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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霜湖老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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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杀何冲的理由有很多。

    首先,正如顾青所说,身为一个杀手既然出手了,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所以他不会留手。

    第二,顾青剑法初成,正好拿何冲来练练手,血杀剑诀走的乃是邪道杀道一流,讲究的就是毫不容情。

    第三,顾青多少也能猜到何冲是被人派过来试探他的,很有可能便是那个老剑客,想到那疯子之前做的事,顾青觉得杀了何冲没准还更能获得他的好感,毕竟疯子嘛,思维总是不太正常的。

    最后,作为踏入武道的第一战,这一战对顾青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为了铭记那种身为弱者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不甘,时刻警醒自己不成为像何冲一样悲哀的武者。他更要,亲手斩杀何冲。

    击杀了何冲后,顾青便转身离开,这一战虽然层次低,但引来的关注却不少,他可不想在这儿被人看猴戏。不过他没有回到房间,而去打算更偏僻一点的地方练剑。

    对于红楼的人而言,这一战算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引得不少人纷纷议论。一些杀手才刚刚闻讯而来,却发现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且那新来的小子居然还是用一种尽在掌控的强悍姿态击杀的何冲,让他们很是惊讶。

    要知道何冲的修为可比顾青还要高一重,而且混迹江湖的时间也要长太多,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不过,江湖之中,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对于败者,没有人会给予半点同情。他们更多的是探讨顾青的妖孽资质,以及他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顾青的这一战让他在红楼中算是出名了,虽然现在修为还不高,但不少人都已经记住了这小子,并纷纷认为,等再过两年,红楼中只怕又要添上一位金牌杀手了。包括三大杀手,也都认同了这种观点。

    这一战顾青所展现出的天分已经让太多的人感受到了一种压力,即便三大杀手,也不例外。这小子才刚开始修炼而已啊,要是再过两年,他会有多强?

    南宫影看了眼顾青转身的背影,神色略有复杂,仿佛从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随即什么也没说,当先一步离开了。

    楚漠也不打算留在这儿探讨刚才的战斗,道:“我练功去了。”

    叶星痕同样转身:“呵呵,要是被一个新来的超过,可就太没面子了。”

    红楼最高处屋顶,那个衣着破破烂烂的老剑客惬意地歪躺着,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斜阳晚照,残风吹林。他灌了口美酒,醉醺醺嘟囔道:“嗝——,倒是小看这小子了,居然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也不枉......嘿嘿嘿......”

    翌日,凌晨。

    天还未亮,顾青便起身了。

    他可没有忘记昨天,在客栈后院子里,那个老剑客让他在午时前赶去霜湖中央的岛上见面之事。

    别看顾青现在已经是后天二重的武者了,还强势击杀了老牌三叶杀手何冲,但和柳二娘、老剑客这些人相比,他这点修为依旧什么也不是,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至少,顾青此时回想起来,依然无法看透他们的修为层次。

    虽说约定时间是午时,但鉴于那老剑客的脑回路貌似不太正常,顾青决定还是提前几个时辰出发为好。

    凌晨的霜湖,淡泊悠远,静谧苍凉。

    沿着湖畔走了一段路,越走顾青的脸色就越沉,因为他发现湖边居然没有船,一艘都没有!

    不对啊,这么大片湖,岸边就连一条小船都没有,这根本就不合理啊。而且,他记得昨晚练剑时,分明见到过不少的船停在岸边。怎么今天一大清早,天都没亮就全部消失了?

    顾青想了想,顿时咬牙切齿。根本不用怎么思考,顾青就能猜到这多半是某个疯疯癫癫,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干的。

    随即他感到一阵庆幸,“呵,要不是特意提前几个时辰,没了船说不定还真会误了时辰。”

    没有船,自然就只能游了。虽然这很不雅观,很狼狈,但想起那个疯子老剑客所说的迟到惩罚,这些东西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于是,顾青再次感到庆幸。

    因为现在天还黑着,岸边也没有人,自然不会有人看到昨天那个刚进红楼就出了好大风头的新人,此刻正噗通一声跳入霜湖之中,飞快地游着。

    由于天上星还亮着,有明星指引,在湖中倒还不至于迷失方向。

    好在顾青此刻已是后天武者,修为也有两重。这要放在两日前,想要游到这百里霜湖的中央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现在,也并不轻松。

    游了有大半个时辰,顾青的四肢渐渐有些酸软,身后的湖岸早就看不见了,此刻的他四面八方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他划水的声音。

    忽然,有一道悠扬的歌声响起,从远处悠悠传来,那声音沧桑而悲凉。

    一个牛犁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夜归儿女话灯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

    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南山空谷书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

    …

    顾青眼睛一亮,心下一喜。呵呵,老家伙虽然把岸边的船都弄走了,却阻不了他人的船经过啊。

    片刻,一艘看上去有些年头,略显破败的渔船缓缓漂来。

    船篷中亮着点点火光,一位耄耋老翁身穿粗布麻衣,头戴灰色斗笠,他斜躺船中,眼睛半眯半睁,口中则是哼哼悠悠地吟唱着。他一只手拿着鱼竿,另一只手正朝着身旁摆放的酒壶伸去。

    顾青忙朝着渔船方向打了声招呼,待渔船驶近,顾青提聚玄气,纵身一跃,便轻巧地落到了船上。

    老翁有些昏花的眼睛望了望顾青,见是位配剑的少年,问道:“这位少侠,怎么这么狼狈,是遇难了不成?”

    顾青苦笑不语,随即摸出一锭银子来,道:“在下需要去湖中心的小岛上,老人家行个方便,捎我一程吧。”

    老翁眼睛一亮,乐呵呵收下银子,笑道:“少侠要去湖心岛哇?没问题,老汉这就送你过去。”

    顾青道声谢,随即暗中打量着这位老翁,待确定此人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后,在老翁身旁两尺的距离随意坐下。虽说他是武者,但游了都快接近一个时辰了,自然也会有些疲累。

    老翁嗓音苍老,笑容质朴,他拿起身边的酒壶朝顾青递过去:“少侠身上都湿透了,不如喝口酒暖和一下吧。”

    虽是夏日,但凌晨时分这霜湖的水还是挺冷的。

    顾青凝神看向老翁递过酒来的手,这只手手掌粗糙,皱纹斑驳,上面满是风霜的痕迹。他轻笑接过,道了声:“多谢。”

    “系统,鉴定杯中之物。”

    系统:“经鉴定,杯中乃是普通的黄梅酒。”

    顾青这才一饮而尽,但或许是职业习惯,他瞥了眼船上的鱼竿、渔网和鱼饵,试探道:“老人家可是这霜秋镇上的渔民?”

    老翁嘬了口黄梅酒,憨笑道:“是啊,早年的时候家里糟了难,孤身一人逃到了这里,一转眼都有几十个年头哩。”

    顾青:“哦?没有家里人吗?”

    老翁摇头,眼睛有些朦胧,像是忆起旧事。

    顾青暗道:“唔,难怪孤身一人在此。”

    不过顾青的疑心还没有完全消散,接着道:“老人家在这儿住了几十年,又是打渔为生,想必对这霜湖中的鱼如数家珍吧。”

    老翁哈哈笑道:“那肯定熟悉啊,可不是老汉吹牛,这百里霜湖里的鱼啊,就没有老汉不知晓的。”

    老翁取过一个鱼篓,里头已经有不少种类各异的鱼,他边指着边说道:“少侠你瞧,这是银华鱼,霜湖里头最多的就是它。这是绿头鱼,最是难吃。这是……

    不过,真要说啊,这霜湖里最特别,最珍贵的鱼,要算是天目霜鱼。”

    顾青颇感兴趣,好奇道:“天目霜鱼?怎么个特别法?”

    说起和打渔有关的事,老翁滔滔不绝:“这天目霜鱼乃是这百里霜湖特有的鱼类,它最珍贵的地方倒不是数量稀少,而是很难捕获。这鱼对光很是敏感,所以大白天的时候都是躲在霜湖湖底深处,像我们一般的渔夫想要钓到天目霜鱼,就只能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来碰碰运气才成。所以老汉才这么早就动身来此啊,呵呵,若非如此,少侠也就遇不到老汉了。”

    顾青点点头:“天目霜鱼么,唔......如此,这老翁出现的时间也就合情合理了。不过......”

    忽然老汉眼光一亮,连酒也顾不上喝了,随手一放,旋即起身,兴奋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哈哈,咱们刚说到这天目霜鱼难捉,一转眼却上钩了。”

    只见老翁两手死死抓住一根紫色木质的鱼竿,鱼竿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弧度弯折着,似乎湖中那条咬钩的鱼个头不小。

    顾青眼睛一眯,疑道:“老丈看也没看,就知道是天目霜鱼吗?”

    老翁没有管顾青,他眼神专注,使劲一抽,因为常年打渔干活,年纪虽已不轻,但一身力气倒还不小。这一抽之下,一条足有两尺长的银色大鱼直接从湖里被带了上来。

    老翁两手稳稳抓住那鱼,哈哈大笑道:“都打了几十年渔哩,不用看,光凭经验就能知道上钩的是什么鱼嘞。少侠你瞧,这鱼两只眼睛稍有不同,是长在上方的,像一对“天目”,一身银色在湖里看去像银霜一样,所以才管它叫天目霜鱼啊。”

    顾青接过那条大鱼,发现却如这老翁所说,这种鱼长有一对天目。看起来叫它“天目霜鱼”倒是很贴切。

    “系统,鉴定我手中这条鱼。”

    系统:“经鉴定,此鱼名为天目霜鱼,乃百里霜湖特有的一种鱼类。性惧光,白天只在湖深处活动,只在夜间偶尔游到湖面,常人要捕获颇为不易。”

    将鱼放好,顾青道:“呵,看来老丈真是好运气啊,恭喜了。”

    老翁笑道:“嘿嘿,托少侠的福啊。”

    到了这时,顾青才算是基本消除了心中疑虑,相信眼前的老者应该就只是个普通的渔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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