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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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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声音像是刚哭过?”关东关切又着急的问着纪欢欢。

    “我刚看完一部老电影,被感动的哭了,没事。”纪欢欢扯过一张纸巾擦着眼泪,顺便将笔记本放到桌子上。

    关东还是不信,纪欢欢再次保证,她真的没事,只是有感而发,女生嘛,最容易受影视剧的情绪牵引了,泪腺又发达,所以哭哭很正常。

    纪欢欢听出来关东信得很勉强,便提议说:“不然我用手机拍下来笔记本的画面用微信发给你,证明下我的清白?”

    关东笑:“不用这么麻烦,你打开门之后我就知道真假了。”

    “什么门?”纪欢欢乍听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关东轻轻笑着,纪欢欢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连脱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到了门口,刷地拉开门。

    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门口,就站在自己面前,太过惊喜,以至于纪欢欢一时没回身该做什么反应,只站在原地未动,喜悦地笑,笑着笑着又佯怒地跺了下脚:“你怎么这样啊?总爱搞突然袭击。”

    关东主动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吮吸着属于她的独特味道,以慰这些天的相思之情。

    纪欢欢手臂上环,攀在他的脖间,笑得像个孩子。

    电梯叮咚响了一声,纪欢欢像是被烫着了,迅速从关东身上弹开,一把拉着他扯进屋里,另一只手闪电关上门,一连串动作衔接紧密,一气呵成,关门的嗡嗡声音还在作响,门仿佛还轻微颤抖着,俩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嘿嘿地笑了。

    “大庭广众之下,有点不雅,都是左邻右舍,给看到了不好。”纪欢欢解释道。

    关东点头表示同意:“我也快有后遗症了。”

    说完这句话,谁都没再出声,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可是两人谁都不觉得尴尬,只是彼此看着对方一个劲傻笑,最后还是纪欢欢受不了他们这种智商堪忧的状态,指着他手里拎着的鼓鼓的包问:“这是给我的吗?”

    关东这才随着她的手指看去,然后把包拎了出来,笑笑说道:“不是,是给叔叔的。”

    纪欢欢不笑了,问他:“你真要去看我爸?”

    关东表情严肃,措辞严谨:“欢欢,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是认真的,从一开始,我就奔着咱们有将来这个方向走的,年前来看你,没想到会被叔叔撞见,既然他看到了,我也说过年后会再去拜访他,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想骗你以及你那么重要的亲人。当然,你如果觉得现在去见叔叔,实在太早了,心里还没做好准备,那我就把东西留下,人不去了。”

    纪欢欢没出声,她心里还在剧烈的挣扎着。

    跟关东的开始,有点意料之外,但感觉却是极其美好的,关东带给她的,是一直以来她太过渴望的感觉,是那种心安理得又放心的被疼爱,和发自内心深处的欣赏,甚至钦佩,所以她一直有在想,要好好地跟他走下去,甚至一度在脑海里勾勒着他们以后的未来。

    可真的到了见家长的这一步,纪欢欢又有点犹豫了。

    虽然事实上,纪梅生已经见过关东,但那次只是意外,而今天关东手持重礼,身着隆重,要去拜访她父亲,分明是拜见岳父大人的阵仗啊,看到这些,纪欢欢心里的弦又绷了起来。

    看出她的为难和纠结,关东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一步,张卡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左手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纪欢欢皱巴巴的心就这样被他一下一下地抚平了,关东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纪欢欢却像是懂他所有沉默背后的千言万语。

    两人站在客厅的玄关处,相拥无言,久久站立。

    “那,我约我爸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就咱们三个。”纪欢欢站直身体,离开关东的怀抱,望着他的双眼小心提议道。

    关东仍旧抚摸着她的秀发,脸上笑意融融,眸子里的光柔得能腻死人:“好,都听你安排。”

    纪欢欢咬咬下唇,她万分感恩关东的没有追问。

    其实也不难想通,既然关东有心,拜见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现代社会又不是古代的三媒六聘,别说见个父母了,就算是结婚都可以离婚,更别说订婚再分手的,更多得是,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也没必要。

    只是,带着关东去家里,面对一个抱着还吃奶孩子的乔晓杉,就让纪欢欢难以接受了。

    关东比乔晓杉还大了四五岁,见了面怎么叫人?怎么相处?

    这个时候纪欢欢骨子里的传统观念开始叫嚣,她有点恨纪梅生的自私,就算要找老婆,靠谱点也好交代,偏偏找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乔晓杉。

    出来吃饭,既可以免去尴尬,也省得纪欢欢看见乔晓杉心烦。

    “那你能待多久?今天中午的话有点仓促,我怕我爸已经有安排了。”纪欢欢担忧地问。

    关东亲亲她,安抚道:“我可以多留在青城一天。”

    纪欢欢大喜过望:“你可以待到明天?”

    关东摇摇头。

    纪欢欢刚升腾起的心瞬间又跌回原地。

    “我可以后天一大早回汉州。”关东看着她孩子一般的高兴和掩饰不住的失望,觉得她可爱至极,却又舍不得再逗她,告诉了她实际情况。

    果不其然,纪欢欢刚刚跌落的情绪又欢腾起来,她嗔笑道:“你逗着我玩啊?”

    关东点点头,他没有告诉纪欢欢,他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将时间挪开,空出两个白天的时间用来陪她。

    这些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纪欢欢是个早熟的女孩,懂事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想法,如果告诉她,百分之两百的结果就是,她一定不会同意关东为了自己这样挤压工作的时间,绝对会让他以工作为重。

    既然想让她开心,就给她百分之百的开心,不让这种喜悦里面掺杂着玻璃碴子。

    纪欢欢迈着欢快的步伐跑进卧室,给纪梅生打电话。

    很快她就出来了,关东瞧着她的表情,不似怒也不似喜,只是有点木木的,便不出声,等着她开口。

    “我爸说,今天他就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地点由我定。”

    纪欢欢没什么语调地说着。

    关东全然似未觉,开心地回应:“好啊,比我想象中顺利,还以为会被拒之门外呢。”

    纪欢欢倒笑了:“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关东摇头:“丈母爷看女婿,都是既爱又恨,既想为难又想讨好,心情复杂得很,我猜测叔叔也不会例外吧。”

    纪欢欢歪头瞅他:“你了解得还这么细致啊?”

    关东失笑:“你忘了我有个姐姐吗?小时候姐姐很照顾我,后来我们俩都上学,在一起的时间才少了很多,但我们感情还是很好的,当年姐姐带姐夫来我家的时候,我就是这种心情,私下听爸爸跟妈妈也说起过对姐夫的看法和担忧,所以了解得十分清楚。”

    纪欢欢扒拉着手机,神色看起来淡淡的:“我也很复杂,既觉得讨厌跟现在的他相处,又很心疼他。”

    关东搂搂她,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纪欢欢原本紧绷的肩部缓缓放松下来。

    “你是一个好女儿,以后也会好好孝顺你爸爸的,做到这点就好,其他的别那么为难自己,这世上的事多了去了,不是哪一件都需要你做到十全十美。接纳不了你爸的新妻子,就不用接纳好了,只要能做到不成为死敌或者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这就可以了。难道你还真想委屈着自己,为了哄你爸高兴,叫她一声妈?”

    “当然不!”纪欢欢断然否定。

    “就算我肯委屈自己,可是我对得起我妈吗?乔晓杉一对我没有养育之恩,二跟我没有分毫交情,说句难听点的话,我爸活着,我跟她还有法律上的一点亲戚关系,一旦没了我爸,她是谁,跟我丁点关系都没有。她对我来说,就是个路人,我就算有过犹豫,完全是出于不想让我爸为难的念头,可是她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也想是我多想了,总之我爸为了她随意差遣过我,这就是断了我俩和平相处的可能。”

    关东听她提及往事,坐直身体,露出意外的神情:“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大年三十那天,纪欢欢并没有来得及跟关东说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只是简单叙述了一番,总之是为了乔晓杉,父女俩才闹得这么僵。

    今天她的情绪已经平稳,关东的时间也不那么赶,纪欢欢才终于愿意卸下心房,说出这件让她觉得难堪的事。

    “我从小就没怎么干过家务,主要原因就是在于我爸,他一直认为女儿要娇贵着养,我妈虽然不同意,但也不怎么舍得让我干活,所以在家里,我是属于那种兴致来了就干点活,不想干了就什么也不干的人,我爸什么也没说过,可是就在这么短短的几个月后,以前舍不得我刷个碗的老爸,为了体贴他的小老婆,竟然责怪我不主动帮忙,要求我替那个女人多干点活。”

    纪欢欢越说越激动,她右手握住衣角,带着难解的愤怒。

    “我知道,这只是一件小事,说出去可能很多人会说我不懂事,不知道多多体谅父亲的为难,可是在我看来,这件事就像一个信号弹,通知我,纪梅生这个人,以后作为我父亲,大部分只能留在回忆里了,他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奋斗目标和心疼的对象,而我,被无情地剔除在外。”

    关东将她拉至怀中,不住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时而低头亲吻纪欢欢的额角和头顶。

    “你爸爸爱了你二十年了,以后还将继续爱你,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他对你的爱都不会停,也不会变,但是现在他也是个男人,遇到了心动的女人,总会有一阵子着迷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哪对热恋中的男女思维是正常的?你忘了这个道理了?”关东轻轻柔柔地安慰着。

    眼见纪欢欢尚自不服气,还想继续指责纪梅生的重色轻女,关东将她拘在双臂中。

    “有句话你听说过吗?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咱们做子女的,终有一天会自己也做了父母,也许那个时候才会真正体会到,父母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吧。”

    关东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像清泉一样,汩汩流进纪欢欢被气愤掩盖的心田里。

    纪欢欢高昂的肢体瞬间软化,像是泄掉全身积攒的怒气,变成一摊软塌塌的米糊,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关东察觉到她的变化,也不出声紧逼,就只依旧亲昵地抱着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不停地安抚着她,时不时拍拍后背,或者侧头亲吻她的额头。

    最终纪欢欢噗嗤一声笑了:“想不到,每天跟别人谈数字合同的经理也会知道这么文艺的段落?说得我都要哭了。”

    关东低头瞧她,见纪欢欢眼睛却是晶莹闪闪,知道肯定触动了心事,念及父母的恩情,有点感伤。

    “老实说,这个是听一个同事说的,我平时那么忙,根本没时间上网,看的书也都是关于金融和生意的,哪里会看到这些?”关东眨眨眼,笑着说。

    纪欢欢却听出了几分不同的意思,忽然笑得极为热络,问:“那么忙的你,怎么会有空跟同事谈心聊这些文艺的话呢?”

    关东但笑不语。

    “是女同事吧?”纪欢欢笑得更甜了。

    关东点头,然后将嘴角抿成一条线,忍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纪欢欢饱含深意地感叹道。

    关东继续盯着她看:“大家都在一个经理群里,偶尔谈工作之余,作为感慨发一些颇有深意的文字,我也看得到。”

    纪欢欢笑意渐收:“应该是有别的原因,不然你怎么会对一个普通同事随口的感慨记忆这么深刻?”

    关东不出声。

    “不会是你追求过人家吧?所以这么关注她说的每一句话。”纪欢欢说完就拧开身子,看着屋顶。

    关东终于笑了:“这个女同事一直想跟我发展一些超出同事之外的关系,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