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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连音没有多加斟酌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女儿国这一篇幅上多费口舌,便将该说不该说的,该唱不该唱的全一股脑的展现了出现。同时她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候有个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两人各有心思,可却苦了什么都不懂,也完全无法体会连音那几句歌词有何奥妙的小沙弥。他在意的只是故事的后来,那故事中的高僧到底如何渡过了这一关,还要历经多少险难才能去到西天取得佛祖的真经。
殿外的烈阳渐渐往更西的天边移动,站的有些无趣的道定眼见连音半点没说话,忍不住打破沉默道:“你怎么又不讲了?那位女儿国国王邀高僧游览王宫,是不是到了没有地方后就变成了妖怪,要吃了高僧?”
道定的提问让辩机醒转过神,虚虚的望向连音。
连音似笑非笑:“你别急切,我也要想一想后来的事。毕竟这故事是我幼时看的,如今很多地方都有遗忘了。”
道定就不催了。
连音想后来的故事捋了一遍,随即向道定释疑道:“那位女儿国的国王并非妖怪,她只是个一见钟情的怀春少女罢了。”
“不是妖怪?”道定有些失望,“那她为什么要领高僧去游览王宫?”
“因为她仰慕高僧啊。”连音说,“那位高僧单说面貌也是位相当俊俏的郎君,更不说他满腹诗经才华,通晓事理,又有佛祖的悲悯之性。女儿国全国上下皆是女儿,甚少有男子,迄今出现过的男子无论哪方面都及不上高僧一二,所以女国王想招高僧为夫婿。”
道定的眉头一皱:“这是胡闹!那可是佛祖钦定去往西天取经的高僧,那女国王怎敢如此亵渎佛祖?招高僧为夫婿?那可是出家人!”小沙弥说这话时特别的出尘脱俗,像极了清净修行的高僧模样。
连音听完道定的话后,忍不住带出了一点点的笑意。现在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指摘女儿国国王的想法如何错误,那他甘愿替高阳当线人,为高阳与辩机牵线搭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严正拒绝过?
不过连音的这个想法也只放在心里,没有口上和道定辩论,停顿了一下,接着故事的下文继续说:“女国王问高僧,池中的鸳鸯都能成双,为什么偏偏世上会有她和他这样的孤男寡女无法成双成对。高僧答说他许身佛门,去西天取经,为的正是要普渡终生,使这世间能净如琉璃,红尘男女再无怨侣。”
道定不住的点头,似是感同身受一般,很是赞同高僧的话。
接下来遇上女妖怪的老套路故事,连音就没有太详细的叙述了,三言两语除了女妖救了唐僧之后,便就到了高僧一行离开女儿国的时候。
在说到离开女儿国的时候,连音忍不住又多给了几分笔墨。小时候她看这段时,与小沙弥道定是差不多的心思,只觉得这段很是多余,可等她长大后,再与旁人议论起这段,得到了旁人的看法后才隐隐有些明白这段的扣人心弦之处。
小时候不懂的事儿,等成长有了经历后,才出生了另一番别样的看法。
就在道定就高僧道别女儿国的墨迹向连音抗议时,久不发声的辩机忽然横插了一句:“那位高僧怕是也并非全无杂念。”
连音视线从道定那儿移向了辩机了那边:“许多人都这样说。”又说,“西行一路九九八十一难,到此不过才一半。许多人都以为所谓的劫难不过就是不停的遇见妖怪,可其实情劫何尝不也是出家人的一种劫难?初初看它时,我们都单纯的以为高僧过女儿国不过是历了一回蝎子精的劫难,可等后来再看,许多人都唏嘘感叹,那高僧怕是错过了一生。”
辩机没有接话,面上表情意寓不明。
“不过,这都是我辈俗人的玩笑话。”连音语气突然轻快起来:“高僧早已是许身佛门,一心向佛音。情啊爱的套在高僧的身上,委实是太过亵渎他了。”
说完这话后,连音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发觉窗外一方湛蓝的天空而今渐渐沾染了些别的色彩,日光的颜色也已由淡黄渐渐转向深黄,她回身再看了眼辩机,慢慢的站了起来。
道定见状立马问:“今天又不说了吗?”
辩机也跟着站起了身。
连音站起身后理了理裙上的褶皱,以一笑当做回答,同时又说:“离开女儿国后,笔者留有诗说,灵台无物谓之清,寂寂全无一念生。除六贼,悟三乘,万缘都罢自分明。明天如果我还能来,便再继续说下去。”最后这句话好像她天天都会拿来做结束语。
道定瘪瘪嘴,无奈的接受了她的话。心里却已经在盼着,明天她能早点来。
这几天她来来去去,辩机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她迈步之前率先走到殿门旁,替她打开了殿门,随即在门边候着连音走过来。
连音跟在他身后,等走到他身旁时,辩机先合掌向她作礼,她再依样还了礼。才刚准备跨门而出,殿外青石小径上由远及近过来了两道人影,要走的和正来的就这么迎面碰上了。
看着那两道身影,连音的脚步顿住不动,眉心跟着一跳。
而对面那两道身影望见连音,其中一个也是表情古怪。
辩机在连音之后才看到有人过来,这一看过去,也是愣了一愣。
场面一瞬间有些凝固,直到两道身影中的其中一道金粉色的身影迈着步子往连音他们的殿门口走近,连音这才立马行礼:“奴见过公主,见过驸马。”
这迎面而来的人正是高阳和房遗爱。
当下,高阳走在前头,房遗爱跟在她身后,直到高阳停在连音面前四五步远,房遗爱才跟着与她齐平,一双眼感兴趣的扫了扫连音。
在这对夫妻双双停下脚步后,辩机才合掌也对两人行礼,口中诵了声“阿弥陀佛”。
高阳的视线透过遮面的幂帽来来回回的扫视着连音和辩机,面上一片惊疑不定,幸好有帽子替她遮挡着,才没让人瞧看出来。
“你为何在这里?”但她的声音仍旧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惊疑以及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