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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校規106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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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梁伯用手電筒照著他們,表情異常難看,像見到鬼似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好幾度。

    「我們是來附近約會的,為了撿鑰匙不小心掉進水裡。」顏偉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謊,如果說實話梁伯不會相信的,畢竟誰會相信學校裡有個封印鬼物的洞穴。

    「胡鬧!怎麼能來這個地方約會!」梁伯一聽立即大聲斥責,語氣顯得非常激動,「難道教官沒有警告過你們嗎?這個地方鬧鬼呀!」

    鬧鬼?!

    顏偉和宋嵐當下掩不住的興奮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他們要找的線索,就在梁伯身上。

    「梁伯你是開玩笑吧,這裡是學校耶,怎麼可能鬧鬼。」宋嵐壓抑高漲的情緒,故作天真的問。

    「是呀,我都入學兩年了,根本也都沒有聽說過。」顏偉也跟著附和,兩人一搭一唱默契好的不得了。

    「我騙你們做什麼!」見兩人質疑自己的話,梁伯氣得紅了臉,「這裡不但有鬼,還是個冤氣甚重、枉死的厲鬼!」

    「梁伯,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學校知道你說這有鬼可不得了,是破壞校譽的。」顏偉假意勸說,實則是故意以激將法刺激他,他深知梁伯的性子,是容不得別人懷疑的。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怕學校董事會裡那些泯滅人性的混蛋嗎?」梁伯冷笑出聲,眼中是滿滿的不屑,「這件事我早就該說了,四十年!我在心底憋了四十年了!嘿嘿,校規第106條,那些人以為能瞞得了多久。」

    「梁伯你說什麼呀,校規只有97條,哪來第106條?」宋嵐因老人突來的話語有些洩氣,他該不會是喝醉酒胡言亂語吧?

    梁伯看著她浮出詭異的表情說:「小丫頭,97條是現在,我說的是四十多年前,當年的校規足足有120條,怎麼會沒有第106條,只不過最關鍵的那一條在1968年被廢除了。」

    「梁伯你倒是說說,第106條校規是什麼?」顏偉插口追問,從梁伯的神態推斷,這條校規恐怕大有問題,說不定和從石洞逃出的鬼物有關。

    梁伯掃視他們一字一字的道:「第106條校規:凡不顧學校禁令,肆意傳播邪說異端者,經發現即刻開除學籍,驅逐出校。」

    邪說異端?宋嵐茫然抬頭,顏偉似是看穿她心中的疑惑,替她開口問道:「任何學校多少都存在一些離奇的傳說,為什麼要特別下令禁止呢?」

    「因為那不只是傳說而已,」梁伯咬牙切齒的說:「那是一個印記,是那些無恥之人犯罪的證據。他們處心積慮想要隱瞞真相,就是怕自己的罪行有一天會被揭穿,卻害得無辜的人枉死。當年我們用盡辦法想解開謎團,最終只剩下我一個人……」

    宋嵐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好像有股寒氣從腳底直往上竄升,她下意識地拉住顏偉的手臂,全身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

    「梁伯,莫非學校高層做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雖然感覺到宋嵐的恐懼,顏偉還是決定要問下去,說不定這是知道線索的唯一機會。

    梁伯盯著他看,年老的眉眼閃著睿智的精光,他看著顏偉將近有十分鐘之久,忽然笑了起來,「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我最好的朋友,你身上的氣質和他很像,如果是你的話,也許……」彷彿想起什麼,梁伯的眼角閃過幾許水光,然後因激動而劇烈咳嗽,面容也變得慘白。

    「梁伯你怎麼樣?」顏偉衝上前觀察他的狀況,卻見他搖搖手按著胸口,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藍色藥丸吞下,片刻後,臉上漸漸恢復血色。

    「老毛病不礙事。」梁伯淺淺一笑,炯炯目光瞪視著遠方的行政大樓,「一天沒有將他們的惡行公諸於世,我就一天不會倒下。」

    注視老人的側臉,顏偉升起欽佩的情緒,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關於那洞穴的祕密,說不定就在老人的身上。

    「說實話吧!你們兩人來這裡是有目的,對不對?」梁伯背對著他們,語氣忽然嚴肅起來。

    「我們明明就是來約會的呀!」宋嵐尷尬的笑著,整個身子往顏偉懷中貼去。

    「在我這個老人家面前何必說假話,你們身上沾到的乾草屑全校只有那個石洞中才有,我年輕的時候也見過一次呢!本以為那祕密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揭穿,想不到隔了這麼久,我總算等到他要找的有緣人了。」梁伯的語氣中有喜悅也有遺憾,目光看向被湖水淹沒的橋墩。

    ***

    梁伯的全名是梁詠,曾經是1968年的學生會副會長,106條校規就是由他和當時的學生會會長廢除的,他手中保存了大批過去學生會關於映月湖的資料。

    依資料顯示,第106條校規首次出現是在1960年,當年發生一件學生情侶跳湖殉情自殺的案件,因為雙方父母都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這件案子在當時造成很大的風波,女學生是校長的養女,男學生則是民意代表的獨生子。

    據說那時兩名學生被送至醫院時,女方已經死亡,而男方則多活了五個鐘頭,但他們的手牢牢緊扣,即使死了也不肯鬆開。

    後來家長為了各自將屍體領回,不惜將他們的手指一根根切斷,才成功將屍體分開,可從那時起,映月湖每個月都會發生一起情侶墜湖死亡的意外,本來出名的約會勝地,一夕之間成了人人聞之色變的不祥地帶,校方為了杜絕學生的恐慌,緊急頒布第106條校規。

    但事情並沒有因此平息,反而有更嚴重的趨勢,後來校方請到一位九華山高僧,將兩人的鬼魂收伏,並在湖上興建一座石橋,從此再沒聽說有情侶意外死亡,一直到1962年才因地震的緣故,橋墩出現裂痕,結果短短半年內有高達數十對情侶意外死亡,還有不少人親眼目睹一件紅色洋裝凌空飄在湖面上。

    於是學生之間開始謠傳,當年高僧超渡的只有男方的魂魄,女方的魂魄至今仍存在於校園的某個角落,之所以沒有出現,只是被震壓住而已。

    這一傳言引發當時學生會的興趣,在會長的領導下,他們決定找出校園傳說的真相,沒想到卻意外揭開一起泯滅人性的慘劇。

    那一屆學生會意外發現當初那對情侶並不是殉情自殺而是被校長逼死的,男方因為家裡處理得當,事發後很快就重新進入輪迴;女方的魂魄卻被校長請高僧封印起來,甚至為了促進學校的繁榮,女學生的屍體被當成人柱建成了橋墩的一部份。

    知道這件事的學生會成員因此受到校長的迫害,最後全體宣布解散,這時的校長已不是當年的老校長,而是他的兒子。

    年輕的校長為了不使校譽受損,再次決定強力執行106條校規,但是學生會成員表面上雖向學校屈服,背地裡卻以暗號的形式將事情的真相保流下來,期待日後的學弟妹能將事實公諸於世。

    可惜從1962年以後的學生會都淪於學校的爪牙,一直到1968年梁詠才和當時的學生會長一起聯手解開前人留下的暗號。

    「想當年追著我們跑的女生,可比現在的追星族還要瘋狂呢!」提起過往,梁伯不由得露出懷念和得意的神色,也不免多提了些年輕的往事,不過見兩人似乎對他的豐功偉業沒啥興趣,只好隨便帶過。

    但是1968年的學生會雖然號稱是使上最傑出的組合,依舊無法將事實公開,因為就在他們即將向媒體公開一切的前一晚,學生會會長意外失蹤,儘管動用眾多警力,人卻像是人間蒸發似的連個影都沒有,於是揭穿學校陰暗面的計劃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有一個人始終認為他還在學校的某個角落,那人就是梁詠。

    學生會會長失蹤之前曾向梁詠坦承自己修道人的身份,自稱他早逝的父親曾是武當山紫霄宮第二十四代俗家弟子,當年因戰亂隨著國民政府輾轉來到台灣,他雖不曾真正拜過祖師爺畫像進入山門,卻傳承了父親除魔衛道的精神。並留下一本日記,交代若是他無法於天黑之前返回,便要梁詠將此物交予日後有緣來此的修道界弟子。

    他失蹤後,梁詠為了避開學校對自己的注意,說服學校放棄第106條校規,利用時間來沖淡傳說的存在,而他本人則在畢業後,改變外貌回到學校,以工友身份潛伏在校園裡,為的就是等待當年學生會長所說可能出現的有緣人。

    一晃眼幾十年過去,傳說已經不存在在學生的記憶裡,但它並沒有消失,而是保留在梁詠的腦中。

    「但是您為什麼不自己揭開這個謎底?我想當年您應該都準備好了。」宋嵐對此感到不解,即使學生會長沒有回來,他也應該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我想應該有什麼決定性的原因才對,您是在等待他確認橋墩人柱的身份對不對?」顏偉猜想那時梁詠應該是在等待學生會會長帶回被當成人柱掩埋的屍體的毛髮,好與老校長女兒殘留的基因做比對,沒想到他卻一去不回,計劃也因此失敗。

    「你說的沒錯。」對於眼前的年輕人能夠重述當時的情況,梁伯是既訝異又驚喜。好友,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

    「既然這樣,梁伯為什麼不自己進到洞穴中呢?」花這麼多年的時間等一個不確定是否會出現的人,豈不是太冒險了。

    「我不是沒有試過,而是找不到洞穴的入口。」梁伯搔搔頭不好意思的說,歷經滄桑的老臉不禁有些泛紅。

    顏偉從旁解釋道:「我想當初那位學生會長一定是擔心有危險,所以從沒有讓梁伯跟去過,也難怪梁伯找不到位置了。」若不是方才宋嵐誤打誤撞碰到石碑,只怕他們也找不著。

    「對了梁伯,您不是說有本日記嗎,可不可以給我們看看?」宋嵐眨著大眼問道,那可愛的模樣讓人不忍拒絕。

    「給你們看當然沒問題,只是那是本打不開的日記呀!」提起好友的遺物,梁伯眉間又染上愁思,他沒有一天不想著要打開那本日記,可日記像是封死似的,一頁也翻不動。

    「怎麼會這樣!」聞言,宋嵐失望的垂下頭,沒想到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居然無法使用。

    「誰說打不開的。」顏偉看著她沮喪的表情好笑的說。

    「梁伯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都打不開,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開呢?」宋嵐喪氣的搖頭,本來以為有了一線希望,結果卻是空歡喜一場。

    「說妳笨還不承認。」顏偉揚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是因為梁伯不是修道界的人所以才打不開!殉難的學長不是說要轉交給有緣來此的修道界弟子?這表示他在上頭下了只有修道中人能打開的咒法,目的就是要阻止一般人去冒險。」

    顏偉說這話的同時,雙眼直看著梁伯,看來他們兩人當年感情一定相當深厚,那位學長深知梁伯的個性不願他遇險,才打著留下線索給後人的名義要他珍惜性命。

    「原來是這樣呀!」梁伯老淚縱橫,面向湖跪下,仰天又哭又笑的說:「好友呀!多年來我始終納悶你為何留下一本打不開的日記,沒想到你是用心良苦。」

    顏偉待他情緒稍微平復後,體貼的將老人扶起道:「還請您老人家帶我們去取出日記本。」

    「你們跟我來。」老人拭去臉上的淚痕,帶他們往北門附近的草叢走去,長到膝蓋高度的狗尾草沾上他們的長褲,正當兩人不解為何要來這裡時,卻見被老人撥開的雜草下,露出一條因長年行走踩出的小路。

    三人順著小路走到底,盡頭處是棵巨大的參天古木,它的枝葉極為茂密,遮蔽了周身方圓兩公尺內的天空,底下的根向外延伸至少有一公里,整棵樹散發出一股溫暖而平和的靈氣。

    大樹主幹的下方蓋了一間小廟,廟裡放著一塊木牌,上頭刻著樹王公的字樣,門口還有個香爐,裡頭乾淨得一塵不染,顯然時常有人來此打掃。

    「就是這裡了!」梁伯撫著樹幹口氣懷念的說,目光就像凝視著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

    他點燃三炷香拜了幾拜,接著將香插入香爐,再走到牌位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數個響頭。

    兩人屏氣凝神不敢驚擾梁伯的動作,但見他跪拜過後,將牌位給挪開來。

    宋嵐一看,面露訝異,正要驚呼出聲,桌面上卻出現一個下沉的暗格,梁伯將手探入其中,從裡面拿出一本滿是灰塵的日記本。

    梁伯將牌外移回原處,雙手珍惜的捧著日記本遞到顏偉面前,顏偉拿起那本日記,慢慢打開封面,內側寫著一行小字:映月湖血案要事,記於1969年秋。

    「這本就是當年遺留下來的日記本呀!」宋嵐看著厚重的日記本流露出佩服的神色,這可是歷經多代人的智慧結晶。

    「不過這是怎麼保存下來的呢?不只校方,恐怕那隻鬼物也不會放任這記錄流傳開來,您老人家是怎麼瞞天過海,一藏就是好幾十年?」顏偉好奇的問,就算能瞞得過一般人,又是如何避開鬼物?

    「就是依靠這棵樹呀!」梁伯感嘆的看著眼前的巨樹,眼神複雜,「多年來就是神木的清淨之氣震壓著鬼物,只是現在神木的壽命已經到盡頭了。」

    宋嵐詫異的問:「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神木不是還好好的嗎?」

    梁伯並未答話,只是沉默的指著樹根部位,只見無數白蟻正進進出出啃食著樹根。

    顏偉想開口安慰他,梁伯卻揮揮手道:「東西已經給你們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快點回去吧!」

    兩人看老人似乎不願被打擾,只好先行離去,行至湖邊時,身後傳來蒼老的大笑,笑聲中隱約可聽見梁伯高喊:「好友我對得住你,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