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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沙发区设计得也很开放, 很舒适的布艺沙发, 外围是藤椅,空间足够大, 说是六人区, 其实看起来能容下十人的小party。
他们只有四个人,原本都可以坐在沙发上,可从一开始顾辰就是坐椅子, 这样大家落座下来,保持彼此宽敞的距离,还可以感觉有中心围绕,算是个细心的人。
对这人初见的印象算是还不错,虽然张星野落座后依然没什么跟他多聊的兴趣, 但已经很难得,毕竟之前的印象实在太糟了。
当年心伟帮CNE度过难关时, 心妮才刚十一岁, 那个时候就开始“哥哥, 哥哥”地跟着叫张星野, 这么多年过去, 她二十岁, 典型的霸道小公主, 其实心地很单纯, 从小到大, 她是跟着梁夫人做慈善最多的孩子。
十八岁成人那天, 心妮把梁乃轩给她的成人礼都捐给了慈善基金。虽然有人会说这是富人家孩子一个不知所谓的姿态, 却也并非每个小公主都能做得到,更何况那是相当大的一笔。
这小丫头不爱读书,喜欢画画,喜欢瞎玩,虽然有时候疯得过头点,可看着她长大,张星野总有兄长的庇护之心。这个不经世事的傻孩子从小就什么都有,所以男人诱惑她是不行的,只能哄骗。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的青春期爱情,只是,这就有年龄限制,绝不是这种大她近十岁的男人能强做说辞的。
更何况,一到凌海就开始张罗画展,显得有点迫不及待。所以,没见面张星野就料定这是个演技并不十分高明、耐心也差的投机者,可是没想到,是这么个样子。
心伟早在春节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改观,而心妍本来就不反对,现在看来,又得了老爷子的欣赏,确实有点意思。别人张星野都可以不在意,可梁老爷子看人,错的时候几乎没有,也许把他做女婿不行,可画功一定是当真了得,所以才会破例提供这样好的平台。这次画展他一定有收获,以后的发展有梁家做背书,可以预见的坦途。
张星野不由得又看向对面那张脸,冷静,谦和,气质相当好。顾辰,名字听起来也挺大气,而人么,跟心妮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或者俗一点说,心妮头上如果没有梁家的光环,很难想象这两个能有什么契合的点。
虽然之前的种种让张星野觉得顾辰不可能没有目的,可现在看着,这外表不但有欺骗性,甚至有说服性,一丝念头觉得,也许,他就喜欢心妮这个因为家境太好而情商过低、又因为情商过低而连累了智商的小公主。也有可爱之处,不是么?而且很漂亮。
想不出那两个人是怎样相处,因为画画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不是普通人能参与或者说配合的,比如钱方若,比如萱。
想起那个小混蛋,气质两个字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脑子里只留下那滑不溜丢的小身子,明明一点都不性感,就因为牛奶喝太多了,让他怎么磨蹭都磨蹭不够,差点没累死过去。
张星野赶紧拿起啤酒大大喝了一口,掩饰自己脸上莫名出现的笑。
其实萱也不过是比心妮大三四岁而已,可那个小混蛋最不缺的就是自己的主意。他想不出她在二十岁的时候是不是也天真烂漫?忽然记起那幅版画,当时怎么看都不像,后来想想,怎么不是?那安静到发冷的眼神,血红的唇,小丫头像是生来就异常坚定又冷酷。
那是二十岁的她,张星野不觉有点后怕又庆幸,幸亏有桐江,有大雨,还有那座原始的竹楼,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有她?
他们两个也完全没有契合点,曾经没有,将来恐怕也不会有。但是,并不妨碍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如果遇到二十岁的萱,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哄她、骗她,弄到手再把她藏起来,不让她接触别的男人,不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所谓契合点,还有一种男人叫顾辰。
在心里把那个小东西好好囚禁了一番,张星野这才满意。服务生上了披萨,立刻开吃。其实下午已经跟萱吃了一顿,他当时根本吃不下,抱着她都肝疼,现在必须吃,夜里没力气,怎么能行?
几个人叫了不少小食,都是自己兄弟,不需要应酬,张星野只管吃,Tony正有时差,精神得很,作为CNE画馆的另一个主人,自然就多与顾辰聊着。才知道他是北方海滨城市的人,研究生毕业后在京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出过几套画册,不过都是指定主题,后来为了创作,关掉工作室外出采风,一走就是两年。现在因为心妮的关系,要在凌海发展。
张星野边吃边听着,就听Tony问道,“这次采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正好有侍应生来送酒,顾辰帮忙接,一时没答,于是梁心伟说,“今年春节前。”
“不,去年夏天就结束了。”
顾辰这一答不但梁心伟连张星野也有点诧异,夏天结束、春节前才回来,这半年的空白在外面做什么?
“是么?”岳绍辉并不了解,又问,“在哪里结束的?”
“最后一站是边境桐江。”
“桐江?”不等岳绍辉反应,张星野来了兴趣,“你去年夏天在桐江?”
“嗯,”顾辰点点头,“确切点说不是桐江市,是山里,一个叫燕谷的小镇。”
“燕谷!”张星野一听就笑了,“对对,就这个,这名字我特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张总知道燕谷?”顾辰也惊讶,毕竟那是个特别小的地方,小到在地图上就是一个点,被绵延无尽的大山淹没。
“岂止知道!去年夏天我开车入境走山路,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到那个鬼地方,GPS根本就没用!又正碰上暴雨,天地一片模糊,能见度特别低,转山路根本没法走,那场景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一开口,张总兴致如此之高,在座的只有岳绍辉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点是因为他在那里不但迷了路,也迷上了他的小混蛋,哪怕是世界末日。
“原来张总是路过,其实那里风景很好,不,应该说风景绝佳。”顾辰介绍说,“因为太靠近边境,所以国家没有开发风景区,山路都是当地人上山捡山货踩出来的。”
“不止路过,我的车坏了,在那里住了几天。”
“是么?”
“嗯,结果镇上还客满,简直就是倒霉催的!”最值得的倒霉,如果不是客满,他们不会到竹楼去,又怎么能看到女孩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野花和河水,内衣都不穿……
“客满?”顾辰闻言笑了,在座的男人都惊讶地发现,难怪他一直表情很冷淡,原来他笑起来左腮边居然有个很大的酒窝,整个帅气的脸一下就温暖、温柔得不得了,“一直都是。”
“嗯?”张星野不解。
“那里的老板是不是说愿意腾出一间办公室给你住?”
“对啊,还挺热心的。”
“我们也碰到。听说,一年四季,多少年的一年四季,他都是这样,永远客满,永远可以匀出一间办公室给客人住。”
“哦?”岳绍辉听着也来了兴致,“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就没人住进去过。”说着,顾辰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酒杯,水声透出玻璃,阴森森的,“也可能,里面就是满的。”
卧槽!气氛营造够好,大家笑了,梁心伟说,“听起来毛骨悚然。”
张星野也笑,“你们没去过,那个小镇,真的蛮邪的!说是镇子,就一条街,周围连个民房都没有,人都像凭空生出来的,在咱们国家这可少见。不过,风景是真好,画上一样。后来,我找了附近一个村子,大概有百十来户,比镇子都大。不知是不是山高,总有雾,明明很干净的地方,觉得像云。”
“那张总住的一定就是燕谷村,往边境方圆几十里,就只有那一个有点规模的村寨。”
“你也住过?”
“哦,没有,我们住山上。有个文//革时期的小林场,跟看林子的老夫妻倆租了一间木屋。这样可以离那个潭子近一些,不用每天上山。”
“潭子?什么潭子?”
“张总不知道么?燕谷得名就是因为山上有个深潭,明朝万历年间就有记载。之前的名字叫艳谷,艳丽的艳,当地方言与艳鬼同音。
“艳鬼?”张星野惊讶。
“嗯,说是那潭子起雾的时候会涨水,涨到沿儿边,水里会有个艳丽女人的倒影,因此得名。后来要破除迷信才改的名字。”
“所以还是迷信。” 梁心伟说。
“你们住那么近,是要去研究?”岳绍辉问。
顾辰笑笑,“谈不上研究,只是想见证一下。”
“所以呢?”张星野问。
“嗯,起雾后确实涨水,不过一定是新月时候。潭子很深,绝不会漫到沿儿边,可是会有光线进来,这样就有很清晰的旁边山影的倒影。\"
“怎么?是个女人?”
“挺像的。”
“很有意思啊。”岳绍辉说着看向张星野,“所以你就什么也不知道。”
“哈哈,” 梁心伟笑,“星野错过艳鬼了。”
张星野也笑,“让你这么一说,我必须得再回去看看!”
“你观察了这么仔细,一定画下来了吧?”岳绍辉问。
“嗯。”顾辰点点头,“那是我们最后一幅作品。”
“你们团队几个人?”
“两个。”
“没想到心妮还有这胆子。”张星野说。
梁心伟笑,“她就是跟着玩,别说看到艳鬼,就是听说也要吓哭了。”
“哈哈……”
奇闻异事最适合酒巴聊天,更何况还难得地有探险结果,几个人聊得很热闹,尤其是张星野和顾辰,两人又从血红的日出说到了河谷里的野花,这一次,张星野就很有发言权了,因为他在凌海找到了这种花,也引得顾辰很惊讶,连梁心伟都问怎么会想到去找?
“正好碰上。看着眼熟。”
岳绍辉笑,喝酒,目光瞥了张星野一眼,这粗心大意的家伙,还会认得野花?这才是真见鬼了!
桐江的主题让张星野真是开心,拿起酒杯跟顾辰碰了下,“别的不说,你那幅桐江的画我要定了!”
“哎,”心伟说,“不可以吧,作为主办方,你得等画展结束才可以买。”
“我不能内订么?”
“不能!”
“Bite me.” (咬我啊。)
这流氓相一出来,还有什么可说的?梁心伟手指着他都骂不出来,只能求助岳绍辉,岳绍辉懒得理他,看着顾辰,“你什么时候进馆?”
“岳总,如果可以,我想尽快。”
“当然可以!”张星野说,“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画展的费用支出都由CNE承担。"
“星野,不需要这样,他的费用还是在我们这边。”梁心伟说。
“我同意星野。”岳绍辉说,“既然在CNE 的画馆,应该由我们承担,这样也方便主办方安排。”
张星野对梁心伟轻声说,“老爷子避嫌不是更好?”
梁心伟想了想点头,“那好吧,我回去跟父亲说。”
说起画展,又聊了很多,还看到了顾辰部分画作的图片,CNE两位当家人对新选定的青年画家非常满意,尤其是张星野,难得地与兄弟的评价一致,并且再次表示虽然没看到桐江那幅画,但是他一定会买。
聊得很嗨,直到零点酒吧上了摇滚乐队,几个人才起身离开。
在往外走的时候,顾辰略慢了一步,在张星野身边说,“谢谢你,张总。”
张星野笑了,看他的脸,感觉到一种非常诚恳的感激,竟然与梁家毫无关系,于是拍拍的肩膀,“放心。这次画展一定成功。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
“嗯,多谢。”
出到外面,还有点雨丝,梁心伟开车带走了顾辰,岳绍辉目送车离开,没动。
“怎么了?”张星野问。
“梁老伯会为他破例,感觉和心妮没什么关系。”
“嗯,应该没有。”张星野点点头,又说,“我叫了车,你开车回去吧。”
岳绍辉转回身,笑了,“怎么?允许你过夜啦?”
张星野理都没理这个大块头,上了车就走。
……
夜。
轻轻打开房门,一片寂静,张星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发现阳台的门没有完全闭合,雨气带着野花香,好清新。
一定是小丫头故意的。
看向大床,她趴着,被单落在肩膀下,睡得好熟,好诱人的小猫。
张星野笑了,脱了西服就往床上去,直接重重地压上去,咬住她的小耳垂,好香!
男人一身酒气,她激灵了一下,“哎呀……去洗澡。”
“不。”
压着她,冰凉的大手伸进去肆无忌惮地摸了个遍,摸得她哆哆嗦嗦的,终于醒了。一把把她翻过来,紧紧地贴进怀里,用力压。
柔软满怀,腻得他的心都颤,张星野闭了眼睛,忽然听到她在耳边喃喃地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想说要你,把你给我,这辈子我就什么都不缺。张星野笑笑,抬起头,大手轻轻拨开她的发,“那天我们回桐江好不好?”
“……嗯?”小丫头迷迷糊糊。
“萱,那个潭子里有艳鬼啊。”
季萱轻轻一怔,“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艳鬼?”
“怎么不知道,我不就逮了一只小的回来?”
“张……”
用力吻住,他再也没有给她发声的机会。聊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桐江,想了她整整一个晚上,曾经极度懊恼他们的相识之初,现在,忽然感谢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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