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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奇症

作者:涌动的牙签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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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间大部分人都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离经叛道,惩恶扬善,永远只是少数人的权利。

    我们平日间已经养成对世界安之若素的态度,我们的人生就是平平淡谈的善与恶——善,平常无奇,恶,平庸寡淡。

    然而,当你真正见识到这世间真正的恶,你会流泪,会痛苦、会愤懑,会张牙舞爪的要求上帝,对世间进行一次小小的修正。

    这,也是我们这种普通人仅有能力,仅可以发出的呐喊。

    ......

    呼~~

    帝国大陆临近霜降的时候,寒风总是显得格外凛冽,冰冷的寒气扑打在人脸上,简直像刀刀利刃琢过。

    “洛昱,不能出海啊......”

    “洛昱,乌尔海会吃人的啊......”

    站在洋溢腥锈味的乌尔海海岸边,洛昱耳际不断响起若隐若现的哭号声。

    四年了,也许是缺少了曾经每天都要经历的挨揍历程,也许是他误服的超级毒品发挥了作用,也许是这个世间的风土人情更为滋养人。

    反正,他终于从低矮的“洛小四”成长为一个精壮小伙。

    虽然,他只是从外表看起来比较精壮。

    有些疑惑,洛克挠了挠脑袋,将目光转向了后方数十丈远的一幢小木屋。

    已临近傍晚,天气更加寒冷。

    小木屋由海岸附近的铁杉木就地取材搭建而成,虽结实无比,但并不能完全遮挡寒风的进袭,以致木屋内的油灯被凤吹的左右摇摆,从洛克的方向看去,灯光忽明忽暗,木屋看起来跟鬼屋似的。

    “洛昱,不能出海啊......”

    那诡异的哭号声再度从木屋方向传来,洛昱跺了跺脚,驱散下寒气,然后就准备朝着木屋走去。

    “你小子不想活了!”

    弱小的身体被人猛地拉住,洛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一个鬃毛旺盛的大汉从岸石后探出头来。

    “那家伙是疯子,这个月不停的鬼哭狼嚎,烦死大爷了!妈/的,不出海就没有渔获,没渔获我们等着饿死?!”

    “可是,上一次见库叔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疯了?”

    洛昱被迫停住脚步。他眸子出落得的极其精亮,乍看上去仿佛池底的鹅卵石,在清水流淌熠熠生辉。

    “谁他/妈知道!上次出海前老子还见他好好的,谁知道出海回来后就突然疯了。这家伙才三十六啊,年纪轻轻的就.......”

    大汉远远瞄了远处木屋一眼,似是有些畏惧,身体向后稍稍斜了斜。叹口气继续道:“算了,别管那疯子了,明天就要出海,你小子赶紧回去收拾下,到了海上,遇到麻烦别想找老子帮忙!”

    “谢谢邱叔!”

    洛昱笑了笑,拱手感谢。

    这大汉唤作邱叔,身材魁梧面相凶悍,但在他眼里却无比和蔼。四年来,若不是邱叔多番照顾,他早就饿死在乌尔镇的泔水沟里了。

    邱叔就是他的“父亲”。

    但洛昱没有父亲。

    更没有母亲。

    或者说,四年来,他早已经忘记了父亲母亲这四个字。

    除了那个偶尔在他做梦时抱着他甜笑的傻妹妹。

    ......

    与帝国大陆其他地方不同,乌尔镇取名“乌尔”,并不是因为此地生产乌尔木,乌尔矿,附近也没有什么乌尔湖,乌尔河,更没有什么乌尔将军,乌尔大学士名流千古。

    但又与帝国大陆很多地方类似,或者说一样,因为毗邻乌尔海茫茫无际的海岸线上,存在着无数的乌尔镇。

    是的,很多海镇都被称作乌尔镇。

    明天就要出海了。

    洛昱躺在木床上,脊背硌得慌。木床上仅仅铺满一层薄薄的草毡,身上也只是随意搭了几件陈旧的衣服。

    小屋很破,很破。甚至比那位疯了的库叔所住的木屋更破。

    头顶上的木梁已经倾斜出一定角度,他正对着的那扇窗户,窗棂早被蛀虫蛀空,窗户纸呼啦呼啦作响,丝毫不能阻挡寒风的进袭。

    屋内很暗。屋内气温约莫四五度,没有御寒床被,被寒风一吹,恐怕多数普通人会难以避免地患上风寒。

    不过,洛昱却丝毫没有“冷”的概念,他甚至有些嫌弃沉重,将搭在身上的衣服一挥手拨拉到了床内侧去。

    相反,他现在身体非常燥热,热的翻江倒海,热的滚烫炙红。这种燥热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开始出现。世事无常,从那次以后,几乎每个晚上洛昱整个人都像被扔进火炉子里烘烤般滚烫。

    洛昱很沮丧,也很自卑。

    他很“清楚”自己这种旷日持久的燥热,是一种类似发-情般的燥热。这种燥热是羞于同别人提起的,更遑论寻医问药了。

    所以,四年来几乎没人知道他这种“奇症”。

    除了一个人。邱叔。

    邱叔第一眼看到他就直接挑明,“你要死了,哈哈哈哈,你要死了!”

    然后就把他收留了。

    咯吱......咯吱......

    燥热的越发难受,洛昱已经脱成精光,但无济于事。牙齿上下交错的声音很清脆。他两手攥的生紧,脑门上的汗珠更是不要命的往下滚。

    更令人难堪的是,隔壁屋内不断有女人的娇/喘声传来,土坯墙隔音很差,听在耳间,洛昱的体温直线上升。

    烧的迷迷糊糊,脑袋一歪,他突然就昏了过去。

    诡异的是,几乎在洛昱昏厥过去的瞬间,那阵阵的娇喘声也戛然而止。

    隐约听到一道粗狂嗓音在抱怨,“每晚都得学女人呻~吟,我这种身份......说出去会不会被天下人笑死?”

    ......

    这是哪?

    苍莽,荒凉。

    只有些许枯萎的灌木、杂草歪歪倒倒生长着,给土黄色的大地带来几分聊胜于无的生气。远方是蜿蜒的巨大山脉,山脉长的惊人,一眼居然不能望到尽头。

    天空昏暗,山脉难以辨清,似乎远方有不少黑点在涌动,那......似乎是人类?

    洛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试着往疑似人类的地方走去。谁料他越往前走,那些黑点仿佛离他越远,好像两者之间的距离是恒定的,无论他怎么走都不能接近。

    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地方?

    洛昱心里逐渐烦躁起来。他猛然感觉天空更昏暗不堪,抬头望去,一只巨大的怪物出现了,怪物身躯简直比那些山脉更加庞大和绵延,甚至比洛昱认知中的乌尔海更无边无际!他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头顶皆是那个怪物的腹部阴影,而怪物的身体向后居然延伸过了地平线。

    头不可辨,身不可辨,四肢不可辨,唯一能辨认的,就是这怪物的腹部!

    抬头遥望那只怪物,洛昱竟感觉不到丝毫恐惧。他心里忽然泛起了奇异感觉,仿佛这只怪物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这只怪物。

    刚有了这种念头,脑袋立刻爆炸一般,没等他抓取一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仿佛整片天地都被神力在搅动!在旋转!

    等重新获得了视野,可怖的是,他竟然发现原来在自己眼中绵延无匹的山脉,但似乎只有床腿高度?

    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那只边际无限的怪物!

    他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开始向着黑点移动,他刚准备往那边去,却惊奇发现,在前方遥远不可预期的地方,一抹光亮悄然铺满黑暗的一角!

    洛昱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燥热时做过的那个梦,和这个梦的内容几乎一样。

    也就是从那个梦之后,他开始每晚燥热不已。

    他记得那些小黑点真的是世间人类,而那些人类似乎极其惧怕他,看到他就像看到世间末日一般。

    他更想起了曾经朝着他这个无比巨大身体攻击的人类,那些人类竟可以凌空翱翔,无数武器,无数光芒砸向怪物,却连怪物柔软的腹部都够不着。

    他记得有七个站在荒原上,顶天立地的人类!或许,那七个人类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他们完全可以称作天神!

    因为,他们的躯干竟只是比怪物略小一号!脚踩着地,头顶着天!

    对了,还有一个女子!

    她就站在一个最为雄伟的巨人肩膀上,她在凄婉地呼唤自己!

    她是谁?为何她的声音让自己如此刺痛,如此令人扼首?为什么她让自己感觉,如果说世间仅有一分牵挂在牵连着自己,就是远方的她?

    为什么感觉自己认识她?

    他的意识似乎极其迫切想要见到她,可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操控这具身体!他,无法向那边移动!

    因为除开那些虫子一样的人类黑点在不断攻击他,那七个天神一般的人类正通过七彩匹练锁住了他的身体,他根本动弹不得!

    吼!

    洛昱怒了!

    他感觉到那个女子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感觉到自己在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不,不!

    然而那七个天神的伟力毁天灭地一般,他的身体被七彩匹练越缠越紧,被勒的开始透明化!

    不!绝不!

    就算失去所有,也不能失去那个女子!

    “滚开!都给我滚开!”

    “全部都给我滚开!”

    啪!

    清脆的巴掌声炸响耳边。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洛昱忽然感觉面颊生疼。他慢慢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从窗棂缝隙中洒了进来,他鼻间也嗅到了极为熟悉的鱼腥气。

    “洛昱你还不起来!马上出海了,要是被余老大知道你现在还在躺着做梦,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赶紧的!”

    “对了,邱叔说自己有事外出,他托我给你捎了一封信,不过说让你什么时候想找个妞儿泄泄火时再打开。嘿嘿,你小子不会到现在还是个雏儿吧?我先走了,你麻溜点,别真让余老大派人来把你揪起来。”

    来人转身离开了。来的这位这年轻人是洛昱前些时日出海时结识的一位同伴。

    但不是伙伴。

    洛昱没有伙伴,因为他睡觉时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生怕自己的“奇症”成为别人的笑话。

    邱叔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跟自己一起出海?

    手抓着信封一侧,看着上面狗爬式的字样,歪歪扭扭落款着“这是老子给洛昱留的,谁提前拆开老子曹*他*祖宗!”

    洛昱忽然有点骄傲。

    邱叔几乎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但是这字是他唯一不如自己的地方。用邱叔自己的话说:

    “真他/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