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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花开花落,转眼已经过去一年半。
只是山中不知岁月流转,再加上薛卿候醉心于百里长青留下的神功剑法,浑然不知这世间已经换了天地。
在这三年的时间内,薛卿候早已经将石壁之上所载武学,牢记在心,奈何,在这山洞之内,除了自己便再无人烟,五只白猿虽然颇具灵性,但毕竟也是畜生而已。薛卿候在练功遇到困惑之时,不能得到名师指导,也无法向他人询问解疑,只得暂且强行记在脑中,以待日后遇见武功高强之人再行请教。
这石室之中所载武学不仅十分高深,而且十分繁杂,除了那套由百里长青随性所刻,包含了江湖之上各门各派剑法精髓的剑法之外,“此剑法尚无名称,不若便暂且称之为长青剑法吧”,还有便是凝结了剑神百里长青毕生心血所创的“昆吾三式”,更有高深内功“八脉玄皇功”,轻功身法“飞鸿踏雪”,拳法、掌法、擒拿术,弹腿功等多种武功。
但在诸多武功之中,薛卿候最痴迷的还是百里长青的剑法,薛卿候先是将“长青剑法”习练纯熟,这长青剑法乃是百里长青随性而发,并无规律可循,因此习练起来只需将每一招每一式牢记便可,施展之时,也是讲求随心随意,只是薛卿候在这山洞之内并无对手,也无人喂招,并不能领略其中精髓所在,空有其型,而无其意。
薛卿候将“长青剑法”习练纯熟之后,便开始修习“昆吾三式”,这“昆吾三式”共有三式,第一式“星垂平野”,第二式“剑荡九霄”,第三式“缥缈一剑”。此剑法虽然只有三式剑法,但却暗藏无数变化,几乎已将天下剑法尽纳于一剑之中,如此精妙剑法,纵使薛卿候天赋异禀,聪颖非常,想要练成也着实不易,足足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绕是如此,这最后一式“缥缈一剑”,仍旧是未曾练成。“百里前辈所创剑法太过精妙,看来我是无法领悟了。”虽然未曾练成这最后一式,但薛卿候却并不气馁。
“如今我已将百里前辈所留剑法练成,也该离开此处了。”薛卿候心道。转身向着百里长青的尸骸磕了三个响头,便欲离开。薛卿候所做的一切,皆被前来送饭的白猿看在眼中,这白猿乃是五只白猿中最小的一只,自打薛卿候来此练功之后,一直便由这只白猿送餐。那白猿发出一声哀啼,将水果放在薛卿候面前,神态甚是悲伤。
“小白,我已经练成百里前辈剑法,就要离开此处,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薛卿候道,想到马上就要与自己相伴多日的白猿分离,薛卿候也是有些不舍,但是血海深仇在身,薛卿候如何能够任由仇人逍遥法外。
“呜,呜”小白猿闻言,呜咽两声,随即飞奔而出,薛卿候不明其意,神情一愣。
过不多时,薛卿候只闻猿啼不止,越来越近,原来那小白猿听闻薛卿候要离开,便将其余四只白猿呼唤而来,当先的白猿正是曾经救下薛卿候性命的白猿。
“老白,我就要离开了,你多保重。”薛卿候道,为了区别五只白猿,薛卿候分别为这五只白猿取了老白,大白,二白,三白,小白的名字,这老白便是薛卿候的救命恩猿。
“嗷嗷。”老白嚎叫两声,拉起薛卿候的手,便来到另一侧石壁,此处石壁之上,记载的乃是百里长青的内功心法,拳脚功夫。
“猿兄的意思是让我也将这些武功练成吗。”薛卿候道。
“嗷嗷。”老白奋力点头道。
“可是……”薛卿候欲要再说,却见老白手舞足蹈,一拳砸向一块青石,随即做出四分五裂之状。“你的意思是,我若练成这边的武功,便能开山裂石吗。”薛卿候道。老白闻言,点头称是。
“既是如此,我便在此再逗留数日。”薛卿候道,众白猿闻言,均发出一阵欢呼啼叫。
于是薛卿候便在此处,开始修习“八脉玄皇功”。人体之内,奇经八脉,这八脉分别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八脉玄皇功”所载便是修习八脉之法,从任督二脉开始,依次修炼冲、带、阳维、阴维,然后是阴蹻、阳蹻二脉,当八脉练成之时,方才练成“八脉玄皇功”的第一重,第二重便是将“八脉”之中的内力,融会贯通,将八股内力,汇聚与丹田之内,然后再流入八脉之中,此处也是“八脉玄皇功”最为重要的部分,最为艰难的部分,若是练成,便如同凤凰涅槃一般,到时将是一飞冲天。
薛卿候醉心修习“八脉玄皇功”,转眼又是一年,这一年,薛卿候虽然将“八脉”练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八股内力融合,有几次强行融汇,几乎差点走火入魔,使得薛卿候忌惮在心,再也不敢强行突破。“看来要想练成这八脉玄皇功,不可躁进,我还是日后再行修炼吧。”薛卿候在又一次失败之后说道。索性便不再执着,转而开始练习轻功和拳脚掌法,一瞬之间又是一年半的光阴。
转眼之间,薛卿候已经在这洞中生活了四年时间,四年光阴,薛卿候也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大成人,骸下已长出黑色胡须,身材也已经长高不少,身材也是更加魁梧,已非当日少年模样。
这一日,薛卿侯静立石床之前,再次向着床上的百里长青躬身下拜。
“此时五位猿兄都已经出去,不在洞中,我也该趁此机会离开,以免再出差错。”薛卿候心道。从石壁之上,取下一柄长剑,挂在腰间,转而奔出石洞。
石洞之外,明月高悬,双脚之下,壁立千仞,薛卿候抓起藤蔓,纵身而下。
“猿兄,就此别过,救命之恩,等我报仇之后,再来相报。”薛卿侯向着山洞一拱手道,转身飞奔离去,此时薛卿候已经练成“飞鸿踏雪”的绝妙轻功,全力飞奔之下,但觉双耳生风,眼前景色飞速流转,过不多时,满山红叶已经映入眼帘。
“原来我在洞中才呆了这么几天而已。”薛卿侯心道,其实他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五年秋天,他已经在洞中呆了四年时光,只是,他在洞内,全心练武,早已经忘记了时间,当年他进洞之时,正是秋天,满山红叶,现在出的山洞,依旧是满山红叶,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景色依旧,却已非昨日。
“哎,我还是先回村中,祭奠完母亲,然后去找霍叔叔。”薛卿侯心道,打定主意,全力飞奔而去。
不多时刻,孤山村已经在望,薛卿侯心中一阵恍惚,不觉加快脚步,直奔孤山村。
只是映入眼帘的情形,却让薛卿侯难以接受。只见此时的孤山村早已面目全非,房屋还在,只是早已破败,村庄还在,只是早已荒芜,荒烟蔓草,再不是曾经温暖的港湾,这里只是一座凄凉的荒村,在村口处,埋葬着,薛卿侯最亲近的人。
“我才离开几天,怎么会变成这样,会变得如此凄凉。”薛卿侯站在村口,看着眼前的情形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卿侯,是卿侯吗,原来你还活着。”就在薛卿侯恍惚之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充满惊喜。
薛卿侯闻声望去,但见月色之下,一青衫中年男子,正疾步向自己走来。
“霍叔叔。”薛卿侯一见此人,顿时热泪盈眶。
原来面前男子名叫霍云天,自薛卿侯记事以来,一直救济他们母子两人,而薛卿侯的母亲也对此人颇为信任,要他叫这个人叔叔,具体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
“卿侯,真的是你,太好了,你还活着。”霍云天道,也已热泪纵横。
“霍叔叔,你怎么在这里。”薛卿侯道。
“今天八月十五中秋节,我来给你母亲和村里的乡亲们上香。”霍云天道
“八月十五,我记得出事那天是八月初一,原来我已在山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薛卿侯道
“是啊,已经四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寻你不着,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这几年你去了那里,怎么过来的。”霍云天问道。
“难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薛卿侯道。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所穿衣服早已经破败不堪,而且明显小了许多,只是薛卿候一出洞时,便飞奔赶路,不曾察觉,此时一看,方才觉得不好意思,满面通红。
“是啊。”霍云天道。
“原来已经过了四年,我还以为,只不过过了几天而已。”薛卿侯道。
“是啊,四年前这个时候,我在县城茶馆,听闻北越军队经过此地,心知以北越军队的作风,必然会对所过之处烧杀抢夺,心中惦念你们母子安危,便提前打烊,连夜赶来,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我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满村疮痍,血流满地,一地尸体,我疯狂的寻找,却始终不见你的身影,我本来以为你一定是被北越蛮夷捉了去,便又返回县城之中,一路探访,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我本来,本来以为你已经暴尸荒野,没想到苍天有眼,让你活了下来。”霍云天道。四年前那日,霍云天在县城茶馆中看见天玑等人路过,心中已有不祥预感,后来又在茶客的口中听闻北越帝国在孤山村的消失,便连夜赶来,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间炼狱,满目疮痍,当霍云天看到眼前情形之时,宛如五雷轰顶一般,疯狂的在尸体中寻找薛卿候,却连薛卿候的影子也没见到,心中本来抱有一丝希望“卿候若是被北越帝国抓了去,凭他的机灵,应该尚有一丝生机。”霍云天想到此点,便有马不停蹄的赶回县城,一路寻访天玑等人的行踪,经过五天的追查,终于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另一个镇子中寻到了天玑等人的行踪,但是令霍云天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找到薛卿候,当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后,霍云天当时真如失了魂一般,再回孤山村之时,看到的已经是两座新坟。
而如今,四年过去,薛卿候再出现的时候,霍云天心中那份喜悦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该死的蛮夷,残忍至极,我母亲是死在天玑的手中,我定然不会放过此人。”薛卿侯说道,想起母亲惨死之状,心生愤恨,双眼之中,早已经满含热泪。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去祭奠你的母亲,然后我们再讨论报仇的事情,这血海深仇,不报何以为男儿。”霍云天道,家仇国恨,他霍云天如何体会不到。
“好。”薛卿侯紧握双拳说道。
满山红叶之下,一片荒草,荒草之间,两座坟包,埋葬着无辜的生命。
薛卿侯跪在母亲坟前,想起往日的种种,早已经泪水满面,在这冰冷的黄土之下,埋葬着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个不愿意告诉他从前的人,却也是给他生命的人。那个坚毅的女子,将一切都给了他,却唯一不愿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当她最后想说的时候,却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夜风很冷,月色很美,圆月高悬,人却已经阴阳两隔。
“卿侯不要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你的路要走。”霍云天安慰道。
“我定要以我生平所学,驱除鞑虏,给百姓一个安稳生活。”薛卿侯道。
“既然你有这样的胸怀,真叫我高兴,走,我们先回去再说。”霍云天道,听到薛卿候说这句话的时候,霍云天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曾几何时,从另一个人的口中,他也听到过这样的话语。
“恩。”薛卿侯擦去眼角的泪水,缓缓站起,看着这一片天地,冷月,荒村,古道,红叶,这种美太过凄凉,凄凉的让人不忍多看。
“走吧。”霍云天当先而行,薛卿候紧随其后,缓步走入这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