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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章 阿福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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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昊睁开眼睛,曙色映亮的天光,从那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窗口映进来。

    没有黑暗,没有化身黑暗的乌鸦,也没有无法克制的无奈和愤懑。

    只有牛昊躺在湿乎乎阴冷的牢房里。

    透过铁栅栏门,能听见鼾声,从其它的牢房里传来,此起彼伏。

    那些囚犯还在睡觉。

    对于这些熬时间等死的人来说,两眼一闭的梦乡,才是最让人留恋的地方。

    透过铁栅栏门传进来的,除了鼾声还有刺鼻的尿骚味。

    马头是不会半夜下来,喊所有人起来撒尿的。更不会组织大家排排队,去茅房解手。有了屎尿,就在自己的牢房里解决。

    都是将死之人,谁还在乎是不是睡在尿窝里。

    嘈杂的鼾声,刺鼻的尿骚味,对于牛昊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的牛昊通体安泰、神清气爽,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牛昊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团光,被包裹着牛昊的黑暗吸出来以后,挑拨侍弄,变得格外明亮了。

    那团光并不是牛昊的。

    牛昊后来想到,应该是阿福,在临死前吐进自己嘴里的。

    牛昊不知道应该把那团光叫做什么。但肯定不是牛昊的魂魄。

    阿福说,他有道法天成,原本可以飞升而去的。因为眷恋红尘,不忍离开福嫂,才留在了人世间。

    所以那团光,是阿福的道法?

    牛昊说不好那东西。

    所以化身乌鸦的那个家伙,才会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愤懑。

    因为牛昊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不需要解释的东西,到了牛昊这里,就算详细说明,牛昊也搞不清楚。

    这既耽误时间,也影响心情。

    可是这能怪牛昊吗?

    牛昊,说白了只是个农村来的孩子,很多东西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识了。

    前段时间,西城大街上来了一个异族的商贩,卖一种奶做的食物。好大一坨,切开后中间还有一个一个的窟窿。闻起来,酸溜溜的。吃到嘴里却很香。

    牛昊当然不知道那是啥。

    前头村里是有一头老黄牛,牛昊每天牵着上山里放养。可是老黄牛只管下地犁田,不管下奶。而且老黄牛,跟牛昊一样是个爷们,也下不出奶。

    牛昊在村里时,连深眼窝鹰钩鼻子的异族人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卖的酸丢丢的食物是什么?

    阿福临死前,留下一团光给牛昊,藏在牛昊的身体里。

    所以化身乌鸦的家伙就趁着夜晚来了,把那团光从牛昊的身体里吸出来,挑拨侍弄,变得明亮了,就像是重新燃烧旺盛的炉火,然后又放回了牛昊的身体里。【零↑九△小↓說△網】

    也正因为有了那团光在身体里,牛昊才觉得一觉醒来,浑身上下是那么的,舒坦。

    你说以后天黑了,自己是不是就不用点灯了?

    往哪一戳,都那么锃光瓦亮的,照哪哪清楚,多好。

    牛昊挣扎着坐起身,扯动肿胀的身体一阵疼。

    这只黑老鸹也真够抠的,就不能顺带着把自己这身浮肿给消了。

    乡下人,管乌鸦叫老鸹。

    倒也不是贬低。

    乡下人对于乌鸦,其实很畏惧。

    因为怕它,所以才给它起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庄重的名字。这样就显得亲近多了,也就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对面牢房里,妙手林飞靠在铁栅栏门上睡着了。

    那家伙足足叫了半宿,一直向叫醒牛昊。害怕牛昊眼一闭,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

    牛昊挣扎着站起身。

    听到声音,林飞睁开眼。看清牛昊后,嘿地笑了一声。随即又皱了下眉。

    牛昊那一身,却是挺惨的。整张脸肿的像个猪头,两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裸露的上半身,带着一条条伤口,渗着红黄色的液体。

    牛昊肿胀着一张脸,精神却十足。有一种,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奕奕神采。

    “你这是,越打越精神,要被百炼成钢吗?”

    妙手林飞说了句,屈起一只脚,从怀里掏出昨天剩下的半块窝窝,丢给牛昊。

    牛昊不想吃。

    牛昊的嘴唇肿胀,绷紧的上下嘴唇像是随时都能胀破了一样。两边的腮帮子即使不动,都止不住地疼。

    可是要是不吃,林飞肯定会觉得自己嫌弃他用脚递来的干粮。

    牛昊把那块窝窝掰成小块,费力地塞进嘴里。

    牙齿磨碎窝窝中间的沙粒,发出沙沙的声音。

    妙手飞问道:

    “我们这些人进来,都要被那两个瘟神拉去,杀杀威风。不过像你这样被格外关照的,还是头一个。你倒说说,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远处牢房里,有一个囚犯跟着说了句:

    “该不是把狱头的女人给睡了吧。”

    牛昊嘴里嚼着窝窝,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们抓我,是因为我谋反。”

    妙手飞当然不信牛昊谋反。

    看着牛昊,妙手飞又问道:

    “那你叫什么?”

    牛昊咽下嘴里的窝窝,说道:

    “他们说,我叫何梦熊。”

    “什么意思?”

    妙手林飞问道:

    “你是被人陷害,替人顶缸?”

    牛昊摇了下头。

    “也不算被陷害。那个真的何梦熊,是我结拜的兄弟。被府上的管家陷害,扣上了谋反的罪名。我不能眼看着我兄弟遭难,就把他送到别处藏起来了。”

    妙手林飞盯着牛昊看着,半晌点着头说道:

    “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牛昊说道:

    “我姓牛,日行于天的,昊。”

    这一次,牛昊记住要说出后面那个字。不能再像上一次,被何梦熊听成牛日天。

    林飞举着两个没了手掌的胳膊,冲着牛昊打了个拱手,说道:

    “幸会了。”

    牛昊嘿嘿笑了笑。

    到了吃饭时间,马头拎着木桶走下牢房,挨个敲打着铁栅栏门,喊着那些囚犯起床了。

    这一次,隔壁的那个囚犯不再跟牛昊争碗里是不是多出了菜叶。

    马头给牛昊盛了菜汤,接着冲牛昊说道:

    “我跟狱头说了,今天就不让那两个瘟神再来找你了。总得给点时间,让你这身皮子长好吧。”

    马头说着,在木桶的桶底用力刮着,刮出干货盛进牛昊的木碗里。

    牛昊冲着马头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