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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 身形高大贵气凌然的秦王抿紧了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一个少年人都抱不起来。
眸光深沉的秦王捏了捏拳头, 直接将盖在燕执身上的锦被掀开, 果不其然,迷迷糊糊似是要醒来的少年人, 怀中正紧紧抱着他的玄铁盾牌。
被气笑了的年轻君王看着脸色绯红衣服也没有换就倒在床上的少年,伸手想将盾牌拿出来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睛。
面无表情的少年人抱紧了盾牌坐起来, 看似清醒, 眸中却带着几分空洞, 明显没有认出来眼前人是谁。
“阿执?”退后一步看着睁开眼睛的燕执, 嬴政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可还醒着?”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燕执看着眼前的高大青年将盾牌抱的更紧, 生怕这人来给他抢走。
好在他虽然人迷糊着, 却还是知道嬴政是亲近的人,不然若是旁人想动他的盾,只怕刚才就已经被砸出去了。
“阿执?”
看燕执只是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嬴政又开口唤了一声,终于确定这人只是看着清醒, 其实还醉的不轻。
好个蒙恬,一回来就拉着阿执饮酒, 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在心里将蒙恬骂了一顿, 看着难得乖巧抱着盾坐在床上的燕执, 嬴政的神色也难得柔和了下来。
“先把盾放下, 换了衣服再睡,可好?”放缓了语气碰了一下丝毫没有被暖热的盾牌,嬴政直视燕执的眼睛,再次尝试将盾牌抽出来。
然而,还不等他用力,抱着盾牌的少年眼眶忽然红了一圈,“我的,不给。”
从来没有见过这人这么委屈巴巴的和自己说话,嬴政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上扬的唇角压下去,“不和你抢,先放在一边,睡觉不能抱着盾牌。”
醉酒的阿执,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坐在一旁柔声说着,嬴政指了指旁边的兵器架,“先放在那儿,有我在,不会有人碰。”
顺着嬴政的手看过去,红着眼眶的少年抿了抿唇,然后将盾抱得更紧,“不给。”
“阿执!”堪堪掩下眼中笑意,嬴政又沉声喊了一次,仿佛已经开始生气了。
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惹眼前人生气,燕执睁大眼睛看着沉下脸色的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恋恋不舍将盾往旁边挪了一点,“这是我的。”
垂眸又强调了一遍,看着盾牌被拿到一边和陌刀放在一起,燕执愣愣的看着又朝着自己走来的高大男人,“师兄......”
眉头一皱看着开始说胡话的燕执,嬴政上前将他身上的重甲解下放在一边。
任由嬴政在他身上动手动脚,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燕执歪了歪头似是有些好奇,“师兄,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将这人身上扒的只剩下里衣然后塞进被窝,嬴政神色清明看着燕执,“阿执,我不是你师兄。”
第一声还可以当自己听错了,但是第二句紧跟着而来,再怎么也不会有出错的可能。
将自己错认为那不知是何人的师兄,还这般不加防备,想来那人在阿执心中分量不轻。
可据他所知,阿执并没有这所谓的师兄。
神色莫名看着毫不反抗的燕执,嬴政坐在旁边,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不知道眼前人为什么否认,燕执固执的又喊了一声师兄,然后才闷闷不乐低声开口,“也是,师兄们和统领都走那么多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兄们?
合着还不只一人!
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嬴政放在枕边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安慰道,“不早了,阿执快些睡吧。”
听不清眼前人在说什么,燕执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喃喃,“师兄,我还是死在了狼牙兵的箭下,如果将来见到统领,他是不是会生气?”
明明一副少年模样,言语间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燕执低声说着,眼眶也越来越红。
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
雁门的大雪啊,埋的不只他一人。
吸了一下鼻子闭上眼睛,燕执将快要涌出的眼泪憋回去,“我在这里重建了苍云,还能亲眼看着秦王打天下,玄甲苍云威名不堕,统领一定不会再罚我去扭秧歌了......”
说着说着就睡去了,看这人没有再醒来的意思,嬴政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心中大乱。
死在狼牙箭下?
重建玄甲苍云?
阿执是魇着了还是......把他当成那所谓的师兄所以敞开心扉......
七国之中,没有军队名为苍云,以这人的年纪,在此之前也绝无参军的可能。
但是偏偏,嬴政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
他们自小便生活在一起,阿执幼时那般情况,清醒之后便和寻常孩童不一样,竟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成?
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嬴政看着睡的安稳的燕执,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不管这人以前怎样,他只知道这是他心思纯然的阿执就够了。
醉梦中的话,当不得真。
然而,看着被攥在燕执手中的衣袖,嬴政扯了扯,却一点儿也没有扯动。
若是非要将衣袖拿出来,势必会将这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人弄醒,若是再将他当成别人说上一通,那就不好了。
表情严肃的秦王想了一会儿,看床榻上留有的空闲地方很多,于是直接翻身躺在了旁边。
正好他方才又拿了一床被子,也不至于冻到。
只是将外衣脱掉便能解决的事情,年轻的秦王却没有想起来这最简单的办法,长时间没有剪掉灯花,就算窗子已经关上,明明灭灭的烛火还是悄然熄灭了。
刚听了那么多让人头疼的话,嬴政以为他会睁着眼睛躺到天亮,未料听着旁边规律的呼吸声,不过一会儿,和衣而躺的秦王也沉沉睡了过去。
守在外面的内侍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家王上出来,斗胆朝里面走几步却只见房中连烛火都灭了,面面相觑之下,几人只得各自在外面找了地方眯着。
王上这是歇下了?
玉兔西渐去,金乌东来迎,夜色褪去,东方出现第一抹晨曦时,宿醉的蒙恬揉着脑袋终于醒了过来。
完全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蒙将军推开房门,丝毫没有受到宿醉的影响。
发现自己就睡在燕执不远处的房间,活动着筋骨的蒙将军迈步走过去敲门,“阿执,醒了吗?”
第一次碰酒的小家伙,总得多注意点才行。
听到外面有动静,一夜好眠的燕执皱了皱眉,发现旁边有人存在后瞬间惊醒。
“谁?!”
等猛地起身后的眩晕过去,看出来枕边人是谁,燕执张了张嘴,“阿......阿政......”
震惊之下,竟是将早已改过的称呼都给忘的一干二净。
悠悠转醒的嬴政看着旁边紧绷着身子吓的不轻的燕执,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然后点了点头,“昨日阿执醉了,扯着袖子不肯让寡人离开,无奈之下便只好同塌而眠。”
怔怔的看着神色淡然的嬴政,燕执赧然低头,“对不起。”
抓着袖子不松手,这说的是他吗?
而且,他应该是自己回的房间......吧?
“无妨。”
极为淡定的年轻秦王毫不在意,让燕执将衣服换了然后自己去看门。
无所事事等在外面,觉得那小子的酒量需要再练练,蒙恬捏着下巴,总算找到了能和自己“拼酒”的人。
然而,在看清开门的是谁之后,蒙将军当即愣在了原地,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