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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终于降临,镇西卫右所如同死一般安静,李过这才敢动,打走挤着他而睡的家猪,他眼望苍天,双手握拳攥得死死的,鼻子上被那发情公猪咬破,破了相不说,身上不仅脏臭更有一片没有干涸的粘液,这都是拜武大郎所赐,今日让我李过逃脱升天,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趁着夜色,李过如同鬼魅一样的消失在原野上,慌不择路的跑进山林。
李过恨啊,他来时意气风发,早就谋算一切,灭了武大郎,杀了狗官,接着就带人起事,拉起队伍就南下,让边军也不敢追杀,可谁知竟然这般下场,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武大郎,此人并非等闲,竟然有这么一个能打的队伍。
在小小的镇西卫竟然阴沟帆船,让他这位摇旗将饮恨,此地再也无法生事,那就等他日,带大军来踏平。
镇西卫县衙热闹,知县郭铨不断的擦拭额头汗水,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带着怒色,偏偏不敢发作。
“谁给你的狗胆!竟然敢抓朝廷武将,你就不怕连累九族?”胥泾愤愤说道,如今也被人拿下,乌纱在武义手中,武义坐在太师椅上哈哈大笑。
“朝廷武将?说得好!你看看你做的,勾结山贼烧杀抢掠,镇西卫右所夷为平地,这就是你这朝廷武将所作所为,呸!”武大郎走上前,咬着牙说道,那些人的死当然都要放在这镇西卫操守身上。
“怎么会……不可能……”胥泾瞪大眼睛,嘴里哆嗦的说着,卢赖子借兵,可是他点头的,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郭铨再次冷汗落下,我的亲娘,这……这可……
“怎的不可能?那些砸碎就在外面,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带下去,好生看管!”武义冷笑说道,接着也让人把他拉出去。
县衙二堂这里,就剩下了武大郎与知县两人,武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的老父母。
“大郎,此事我一概不知,你可要为我说情啊!”县令郭铨慌乱的叫着,千里当官只为财,他可不能搭进去,如今也只有这武大郎能救他。
这武大郎虽然只是一农夫,但他靠山不小,背后的可是宁武府太监撑腰,这张虎皮甚是管用,他此刻也顾不得身份,竟然跪在武大郎面前哭着央求,一县父母官也怕掉脑袋啊。
武义用指挥刀当拐棍敲打这靴子,眼中神色交替,他来的目的就是为此,镇西卫他早就想谋取,如今也有了机会。
“老父母快请起,莫要折煞小的,快请安坐,大人这腿脚无力,脸色难堪,大病中不忘职责,真当大明官员典范,能得如此父母官,真乃我镇西卫民人的福分啊。”武义虚情假意的扶起他,接着也睁眼说着瞎话。
郭铨继续擦拭着汗水,不由得点头,为官多年,心思也敏捷,当然听出了武义的话,心里也是大骂,但如今他也不敢反驳,急忙说道:“知我者,武大郎也……都怪这病症缠身,无法打理政务,才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多亏练总勇武,才没有让这黑心反贼得逞,本县惭愧……”说着也冲着东面告罪,眼角也不离这个武大郎,但如今他只想安稳度过这一劫。
两个人如同知己般的相互奉承,其实心中都在大骂对方无耻。
“来啊,还不快送父母官回去修养,好好的照看,莫不要出了疫病才好。”武义大声叫人。
郭铨再次慌乱,又差点给武义跪下去,好一个狠心的武大郎,事到如今,罢了罢了!
“大郎且慢,镇西卫不可无人打理,本官身体不适,就只能仰仗大郎了,这是本官的印记,切要收好,大郎费心……衙门琐事众多,我自己回去就可,不要惊动他人。”郭铨感激涕零的说着,一甩大袖也走出去,不甘心啊,但这贼人手里有刀子,一口冒出个疫病,就能要了他全家老小性命,他怎能不低头。
武义失神地把玩着手里的大印,如今这镇西卫也在自己的把控中,你们也算死得其所。
“大郎,没想到都被你给算中,这些狗官就没有一个干净的,贪污受贿,无恶不作,只是一问,就知道如此之多,狗官!大大的狗官!”老赵风风火火的走进来,手里还有着郭铨的罪证,义愤填膺的说道。
这也是武义让他准备对付郭铨的,不过这位父母官贪生怕死,只是恐吓就得逞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就放在手里做把柄,他可并不是真正的县令,有这个家伙在,自己也有个遮掩。
“那个李过可捉到?”武义记恨李过,少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敢打他的主意,还害了人命,又怎么会放过他。
“唉!多半被他跑了!”老赵也不甘心的说道,这天也黑了,只怕是真的抓不到了,“只怕他跑回南面,咱们也奈何不了。”
“哼!敢杀我的人!就是藏进金銮殿,我也得把他抓出来给剐了!”武义的心眼很小,如今这个李过又触犯他的禁忌,绝不会让他好过,那李自成来了又怎样?
他也敢收拾了。
老赵听了他的话愣住,接着也是会心一笑,上水村真的是捡回来一个宝贝啊,有他在,还有谁敢动得他们?
大部分人都休息了,但武义还不能,一路奔波劳碌,又厮杀一场,他也累啊,但现在必须要借着机会,把镇西卫牢牢抓住,郭铨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以后还会有他人前来,他要趁着这段时间把这里经营成铁桶一块。
首先就是百姓,他必须要把民心攥在手中,只要民心所向,这镇西卫就跑不了,接着也叫来了王铁军,让他连夜回去,明天要把村里的民会人员都送来,既然要做就做个彻底。
第二天一早,刚开门的商铺就慌张的再次把门板给上了,吓得从门缝看着外面,亲娘了,这是反了天不成?
一排的木头笼子,里面都是当地守兵啊,不少都是相识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少人也知道了消息,这群人竟然与山贼同流合污,残害百姓,把镇西卫右所都给杀得血流成河,那个惨无人道,简直就是畜牲。
守军的家属都跑来了,就有人往这些服饰怪异的军汉手里塞钱,希望放过自家人。
但民军的战士哪个会收他们的脏钱,轻则拒绝,更有甚者,都要动手。
吴龙心中杂乱,他昨天也受了轻伤,没有回去,今天更是迷茫,他们怎么把这守军都给示众,他们可是官军啊……
“你们这就是造反……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笼子里佝偻的守兵把总恨恨叫着。
“闭嘴!”吴龙的心思更乱了。
“怕了,如今怕了都没用,别让我出去!”这个把总也是老丘八,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忌惮,或许可以借此保命。
咔嚓!一把骑枪差点就扎破木头,王铁军在马上不屑的说道:“再敢乱叫!就直接宰了!”
吴龙的眼睛盯着王铁军离去的身影,不甘心的心里骂了一句,他也是最早加入自救会的人,若不是家中老娘需要照顾,哪里轮到他这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但现在他的心里更加不安生,就想找武教头询问,憋的他闷得慌,也离开这里。
县衙的二堂,如今也是坐着十几个人,都是畏畏缩缩的,这里哪是他们能坐的地方,但如今武义就大摇大摆的坐在正上方,安排着镇西卫的一切民事。
“里正,这里的事情还是要你老来操心,其实跟上水村一样,就是人多了点而已,在这里继续发展农会,保证人手够用。”武义安慰的说着。
这也说得也太轻松了,多了点?上水村不过四十余户,镇西卫上下可是两万户,数万人啊,虞海头晕目眩。
“王大叔,眼看着就要夏收,你要把夏收管好,不能出篓子,还有水利灌溉,让百姓广开荒,能补种一点是一点,告示要通知每一户,今年按灾年收税,而且开荒田地三年免税,带回来的牛马也视情况的可以租借。”武义是真心的要发展镇西卫,这里就是他的根据地,所以他也跟上水村一样,要用心打理。
王棉花如今也是自救会的重要主事,而且他的事跟上水村都差不多,但这可是县令和主簿才能管的,如今落在他头上,也把他砸得晕乎乎的,急忙领命。
春耕已经结束,武义也尽量的让民人补种,粮食不行,就种菜,今年的年景不知怎样,不可闹出饥荒来。
吴龙本来打算要请教武教头,此情此景也是惊得一身汗,老天,竟然坐在县令老父母的位子,这……
吴虎走进来,瞧着他,问道:“有事?”
“没有。”吴龙转身就走。
吴龙进去禀报,主簿孙琦才在外面求见武义,武义也把人散了,让那个主簿孙琦才到偏房。
孙琦才昨日就得知消息,躲在家里等待平息后再露面,发展这武大郎竟然没走,只怕其中另有打算,他也不得不出面,亲自来县衙,面见这位如今镇西卫的主事人。
县令也好,防守官也罢,他们都是流水官,而他是主簿,根基就在这里,家族营生也是,不仅孙家还有不少的富户都观望呢,一起找上他,让他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