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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松了一口气, 燕执抬眼看着情绪稳定了许多的嬴政,“那是为何?”
“这些天军中会有变故, 训练转移到九嵕山, 军营就不要去了。”没有解释有什么变故,嬴政拍了拍燕执的肩膀沉声道, “山中有训练场,按照你之前和蒙恬说的要求建造的, 和成蟜一起, 别让我担心。”
看着旁边有点懵的成蟜, 燕执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既然不会耽误训练,那就留在咸阳,九嵕山离咸阳宫不远, 他和成蟜不去军营, 蒙氏几人也能放开手脚。
山雨欲来风满楼,奉常寺中忽然换了奉常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原本的奉常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些。
确定了嬴政没有因为赵太后而寻死觅活,燕执第二天便直接就去九嵕山, 不出所料,装备齐全的精兵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事关赵太后, 嬴政不欲让他和成嶠插手, 所以就算成嶠不是苍云的一份子, 这些天也都陪着他们在山里当野人。
蒙将军府上, 被藤条结结实实揍了一顿的蒙恬蒙毅两兄弟在床上躺了足足两天,身上的伤刚好了一点便被直接扔进了军营。
嬴政让蒙恬带兵前往雍城究竟是什么意思蒙骜知道,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不能出任何岔子。
王上雄才大略,他已经老了,接下来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如果不能让蒙恬尽快成长起来,他们蒙氏几代英名可就没了。
知道这段时间外面异常混乱,燕执也没想着出去趟这一趟浑水,嬴政已经安排好了,他若是再捅出来什么乱子,岂不是让那人苦心尽肺?
这么个要紧的时候,华阳太后一心想着为成嶠谋划,奈何成嶠不欲争抢,最后实在无法,华阳太后只得放手。
成嶠不愿,她总不能硬逼着人造反。
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咸阳城中宫殿诸多,渭水自城中穿行,周围星星点点俱是宫室,秦王所据咸阳宫坐落在正北方,背后便是九嵕山。
咸阳咸阳,山水俱阳,渭水和九嵕山,一山一水,以高临卑,百二之固,圈住了关中的沃壤千里。
没有了后顾之忧,长安君本以为在山中能清闲几天,却没想到苍云的训练比之前在军营中更为严苛。
他是公子,幼时在王宫之中虽然没有落下课业,但是总不会像军中那般,后来开始带兵就更不会和士兵一同训练。
陡然看到数百黑甲士兵拿刀执盾几乎将九嵕山砸的山崩地裂的气势,长安君缓了好几天才习惯了耳边片刻不停的“duangduang”声。
不愧是阿执,连练兵都这么不同寻常,怪不得王兄选了九嵕山,要是在其他地方,只怕一天也瞒不了。
对于成嶠的想法,燕执只是挑了挑眉也就任他去了,他对这地方满意的很,哪儿有空和这人一样天天不务正事。
从战国回来之后,嬴政又给添了两百人到他身边,好在这些人都是锐士出身,苍云武学是上阵拼杀所用,入门极其简单,习惯了刀盾玄甲的重量之后,这些人出去便是能以一当百的精兵。
只可惜刀盾只有这么多,玄铁难得,不能将所有的工匠都招来打造兵器,最重要的还是农具,这次在魏国能打出来三百副刀盾已经是出乎意料了。
九嵕山清净,离咸阳宫又近,果真是个练兵的好地方,在这儿待了几个月,燕执没有感到丝毫烦闷,倒是让嬴政松了一口气。
他想护着这人不假,倒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让他们之间有什么嫌隙,阿执这般,比成嶠省心多了。
不知道自己在他们家王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又一次胆战心惊看着如狼似虎的黑甲士兵们手中玄铁盾牌舞的煞气四溢,成嶠拍了拍胸口,再一次觉得自家王兄真厉害。
天知道他现在看见阿执拿着刀盾的模样都瘆得慌,也就王兄还能面色不变摸头安抚了。
在营帐中等训练结束的燕执洗涮干净,看着那一身在阳光之下似乎泛着金光的玄甲,成嶠嘴角抽了抽,然后挥了挥手将人喊来,“十日后便是王兄冠礼,雍城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咱们要提前几日过去。”
“这么快?”眉头微蹙将盾放下,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燕执点了点头,“等今天他们训练结束,咱们晚上回去。”
伸手想碰盾牌却被燕执一巴掌打了回去,长安君撇了撇嘴,大刺刺的坐在一边也没说什么。
这人对这副盾刀看的比什么都重,让他碰了才是稀奇。
“你这些天没有回王宫,赵国又闹出了笑话,想不想听?”挑了挑眉看着正襟危坐注意力还在训练场上的燕执,成嶠懒洋洋给自己倒了一樽酒水,“叫声兄长,便讲与你听。”
冷冷一眼扫过去,燕执眉头皱的更紧,直到旁边人讪讪放下酒樽坐正了才算作罢。
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触这人霉头,感觉自己的地位越来越低的长安君咧嘴一笑,然后将最近传来的消息分享了出来。
“年前赵王废了太子嘉,封了娼姬之子公子迁为太子,前几日邯郸的探子来报,赵王病重不治而亡,公子迁登基了。”
赵前任太子嘉乃王后所出,文韬武略皆为人称道,但是就因为王后不受宠,所以连带着不受赵王喜欢。
只这些倒也罢了,哪个昏君身边没有几个蛊惑人心的美人,但是这因为这个将文才兼备的继承人给废掉的却还真的不多。
毕竟那赵迁传遍邯郸的名声和赵嘉不一样,这个以品行不端闻名赵国的公子一朝为王,对他们秦国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赵国王位换了人,于七国都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连年征战,现在更是连表面关系都懒得维持,君王更替也就是一封国书的事情罢了。
手指在盾牌的纹路上划着,燕执眼中闪过一抹暗光,“赵嘉现在如何?”
“谁知道呢。”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回道,对于一个被废掉的太子,成嶠并没有将人放在心上,“应该被拘在哪座宅邸里当个无权公子吧。”
说到这里,成嶠再次庆幸他们家王兄不是什么容不下兄弟的人,要是和赵迁一样,他还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才怪。
赵迁登基,他的生母出身低微,又勾的前赵王废了太子对王后置若罔闻,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像与的。
现在头上没有人压着,王后和赵嘉能有好日子过才怪。
这么想着,成嶠话中便流露出了些许,不着痕迹勾起唇角的燕执看着故作惋惜的成嶠,“你且看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一个人在邯郸待了那么多年,赵嘉和他关系亲近,那小子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
表面看上去乖乖巧巧,实际上却是个混不吝的,赵迁要是因为这样就掉以轻心,接下来肯定要狠狠的栽个跟头。
再怎么说,那小子也是他教了几年的,哪儿能就这么让人欺负的起不来?
想到这里,燕执的神色又沉了下来,赵嘉的脾性他清楚,赵迁还不是他的对手,万一以后赵国和秦国正面相对,他们俩也只能不念旧情了。
这边俩人说着,外面训练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燕执回过神来带上盾刀,和成嶠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去。
眼睛一亮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长安君翻身起来迅速跟上,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
空荡荡的山体之间,黑甲士兵列队站好,在燕执走过来之后更是鸦雀无声。
目光在眼前的一群士兵中转了几圈,铁面无私的燕统领将盾立在地上,“最慢的十人,出列。”
话音一落,成嶠脸上笑意更深,被点到的十人一点儿也不敢磨蹭很快站了出来。
“一炷香。”
沉声将时间定下,燕执示意其他人可以自行休息,然后靠在旁边的兵器架上看着那十人颤抖着手去不远处拿了鲜艳的绸扇,然后满脸通红站到练兵场正中间。
得令可以去休息的士兵没无一人离开,很快便三五成群远远的散在四周,只等着今天的倒霉蛋度过这难熬的一炷香。
身着黑甲满面肃杀的将士,手中却拿着完全不符合他们形象的绸扇舞动,即便每天都能见到这么一副场景,成嶠也还是笑的不行。
“在练兵之上,蒙恬还要多和我们阿执学学。”
淡然暼了一眼笑的开心的长安君,燕执收回目光,直接将人无视了彻底。
秧歌看着容易,实际上却很难,对身体协调要求颇多,他们的玄甲很重,正好用秧歌来适应。
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