水冲了他家人的尸体而已。肝胆俱裂、万念俱灰的王虺央人打捞起家人的尸体,葬在屋基背后的山坡上,自此蓬头垢面,流落街头,城中之人大多怜之。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年之后,这王凯书改名王虺,竟当上了栾江县长,常踽踽一人去城东坟林,或是早晚在街头独行,犹如鬼魅一般,因此人送外号“鬼魅县长”。

    穆青云感到栾江有些神秘而邪恶,又查访数日,却再也打听不出其余之事,便在一个深夜再次来城西铁匠铺找汪世豪。

    汪世豪听完他所讲情况,道:“这些事我也已知晓,只是已经不再重要了。”

    穆青云惊道:“又出什么事了?”

    汪世豪道:“我将栾江之事报告了重庆戴老板,戴老板雷霆震怒,已派了一个特别小组下来,务要彻查此事。”

    穆青云喜道:“有人相帮,这是好事呀。”

    汪世豪盯了他一眼,缓缓道:“你非此中人,不知此中事,哪里晓得这里面的厉害。中统军统都是靠搞情报起家,十几年来双方都发展迅猛,可以说是特工众多,眼线密布。军统既派人来调查中统,中统又岂能不知,根据我的经验,恐怕中统的人也早已到了栾江。双方在此弹丸之地较量,很多人会因此丢官罢职不说,弄不好血雨腥风,又会有多少人因此命丧黄泉啊!”

    穆青云嘴上不说,心中未肯深信,心想汪世豪有点神经过敏了。

    此时一人从外而入,对汪世豪道:“县商会冉会长被杀了。”

    汪世豪道:“知是何人所为吗?”

    来人道:“从手法上看象是中统干的。”

    汪世豪挥退来人,对有点目瞪口呆的穆青云道:“你不是对我刚才的话不以为然吗,现在看来中统已开始动手了。对于你们在舞凤楼遇刺,以前我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中统所为。”

    穆青云叹道:“这可真比战场上还凶险百倍,在战场上我至少知道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可在这小小的栾江县城,我感到眼前漆黑一团,不知到底要提防谁,相信谁。”

    汪世豪笑道:“这就是秘密战线的特殊跟复杂之处,真可算得上睡觉也得睁着半只眼啊,否则什么时候着了别人的道儿,还连信都不晓得。”又道,“我们这一处秘密联络点也很有可能暴露了,以后你不要再来这找我,有事我会联络你的。”

    穆青云问道:“既然形势这么急转直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汪世豪道:“一则你要注意自身安全;二则赶快设法跟方长官取得联系,告诉他这里的情况,让他有所准备。”

    穆青云道:“我只能通过县府电话联系西阳专署,看能否联系上方长官。”

    汪世豪想了一下,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栾江县府跟西阳专署的电话线肯定已被监听,你在电话里不能明说任何事情,只能用暗示性的话语。”

    穆青云点点头。

    回到县府,穆青云找到王虺,提出要用县府电话跟西阳专署联系。王虺同意,并让马朝梁陪着他。

    电话从西阳专署几经辗转到秀山县府,终于找到方云奇。穆青云在电话中向方云奇报告工程师伤口恢复得很不好,希望尽快转去重庆,否则有生命危险。方云奇说已派欧宝峰来栾江接他们去西阳,他也即将带领众人从秀山返回,大家在西阳聚齐后,去离西阳百多里地的龚滩镇乘船,顺乌江东下,然后到涪陵再坐船溯长江而上,返回重庆。

    穆青云大喜道:“如此甚好,免去了我等陆路奔波之苦。”

    电话那头,方云奇笑道:“这十余天来,虽因大雨道路垮塌甚多,但我还是克服重重困难,带着大家从西阳到秀山,一直走到川湘交界的洪安和茶峒,巡视川湘公路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择道返回了。”

    见方云奇说到天气,穆青云乘机道:“没想到这川东南进入雨季这么早,可能这就是他们本地人说的什么桃花汛、端阳水吧。自你走后,栾江这边的天就没晴过,一直是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原本象要开睛了,却突然又阴下来了,还比以往更加厉害,虽到现在为止还没下大雨,但山雨欲来风满楼,风雨雷电各路神仙都到齐了,正打算大干一场,好好下一场暴雨给我们看。”怕他听不明白,穆青云又重重补充了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呀!”

    方云奇呵呵大笑:“不用担心,再大的黑云也压不摧城的,因为自有擎天之柱!”

    穆青云又说了一些有关天气的闲话,就结束了通话,站在旁边的马朝梁听他一会聊雨,一会说云,似乎一句正经话没有,便也不十分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晨,穆青云走出县府,见一个约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在门口徘徊,便上前去和颜问道:“小兄弟,为何在此徘徊不进呀?”

    少年横了他一眼,道:“管你啥子事?”

    穆青云呵呵一笑,也不着恼,对少年道:“现在时辰尚早,你恐怕还没吃早饭吧,在北边街口有一个包子铺,那里的肉包子味道十分鲜美,我请客,你想不想吃呀。”

    一听到肉包子,少年直吞口水,却又不相信似的盯着穆青云,并不挪动脚步。

    穆青云道:“我是从重庆来的,过几天就离开此地。我并不白请你吃包子,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少年警惕地问道。

    “我对你们栾江当地的奇闻趣事很感兴趣,你得在吃包子时给我讲一讲,行吗?”穆青云笑道。

    “这不成问题。”少年欢喜道。

    二人向街口包子铺走去,那少年就在路上开始讲所谓的奇闻怪事,不过全是些张家婆媳拌嘴、李家儿子打娘之类毫无意义之事。

    来到包子铺,里面有三五个吃客坐在那里喝粥,就着咸菜,喝得稀里哗啦的甚是响亮。穆青云是北方人,对此颇感新奇,便站在那里饶有兴味地看。少年早跑到笼屉前挑选包子去了。

    在那些喝粥的人中,有一位大汉,四十左右年纪,肩宽背厚,手足粗壮,虽时值初夏节气,但这高山小城仍是寒气逼人,别人都穿着两层衣服,他却只着一件单衣,然面色红润,目如星芒,孔武有力,内行一看就知其乃练武之人。

    少年选了两大盘包子端到那大汉面前,大汉眼一瞪,斥道:“你是去当了衣服裤儿,还是去做了摸包儿客(扒手)?”

    少年嘻嘻一笑:“老汉儿(父亲)尽管吃,有人请客。”

    大汉狐疑地看着他,少年往穆青云一指:“就是他,重庆来的,想听一听我们这里的稀奇古怪。”

    穆青云走过去,冲大汉抱抱拳,大汉哼了一声,只顾埋头喝粥,并不理会他,也对眼前的包子视而不见,仍只夹碟中咸菜。

    少年也不管他老汉儿,招呼穆青云坐下,又飞快地去端来两碗粥,放一碗在穆青云面前,就端起自己的唏里呼噜喝起来,一边大口朵颐包子,显得甚是畅快。

    少年一边吃饭,嘴却也并不停着,见他所讲穆青云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便忽然问起穆青云来:“你是重庆下来的钦差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