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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瑾歌见着饭桌上的薛爹,恍惚觉得好久未见了。
“爹爹!”
薛爹正和薛娘说着什么呢,见着瑾歌进门,薛娘赶紧给他递了颜色。
闻声转身而来的薛爹立刻换上一脸难得的笑意,遮掩了刚刚的神色。
“瑾歌来啦,来爹看看,多久没见着我女儿啦。”
自从上一次瑾歌入狱之前离开渝州城,这时方才归家,竟是近一月时日。薛爹听闻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心疼妻女的同时,还得压抑着不能表现出来。
看着薛爹回家,还这般亲切,瑾歌虽有几分不习惯,但却觉得心情愉悦,跳到薛爹面前,伸胳膊伸腿儿的,道:“我好着呢,爹爹,你看,我还能蹦呢,跟以前一样……”
顿了顿,想着以前……随后又改口道:“跟以前虽然不太一样,那是因为我长大了呀,娘亲就是这么说的,喏,娘亲,你说是吧!”
“嗯呐,对对对。”薛娘也笑着点点头,“我们家瑾歌是懂事的大姑娘了。”
要说瑾歌的身体恢复得也还算不错,这一次没有了雄蛊的支撑,她的身子精气神可算是持平了,慢慢有了往日的神色。
一家人,许久不曾这般和谐的同桌吃饭了,瑾歌的变化爹娘眼里清楚,既是欣慰,又有些心疼,整个薛府都变得温馨了不少。
第二日。
早早的,瑾歌就随薛娘一同出了门。
行了半个时辰还未到,瑾歌在马车上打着盹,随后撩开车帘一看,才发现是朝着城南方向走的。
“诶,娘,我们不是去月老庙吗?怎么朝着城南去啊?城南好像是金佛寺吧?”
“对啊,就是去金佛寺。”
“你不是说去……”
“我说去庙里,又不是说月老庙,我说的是寺庙。”
“……”好吧,算您说得有理。
瑾歌抿唇不语,也只好再打会儿盹儿,估摸了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呢。
今日天气尚可,骄阳气早就挂在天上了,秋凉里还添了几丝暖意,让疲乏的身子舒服了不少。
瑾歌扶着薛娘,一步步的攀着台阶,朝着山顶的寺庙走去。这金佛寺为什么要修在山顶上呢?几乎得有一两千级台阶。
不过金佛寺历来香火旺盛,不少善男信女前来烧香拜佛,听说很是灵验,特别是趋吉避凶祈福纳寿。
今日也是如此,路上不少人同去,陆陆续续的行走在蜿蜒的台阶上,香烛焚烧的味道早就飘了出来。说来也是神奇,这佛门净地,自然而然给人一种肃穆神圣之感,香烛的味道亦让人心静更心净。
终于到了寺庙大门口了,远远就能看到里面来往不断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拥挤。
“哇塞,这么多人啊。”
听着瑾歌感叹,阿松从身后探着个头过来,低声道:“今日还算少了,再过五日,菩萨生辰之日,那才叫人多,半路上都走不上来。”
“这么……灵验吗?”
“嘘!”薛娘赶紧示意瑾歌勿瞎说:“不可对神灵不敬,这样说亵渎神灵,一会儿你再祈福可就不灵了!”
“……噢。”瑾歌半信半疑,可这么多人来往,肯定有原因,不妨诚心信一次,换一个心愿。
由于人真的很多,阿松挤了老半天都不曾买到香烛,薛娘和瑾歌只好站在正堂边的树下等待。
人群在瑾歌眼前晃来晃去,瑾歌分神胡乱扭着头,看着这人群流动,双目放空,但她还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哪怕茫茫人海也可以一眼看到他。
桓生!
听竹正扶着眼睛蒙着白布的桓生,朝正堂走去。
怎么桓生也出现在这儿?没有约好啊,这样也能遇到?!
哦,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
菩萨也阻止不了瑾歌此时毫无逻辑的思绪,可她就是乐呵,似是看到了光亮,扬着明媚。
瑾歌蹑手蹑脚的走上去,轻轻的拍了拍听竹,给她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跟她换一下。
听竹也机灵,立马出声叫桓生:“公子先停一下,听竹拿点儿东西。”
“好。”桓生没有迟疑,站定了脚步,但嘴唇下示意抿了一下。
待听竹撤回手,瑾歌就站到了桓生身边,伸手扶住他。
听竹又在旁边说道:“好了,公子,我们走吧,小心前面的台阶。”
“嗯。”
桓生看起来也未起疑,任由瑾歌扶着他往前走。
得逞的瑾歌还不忘冲听竹眨眼,示意她干得漂亮!
薛娘远远看着,迎着走在不远处正要出声唤的柳娘,笑道:“由着他们去吧。”
这时,抱着香烛的阿松跑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问道:“咦,小姐呢?”
“前面呢,去找听竹吧。”
一听到听竹的名字,阿松立刻直起脖子,好似迫不及待的应声答道:“好!”
说完一溜烟儿跑上去了。
剩下薛娘柳娘二人相视笑而不语。
阿松这小子,一见听竹就来劲。
行至正殿,这里是千手观音的殿堂,整个大殿宏伟高大,肃穆典雅,观音菩萨的石像就在正中间,巨大无比。
一般祈福都是在观音殿,也是整个寺庙的中心。
扶着桓生跪下,瑾歌也跟着跪在了一旁。她一直没有出声,打算悄悄的跟他一起祈福。
见二人跪下,听竹和阿松纷纷上前点上香烛,插上,随后站到小姐和公子的身后几步远,等待他们。
桓生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面对着菩萨,因为蒙着白布,也看不到,没有表情,显得更加虔诚,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出声道:“祈福,你看我干嘛?”
瑾歌一愣神儿,不可思议的看着桓生,却见他没有转头,亦没有动过半分。这是在说我?不对,他说听竹?还是不对,应该是说我,他知道是我?!思考了好久,瑾歌觉得他应该是知道是自己了,便出声道:“你这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能透视啊?”
“呵呵,快拜完走了。”
瑾歌也不再多言,乖乖扭过头去,双手合十跪拜完,起身扶着桓生出门。
她有些好奇桓生刚刚祈了什么愿望,走了一会儿方才转头出声问桓生道:“人们祈福一般求平安,求安康,求来世,你求了什么?”
桓生转头,微启薄唇,淡笑道:“我不求来世,只求今生,与你白头。”
此言一出,好像世间顷刻间静止,人来人往,也无法闯入瑾歌此刻眼中的世界。
她呆愣愣的望着桓生,似是想从他神色中探究出什么,但他的脸上除了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别无其他。
可他刚刚说的话,分明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桓生桓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再说一遍!!
瑾歌也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该笑还是该哭呢?该说点什么?谢谢?我也是?我会的?
可是,不管自己或笑或哭,桓生根本看不到。
透不过那层厚厚的白布,也看不到桓生的眼神。
一旁的阿松看着瑾歌着千变万化的表情,不知喜乐,又有些嫌弃,凑过去低声道:“小姐,控制好你的情绪!”
“……要你管!”
将整个寺庙一一跪拜完,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不过看样子桓生几日来,好像已经适应了看不到的状态,除了需要人扶着,步伐还挺稳当的,倒是让瑾歌十分佩服,饶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突然瞎了,也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今日来得正好,薛娘和柳娘还特意去为两人算了最近的运势,看看适宜成婚否,若是不适宜啊,还得再等等,再请期。两位娘可是怕得很,这三请最后都未成,那就算不会断了姻缘,那也不吉利呀。
本来疯言疯语的就多,两人从出生以来也没少过,只是渐渐被他们的其他事迹掩盖下了,说不定还得给瑾歌传出个命里生来是克星。
可那算命先生说得隐晦,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听这意思,成亲之路怕是坎坷,今年能否成婚还是问题,可他又说瑾歌必须在十八岁之前出嫁,这……
如今十月都快过半了,今年还剩两月余,就结束了,瑾歌十八岁的生辰更近。
别人家的女儿及笈便出嫁,瑾歌不会十八还嫁不出去吧……
回到城中,正值申时,天色尚早,薛娘和柳娘都率先回府了,叫瑾歌带桓生出去走走,这两日他在家也憋闷,身子从醒过来倒愈显虚弱了,一天不如一天,能出来走走也不容易。
两人行至桥头,就站在那里吹着河风,也不凉,反而很是舒服。
桓生抬手唤了听竹去梁记糕点买点心。
听竹听完少爷的吩咐,有些纳闷儿,不过还是按照吩咐去买了。
待她买回来,递给他,再一次确认没有买错,才撤回到阿松身边。
“你家公子叫你买了什么?”
“喏。”听竹努了努嘴。
这边,桓生很自然的把手搭上了瑾歌的肩膀,准确无误,感觉到她转过身,便将点心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道:“听说你从小都爱吃这个。”
瑾歌狐疑着接过,打开一看,是桂花糕。
对啊,她从小就爱吃桂花糕,只是从他第一次失忆时,她每一次都是吃的红豆糕。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爱吃这个??
不过瑾歌现在不关心这个问题,她好奇的是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