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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黑,徐明身体不自主地开始抖起来,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世间人有几个真正不畏死的呢?即使有,那也是为所追求的事物而去死。可徐明现在这样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那可冤枉了,若是活活冻死,那更是不值了。这山上的夜晚,可比山下冷得太多了,况且这是在牢里,没有被褥只得抱住那仅有的一堆枯草,聊胜于无吧!
“徐大人!”
正当徐明将睡未睡之际,有人将他拍醒。睁开眼,一个蒙面大汉立在床前,徐明正欲说话,却被捂住嘴。
大汉轻声道:“我是来救你的,别说话快跟我走。”拉着他便欲走。
徐明忙挣脱,指着脚压低声音道:“壮士且慢,我这脚走不了。”
大汉皱眉愣了一下,道:“那我背你,走!”徐明没来得及问对方是谁,就被抄起出了牢,只好闭嘴。
徐明没发现,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身后,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扬着笑:“明哥,珍重!”
这大汉真是强壮,背着个大活人东躲西藏上蹦下跳,竟然大气都不带多喘的。而且这人对山上地形非常熟悉,哪里有人守哪里有近道都了如指掌,很快就跑到了山脚。
背人的没累,被背的倒觉得受不了了。徐明问道:“壮士这是要背我去哪里呀?”
大汉喘着气道:“放心,不会把你放在荒山野地里。”即使说话喘气,脚下却一点没慢。
这应该就是召来的救兵,这人腿脚着实不凡,简直可以和水浒里的戴院长一较高低。小九说救兵完成任务后就不是自己人了,徐明想着是不是可以借机拉近点关系,起码以后别成为敌人,可惜大汉都没答理他。
“什么人?”前面突然闯出一群人,大汉刹住身形,立刻转身。
徐明心中惊喜,大喊道:“敖兄吗?”
对面人更是大喜:“是大人!”说话间已有人点起火把,正是敖天印等人。
大汉见状便放下徐明,说道:“既然安全了,那我告辞了。大小姐说她会好好的,也希望你多保重!”说完转身离去。
“壮士留步!”徐明大喊,可是大汉很快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大人,那人是谁啊?”敖天印问道。
徐明茫然道:“我也不认识,大概是受山上一位故人所托吧!”
敖天印笑道:“只要大人平安回来就好,我们几个正准备趁黑摸上山去救你呢!”
丁奉也在一旁道:“大人真是吉人天相!”
“杨征现在怎么样了?”徐明急切问道,杨征中了两箭,伤得可不轻。
敖天印说道:“大人放心,杨捕头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已经派人送回齐昌了。”
徐明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快带我去看看兄弟们。”腿脚不便,自有两人前来搀扶。
民团驻扎在天堂寨东南五里外的栖凤岭,这里已是安庆地界,再往东五六里便是安庆平叛官军的大营。栖凤岭地势不低,只不过比不上天堂寨那么高耸入云,栖凤岭上有座荒庙,那自然成为了民团的营地。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拨民团的哨探,见到徐明平安归来,无不欢欣鼓舞。
栖凤岭山下,周瑜等民团将领守候多时,见到徐明,纷纷跪拜:“参见大人!”
徐明忙跛着脚上前拱手道:“诸位兄弟快快请起,我回来了!”
周瑜得知徐明行动不便,还让人做了一副滑竿,抬着他上栖凤岭,沿路都有民团兄弟激动地向他行礼问候。看到这帮熟悉的面孔,徐明心中十分感动,暗自立誓要带着这些人在这乱世闯下一番作为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之后的路也应该要顺利一些吧。
“敖兄,公瑾,战死的兄弟,赐与烈士称号,给家属每家发一百两抚恤金以及十亩良田,其他县的民团若不愿在赤龙湖居住的,良田折算成银两或粮食,今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由民团解决。而且,回去之后在赤龙湖立一块烈士碑,将这些烈士的名字刻上去,以供后人瞻仰!”想起这次牺牲的民团兄弟,徐明心里就不好受,这道抚恤令是他在石牢里就想好的。
“大人英明,我等定誓死追随大人!”一旁众人闻言,感动不已。要知道就算朝廷官兵,死后不过一次性发放三十两抚恤金,而且还要经过层层盘剥,能有十两到家属手中就是烧高香的事了。此令一下,不仅后事无忧,还能后世留芳,再上战场民团众人谁还不忘死杀敌呢?
还有战场伤患,徐明打算日后建一支医疗队。如今离齐昌不远倒好办,重伤者可送回去疗养,但日后万一要征战四方,这医疗队就至关重要了。
“现在官军攻防怎么样了?”到了山上破庙,徐明问道。
敖天印答道:“如今正面进攻,官军已推进到了半山腰,但也由于叛军防线收缩,官军一时也奈何不得。安徽的一万五千官军也于今日布防到位,天堂寨北出口也由吴将军副将领八千兵马堵住。”
“这样看来,叛军已经无路可逃了。”徐明又问周瑜,“公瑾,你怎么看?”
周瑜拿出一副自绘的地形图:“如敖团长所言,如今天堂寨已四面围困,而且大部分粮草也被我们烧毁。按说,天堂寨应该趁官军未形成包围前撤退,可到现在为止,山中依然顽强抵抗。这山上要么还有存粮,要么他们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退路,这种情况最不可能的就是死守到底,他们也不可能有大批援兵。”
“他们逃不了!”敖天印提出异议,“山上最起码还有一万五千余人,要想逃走,除非他们长了翅膀。”
徐明笑了笑:“谁说他们都要逃跑了?听公瑾说完。”
周瑜接着说:“如果所料不差,李庚是想通过这几天的拼死抵抗,好让官军以为他们会死守到底,而暗中却通过秘道带着一部分人马撤走。山中存粮不多,一两万人马撑不了几天,一旦粮尽军心大乱,就一个都逃不了了。所以,料定他们今晚必定有所行动。”
敖天印恍然大悟:“军师果然神机妙算,难怪这两天你把斥候队都派出去了。”
周瑜叹了口气:“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找到那条秘道。”
“报!……”
正在这时,有斥候来报,发现秘道。原来在天堂寨有条栈道通向后山,而后山被烧的粮草洞边是道悬崖,从那里可以通过绳索或藤蔓直达山底峡谷,到了峡谷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英山。
敖天印周瑜大喜,迅速召集人马,准备前去拦截。
徐明沉思片刻,独自叫来周瑜:“公瑾,这些潜逃的叛兵绝对是李庚嫡系精兵,人数应该不多,我觉得最好在英山峡谷出口处设伏为好,那时他们精疲力尽且放松警惕之时,这样也可以减少民团的伤亡。”
周瑜道:“瑜明白,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交待的?”
徐明暗笑,自己这可是班门弄斧了,周瑜用兵如神自然知道怎么做。便索性直言:“这山上有我一故人,名叫何筝,此番我能顺利下山,多亏她相助。到时候,还请公瑾勿要伤其性命,那李庚若能与其归隐,也放他离去吧!公瑾,拜托了!”说完深鞠一躬。
周瑜回了一礼,沉声道:“大人放心,瑜自当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