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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还像着以前的样子,我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吗?”
叶天天默然不语。
“我自然知道万事皆有可能,可我再也不愿活在可能之中了。我很清楚自己的命是怎么来的。是巫境的金仙,是剑无殇,是小狐狸换回来的。若是我依旧那么糊涂、天真,把这条性命轻易抛弃。那他们的仇谁来报?可若是我不替他们复仇,我又怎能心安?”
“可你的安危呢?一旦踏上复仇之路,满手血腥不说,生命更是得不到保障,那他们先前所做的诸多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我不复仇,他们便不来杀我了吗?”
“.…..”其实叶天天很想说,只要她躲得好好地,再也不会有金仙能够找得到她。可他即便是说了,便会有用吗?她既然已经开始复仇,那就绝对不会停止。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放开自己的气息,那群她的仇人就会像是闻到花儿的蜜蜂,蜂拥而至。
“天庭前期对我的围捕之中,你也出了不少力吧!”她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的情感,像是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可这话听在叶天天的耳朵里,就显得格外的不同。是啊!若是这样算的话,他倒是还要感激她不和他计较。
“天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给自己起这么一个名字,亦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的姓氏,叫我姐姐。不过既然你坚持,我也就认了你这个弟弟。弟弟偶尔不听话,姐姐表示理解。可若是整日顽皮,说不得我便要打你屁股了。”
原本温婉俏皮的话语,此刻平淡至极地说了出来,显得格外怪异。
“你怎能这样?你若是这样做,不是上赶着被他们冠以妖神的名头儿吗?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总要考虑考虑你身边巫境之人吧!还有神兵门。你一个人不在意名声,可别人未必同样不在意。要知道巫境之人最想要的,就是替他们自己正名,光明正大的活在这天下。”叶天天就是气恼她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若说她难过得厉害想要发泄,这都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就偏偏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巫境之人,你又了解多少?我同他们一路走来,他们最需要的,不过是别人对他们的承认。这种承认,便是凡人都能给得了。至于神兵门,若是顾忌名声,又怎么会光明正大接触邪派修士,为其炼制神兵。”
“我说的是你的态度!我不想你就这么压抑着自己,这种感觉不舒服,我心底知道。若是因为姐夫的身亡让你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你大可以发泄出来。何必这么折磨自己?”比起面前这个风轻云淡的女子,他竟是怀念起前两日痛哭失声的那个她。至少,那个她能让人感到真实。
叶璃儿伸出了纤手,指了指下面鏖战的人群。
“我是在发泄啊!”
一道灵符破空而至,被她接在了手上。
巫境的人马突袭了灵极门的宗门,从山脚杀上山顶,灵极门留在宗门的人马,一个都没有走脱,尽数被喂了蛊虫。她扬了扬手指,那灵符化作飞灰,随风而逝。风吹动着她的青丝,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就像是剑无殇的手掌。
“走吧!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她亲眼看着灵极门的掌门化作了飞灰,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欠账,总算是清了一笔。
金眼神猴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男女,张开嘴巴吐出了乾坤珠。两人飞身而入,小猴子再次把乾坤珠放进了嘴巴里,朝着叶璃儿事先安排的路线继续行进。
天庭之中,因为西陵天帝的身亡,玉帝不得不亲自出马。那转生池之中,属于西陵的位置始终空着,也不知彻底孕育还需要多久。他看着大殿之中站着的众多将领,沉默不语。
“启禀玉帝,那妖神此刻已经走脱了,我等追击数千里,仍是未发现任何踪迹。”
“启禀玉帝,各派联军在巫境边缘遭遇原灵剑宗灵泉峰峰主灵化。确信其已经魔化,手下大魔三百,所善阵法血手印的威能更是远胜从前。若是放任不管,祸乱人间倒是小事,天庭的根基必然会被其动摇。还望玉帝早做决断。”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最近都是些烦心的事情。他身后的宫娥小心翼翼地替他剥了仙果儿的皮,将果肉儿递到了他的唇边。他闭着眼张嘴一吸,自顾自吃着仙果,没有搭腔的意思。似是那神将所说的话语,还不及他嘴里的果子重要。
“报!”一个神兵连滚带爬闯了进来:“灵极门宗门被屠,疑是巫境中人出手。灵极门掌门在巫境边缘身死道消。死于……死于……死于各宗门内讧!同时身死的还有白云观的观主,长老等多人。眼下白云观……”
玉帝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让他们去闹!这等事情,就没必要禀告了。狗咬狗罢了,留下来的,自然是好狗!优胜劣汰本就是自然法则。我等修仙之人,在这等细枝末节的事情上,还是要顺从天意为好!”
他又看了一眼太白金星。这家伙自打从转生池之中出来后,变得木讷了不少。看来转生池这个东西终究还是有弊端的。他开始对还未转生成功的西陵不抱什么期望了。不过是长着同一张脸的废物,除了浪费能量,要来又有何用处。
“那妖神的事情,继续给我查。她死了男人,这口气总是要出的。那灵极门算是倒霉。剩余的宗门里,挑起个关键的盯着吧!切记,盯人可以,不过莫要松懈了天庭的防卫。若是让那妖神溜了上来,后果你们自己知道。”
在场的诸多金仙均是躬身应是。不用玉帝刻意点明,众人心底都是明镜一样。真到了叶璃儿踏上天庭的时候,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那巫境边缘打生打死的众多宗门,只怕是死绝了,也依旧不会知道第一个出手伤人的,就是他们日夜提防的所谓妖神,叶璃儿。
这三宗九门,明里暗里都是间隙横生,平日里笑脸相迎,心底时刻都藏着刀剑。这些矛盾与间隙不是一两日了。压抑到了极处,自然是极易受到挑拨。
灵剑宗虽然不常于众多宗门打交道,可但是那第一宗的名头儿,就让众多宗门恨不能联合起来对它出手。
瀚海在内乱开始的一瞬,就安排门下弟子悄悄退出了战圈儿。众多宗门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只能那同出于灵剑宗的灵化当成了主要敌人。
这一番乱斗看似杂乱无章,可众多掌门的心里却好似明镜一样,将门下弟子指挥得如臂使指。他们杀了灵极门门主,杀了白云观的修士。虽然他们都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可一个过于贪功,一个过于好运。这两样儿不论是哪一样儿,他们死得都不算冤枉。
甚至在不经意之间,不过是几个眼神的交流,众人的心中便是商议好了给天庭和天下的说法。误杀两个字是非常不好听的。可牺牲两个字,就是意义不凡了。
对于死人能够获得的好名声,没有谁会去在意,去争抢。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们便难得大方了一把。并且将罪责全都按在了灵化的脑袋上。
灵化就这么成了整个天下第二让人生厌的人。因为第一个人人喊打的,是妖神叶璃儿。
别说魔化的灵化根本就不在意,若是真的在意,怕也只是在意一个排名的问题。他仍是催动着血手印,一面应对着众多仙人的围攻,一面大肆吸收着死去修士的精魂还有肉体。
“别在让他补充阵法。死去同道的尸体全都会化作他阵法的能量。长此以往,我等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天庭的八卦阵呢?”
“灵剑宗的剑阵哪去了?”
一道璀璨的剑光闪过,直接搅碎了血手印周围十分之一的怨灵。
瀚海支持着剑阵,远距离驰援着场上的战斗。
一个个宗门的门主看了又看,到底是挑不出毛病的。人家虽然离得远,可攻击却是丝毫不差。都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别说挑不出毛病,只要厌烦一个人,总会有千万种理由将他拖下水的。
“灵剑宗的弃徒,凭什么让我们来管?他灵剑宗家大业大的,高手儿更是层出不穷。眼下处置一个弃徒,竟然也要拉上我们。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就是!瀚海啊!不是我说你,都是老朋友了,你这么做可是不怎么地道的。”
瀚海斜了一眼开口说话之人,没有应答。这群人就是这样儿,闻着腥味就不要命的往前跑,一看对手自己应付不了,便又开始打退堂鼓。你若是就此退去,也算是落个清净。可退就退吧!还非要胡搅蛮缠的,让自己占着道理。说来说去,就好似那道理是他们家里定的。怎么说都是有理至极。
“诸位道友何必急着撇清自己呢?除魔卫道本就是我等修行之人的职责和义务。至于这魔头的出身,什么时候也能算是大家的话柄了?”瀚海能忍,阑珊可是忍不了。她本就不是任人欺辱的性子,哪里受得了别人的风凉话。
“怎么?咱们修道尚还讲究一个缘法儿,一个因果。这除魔之事,怎么就不能分个清楚?凭什么你们将人家逼上绝路,走投无路自暴自弃成就魔身,反而让我们背锅?凡事有因有果,他成魔又不是我们逼迫的,你灵剑宗让我们替你们擦屁股,是不是有些过了!”
众多掌门眼观鼻鼻观心的,时不时有人冒出一句,数白了,就是不想继续这么空耗下去。眼见着门下弟子死伤越来越多,他们还是或多或少会有些肉疼的。纵使这些弟子都没什么高深的修为,可终究是耗费了宗门的资源才成长到现在的地步的。就这么死了,岂不是非常可惜!
“道友所言不差!我等确实没有必要替他灵剑宗擦屁股。这等事情在正道第一宗面前,怕也就是一抬手的事情。可却非要拖上我们,这瀚海代掌门的心思,可就值得推敲了。”
“五色观的杂毛,你若是再信口开河,信不信我御剑须臾之间取你项上狗头!”阑珊这些年也变了很多,至少她原先的性子,不会这么急躁的。若是对比两人的话,反而是瀚海的性子要急躁的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压力的激增。人总是会变化得很快。
“哼!就知道费力不讨好!既然如此,我等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看看她的那副嘴脸,可是有着一点儿求人办事的样子。还威胁起别人来了。这就是你们灵剑宗的作风,你们的涵养!这件事儿,我九阳宗不管了!”
“我们也不管了!什么东西!替你们擦屁股还不领情!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这群人说走就走,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昂首挺胸的,好似打赢了什么胜仗一样。阑珊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只觉得眼中都在冒火。
瀚海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阑珊一把年纪的人,当场泪水就涌了出来。前面诸多弟子仍在拼尽全力御使着剑阵削弱着血手印的威能,后面他们掉头就走。这些人的无耻程度,简直让人发指!
“师兄,我们,我们自己哪里扛得下来。他们,他们分明就是故意!”
“我知道!可他们也没有说错,这终究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们不能也走吗?他们都可以弃这天下,我们同样可以。咱们就这么放任不管,我就不信灵化会第一个找上咱们灵剑宗!”
“不行!”瀚海看着阑珊的眼睛:“他们都可以这样做,唯独我们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我们不行?”阑珊一把甩开他的手,朝着他大声吼道。
“因为我们是灵剑宗!”
“因为我们是正道魁首!因为我们是这世间唯一坚守本心的修士了!”
“就因为这样?”阑珊笑得很凄美:“就因为这样,我们便要去死!死得毫无价值!死后任人构陷吗?”
“这是我们的命!”
“不,这不是我们的命,这只是选择的问题。”
“那么我就是要做出这种选择,因为我是灵剑宗的代掌门。我有做出这个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