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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回首又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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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的生活乏善可陈,充满了堕落的味道,简单总结就是三件事:喝酒、打麻将、睡觉,和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暑假的饭局弥漫着离愁别绪,像末日狂欢,而寒假则是久别重逢。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久别重逢的不只是那些好朋友,还有我不愿意遇见的人。

    那天下午,我在麻将桌上接到了爸的电话。

    “你干嘛呢?”

    我打了张二条,豪气干云地听了牌,“打麻将呢,啥指示?”

    “晚上去高原红火锅吃饭。”

    “干嘛呀?我们打完了也得吃。”

    “少废话,就这样,五点半。”爸还是那么霸道,管我像管儿子似的。他说完就挂了电话,一点余地不给我留,我再一看桌上的牌,更加郁闷,竟然听了个绝张。

    爸就是这样,和别人喝高兴了会叫我去,遇到我同学的家长会叫我,甚至仅仅碰到了我的校友也会叫我去。这次不知道又跟谁偶遇了,五点十分,我郁闷地在其他人的骂声中提前退场,剩下的几十块钱也被他们搜刮一空。

    推开火锅店的包厢门,热气扑面而来,瞬间我的眼镜上就凝了一层白霜。模糊中我看到爸站了起来,“儿子,过来,这是你宋叔。”我只好摘了眼镜,跟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握了握手,“宋叔好”。

    那男的挺和善,“小马啊,你好,经常听你爸说你,小帅哥啊,来,这是我女儿,你们应该认识吧,宋靖菲。”

    宋。。。靖菲?我有点懵,赶忙把眼镜用袖子擦清楚,就看见宋靖菲笑着冲我伸出了手,“范阳,好久不见啊。”

    宋靖菲的气质变了不少,头发烫成了波浪,还戴了一副眼镜,显得知性而成熟。看得出来,她已不再是半年前那个调皮又害羞的小姑娘了,而我好像还是那个土逼。。。男人的尊严让我瞬间稳住,既然你都能装得像普通同学一样,我又何尝不能若无其事呢。于是我也微笑着伸出手,“好久不见啊,越来越漂亮了,听说你在广州啊,离我很近,什么时候去找我玩啊?”

    我把“玩”字说得很重,并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宋靖菲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她抽出手,轻描淡写地抽出手,“好啊,你坐吧”。

    接下来的酒局气氛有些诡异,两个爹完全没看出状况,兀自喝酒、劝酒,还要撮合我和宋靖菲,他们做亲家。我郁闷地不想说话,只是酒到杯干,宋靖菲也很少说话,一直保持着面带微笑的扑克脸。过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趣,我便起身来到了大厅里。

    我点上一根烟,无聊地抽着,厅里的人们吃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大冬天的就有光着膀子吆五喝六的。这就是我们那个小县城人民的日常,喝酒吹牛逼早已成为比工作赚钱更重要的事情,在重要性上,唯一可以与之一拼的就是打麻将。我看着这些糙老爷们儿,想着十年以后,我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一根烟刚抽完,包厢的门开了,宋靖菲走了出来,眼神不善地看着我,慢慢走到我面前,“范阳,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宋靖菲挺没劲的,心照不宣的事情,非得说出来,直到说得鲜血淋漓,何必呢。我只能笑笑,“里面挺闷的,呵呵,出来抽根烟。”

    “我是问你,刚才说那些什么意思?”

    我不开心了,这就是女人啊,胡搅蛮缠起来理直气壮的。我不笑了,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意思。”我侧身从宋靖菲身旁擦过,往包厢走去。

    “范阳!你站住!”宋靖菲大吼了起来,旁边几桌的食客都好奇地看着我们,我突然开心了起来,对她笑道:“菲菲,说真的,这才是你,比刚才可爱多了。”

    宋靖菲也低下了头,“我只是怕被我爸看出来,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我这才发现,她一直没变,我们都一直没变,这真好。

    “好了,这不重要,回去吃饭吧,都看咱俩笑话呢。”我拍拍她的肩,进了包厢。

    这之后的饭局波澜不惊,我和宋靖菲也默契十足地吃完了这顿很煎熬的饭。

    和宋靖菲的相遇只是假期的一个小插曲,千里之外的叶萱才是我最深的牵挂。遗憾的是,我在执行她寒假指令的过程中大打折扣,我不仅见到了旧情人,还有几天因为喝得大醉而没有给她电话和短信,这让叶萱的小暴脾气与日俱增,扬言开学后要阉了我。当然,见旧情人这事我是万万不敢告诉她的,事实上也没什么事,只是一场偶遇罢了。

    常山他们的生活和我差不多,每天醉生梦死吃喝玩乐的,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大家都说太无聊了,想早点回学校,丁明明甩出一句“回去之后有什么区别?”大家又都不吭声了。

    叶萱倒是过得丰富多彩,津城在这个时候依然是繁花似锦,叶萱就常常去田野中踏青、采风。我对她很是羡慕,寒冬腊月的,他们可以在野外拥抱自然,我却只能看着窗外的冰天雪地缩在室内。我发现自己渐渐地已不太适应东北的气候了,在一片银装素裹中,我无比地想念津城的暖阳。

    春节一天一天地临近了,虽然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春节也越来越无趣了,但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天一天地盼着。其实盼望的过程远比春节当天更让人享受,当除夕午夜的钟声响起时,我的春节也就结束了,尽管别人的春节才刚刚开始。

    大年三十起得很早,因为手机从早上六点就开始陆续响了起来,都是拜年的短信。我也索性不睡了,开始给叶萱打电话。往常都是她先起,然后7点半左右叫我起床,我在被她叫醒几次后养成了手机静音的习惯。今天,报仇的机会来了。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叶萱应该是想尽快让它闭嘴,跟对待闹钟一样。她的声音也是急赤白脸的,并且沙哑迷茫,“你干嘛?!”

    “亲爱的,你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还不到七点,起个屁啊,你成心的啊。”

    “哈哈哈,这下知道我每天早上被你折磨得多痛苦了吧,赶紧,起床!”

    “滚蛋,你等着!”

    随后手机了传来“嘟嘟”的声音,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了。我想叶萱终究是比我聪明,才第一次被我骚扰就想到了静音。。。

    东北的年夜饭一般在下午4点左右开始,半夜12点再吃饺子。这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虽然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早已不用等到过年才吃一顿好的,但是意义还在。爷爷奶奶常说,忙活一年,就为这一顿团圆饭,不能含糊。

    所以,这天上午妈就开始忙活,等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第一道菜早就凉透了。12个菜、三个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我照例陪爸喝了几杯,七分醉的时候,大家就不喝了,怕喝多了看不了春晚,吃完也还要包饺子。

    我无所事事,上了会儿网和叶萱贫了几句,就出门游荡。

    除夕下午的街道应该是一年中人最少的,倦鸟归巢、牛羊入圈,这个时候没有人不想要家的温暖。我漫无目的地逛着,偶尔有小孩的鞭炮在我身边炸响,我一时兴起,买了一盒炮在身上放着,遇到调皮的孩子时,也点根炮扔回去,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高中之前,我也是爱放鞭炮的,也喜欢跟小伙伴一起用鞭炮捉弄路过的行人,那时候的过年真的是狂欢,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不爱热闹了呢?

    我把小县城走了一圈,走过了我的小学、初中和高中,走过了最爱的那家包子店,走过了小时候的家,走过了逃课常去的网吧台球厅,走过了和宋靖菲约会的江边公园。回到家的时候,董卿和朱军们正在电视里向全国人民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