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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时一后来跟她爸妈说,自第二周起每周六都将会去“新状元”补习她较薄弱的科目——数学和物理,她爸妈同意了。
临出门前江则还发来短信。
“出门了吗?”
“差不多了。”时一已经走到玄关处换鞋,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分,她又不放心的发了一条短信,“是两点半的课吧。”
“恩,我等你。”
时一没再回复。
她从家附近的车站过去,十分钟的车程,算上等车时间,到站时差点两点二十。
她没想到江则说的等她是指车站。她一下公交就听到江则喊她的名字,她原以为他是指在补习班等她来。
她后来没有再跟林越提起这事,林越也没来问她。
她怀疑那天林越的“在意”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她和江则一同走进容纳二十个人的小班教室时,基本已经坐定,她随着江则选了个靠前的位子,林越进来的时候也就顺其自然的坐到江则旁边。
林越一点都不惊奇,就如意料之内般。
“你们之前也坐这吗?”时一环顾了一下教室。
“恩,不过其实都是随意的,在一个位子坐久了,长此以往也就成了各自固定的座位,不会有太大变动。”江则拿出补习班教材。
“你没教材吧。”林越突然开口,看向时一干净的桌面。
“没,一会发吗?”时一顺势问江则,明明是林越问的话,她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把疑惑抛给江则解答。
“应该会。”江则答。
老师正巧走了进来,这个班除时一外,其他人都是很早之前就在这补的习,所以老师一眼就认出了新来的时一,走过来抱歉的说:“打印机坏了,教材下次补给你,你先和旁边的同学一起看一下吧。”
“恩。”时一点头。
“我的先给你用吧。”林越主动递了过来,是厚厚的一整册打印纸,与市面售卖的教材无异,独特之处在于里面所归纳的知识点和习题都出自一三附教师之手。
“你不做笔记吗?”时一犹豫着接过。
“你帮我写吧,就直接写在书上好了,我另外再拿笔记本记,也就这么一次课而已。”
“还是算了吧,我和江则先凑合着看,不麻烦你了。”时一还是觉得不妥,还了回去,每个人的学习程度不同,笔记方式也不尽相同,她无法心安理得的在林越的教材上勾勾画画,说完后又觉得过于自作主张,征求江则意见,“可以吧?”
“当然。”江则笑笑,已经把书摊开到正确的页数,一半的页面移向时一。
“那你怎么就舍得麻烦江则?”林越面无表情的也把教材翻到同样的页面,话不知不觉间透着一股劲儿。
时一看了看江则,垂下了眼,盯着面前共享的教材答不上来。
她真自私,自私到与其拒绝林越也不愿麻烦他,但她没敢说实话。
“没事啦,我和时一一起看比较方便点。”江则缓解气氛的尴尬,虽说一起看,可又把教材往时一这推了推,基本三分之二的页面偏向她这。
这样她反倒更不好意思,假装调整教材却不动声色的又往江则那微挪了点。
林越看在眼里是两位相互间客气的推让。
“好吧,随你们。”林越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你们”这个词由林越对着时一和江则说,时一硌得慌。
其实这样对江则挺不公平的,课上江则顾着时一,就算记笔记也只是在教材上简单标注下,若要详细的记下定要一会时间,江则写字的手臂也就会挡住页面。
时一面露难色,小声和他说:“你可以把教材先挪过去记,写完再一起看。”
“没事,我回去再整理一遍也是一样的。”江则不听劝。
“好吧。”时一也没办法。
她一边顺着江则的教材跟进老师上课进度,一边认真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重点。
一个半小时的数学课结束时,离下一堂物理课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时一起身去上厕所时经过林越身后,她留心看了一眼,他在做李女士昨天布置的周末作业——一份练习卷,林越极认真的根据题目要求在文中各段间寻找答案依据,时一的目光随着林越拿在手中的黑色水笔笔尖在各行间来回穿梭以判断他的阅读速度。
她从厕所回来时林越已经开始下笔。
“这个作业不急的,下周三才讲评。”时一好心提醒。
时一惊讶于林越竟会把语文作业携带在身,这份优待此前只属于数理化,据时一对他的了解程度,林越可是会把语文作业压到最后才动笔的人,毕竟他一直遵循着数理化最先,其他各科次之,语文最后的顺序写作业,所以类似那晚语文作业赶得匆忙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我怕到时候又光顾着做理科题,还是先解决掉比较安心,不麻烦你了。”林越没有停笔。
林越是在气不过刚才她拒绝他时说的那句话,所以现在原话奉还给她。
时一重新品味了一遍这几个字,懊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够婉转,没能传达给林越她确切的意思。
现在听来,果然不好受。
“上次谢谢你了。”林越顿笔。
“哦,没事。”时一客气的摆摆手。
林越是在感谢她的临场发挥,不然因他自身原因而殃及到她,他过意不去。
时一想到陈桠楠也在这个班,转头朝后看了看,她的位置靠后倒数的几排,低头做题。
时一每每注意到她时,她总是这副状态,生人勿近免打扰。
她转回头,隔着中间的几排人,也就不准备突兀的去惊扰她。
回去的时候,时一和林越上了同一路公交车,江则还在站点等着,时一握着车窗旁的把杆,江则在窗外对她说小心点,时一回以微微一笑,后又对林越挥手再见。
时一的身子随着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窗外熟悉的街景不断变换,她想起那次升旗时她看着升旗台上明晃晃的江则,林越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问她,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没有回答。
江则的视线不断尾随着时一所在的公交车,直至公交远去,没了影,时一望着他,彼此都不再是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江则于她,与那个暑假她在公交行进的渐行渐远中模糊了视线的“新状元”无异,闪着光,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呢?她也想知道。
她看了看站在附近的林越,莫名有股尽在咫尺的踏实感。
两人一路上静默无言,到站下车后,林越才开口:“明天下午有空吗?”
“恩。”时一与他四目相对,不问原因。她原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着这份不言不语到家,然后连句再见的招呼都不打,转进各自的楼房里。
“那两点小区门口见?”林越已没了从补习班延续至公交车上的闷闷不乐,眼里是除却乌云的晴朗。
时一一口应答:“好。”
很多时候,她对林越是不求原因的,且她一直对他有空。
昨晚放学到家后,时一一直没打开过书包,作业更是只字未写,她本也就打算补完习,晚饭后再合理安排好时间,好好的写那些多到光是想想就手软的练习题。但区别在于,因为她答应了林越明天下午一起出门,那周日的下午算是已经没了,也就表示她所能支配用于写作业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她一吃完晚饭,就心无旁骛的坐在书桌前,不留喘息的马不停蹄写作业。
时一从楼底出来的时候,林越已经站在小区门口等她,她远远的看见,小跑过去。
临出门前她还在敞开的衣柜前挑挑拣拣,最后一咬牙选择了一条及膝的浅蓝色连衣裙。自初中起在校一直都是穿统一着装,节假日里她也没单独跟男生出过门,更别说如此“心机”的穿着裙子出现在林越面前。但穿裙子到底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刚才的小跑,她还要顾着掩着裙摆。
“我很喜欢蓝色。”时一刚在林越面前站定,林越就直白的上下打量她今天的装扮,看似在分享自己的喜好实则是毫不吝啬的赞扬。
“我就当你夸我了。”时一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大胆的给林越的话强印上单方面的理解,以掩盖紧张。
“走吧。”林越不客气的笑出声。
时一很放心的跟着林越上了公交,不问目的地,林越朝公交后车厢的座位走去,时一自然的跟着他,踌躇了一秒,坐在他身旁。
林越的位置靠窗,伸手在时一面前试风向,然后微微起身,调整他头顶上冷气口的转轮,把它偏向了自己,吹到时一那的冷风一下子弱了许多,他才坐下。
时一为他的体贴入微说了声谢谢,又换位思考道:“风往你那吹,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一会就到站了。”
林越总是这样,微小处见柔情,令人心醉。
“你就不问问我去哪吗?不好奇下,就这么答应跟我走?”林越看着今天别样的时一,眼里是化开的蜜意。
“到了就知道。”时一淡然处之,她就是如此,如此不争气,林越稍给点好处,走向她,她就如摇尾乞怜的小狗眼巴巴的跟着人家走。
跟他走。
女人应有所保留,保留份神秘感,再加之欲擒故纵的伎俩,她也不过如此,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对话本应时一按耐不住好奇问林越,然后林越卖着关子忽悠她,结果时一反客为主。
因为不知道目的地,所以到站的时候是林越提醒她下的车。
“你要买手机?”时一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手机城。
“不是,把手机拿来刷机而已。”林越双手插兜走在前头。
他们搭乘扶梯上了二楼,进了一家就近的手机店,出来招呼的是一男一女的营业员,林越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们,时一乖乖的站在旁边。
“手机是不是设置过多次密码?”女营业员摆弄着手机,查看状况,说着话时眼神不时往时一这瞟。
时一不解,状况外的看着林越。
“应该没有吧。”林越答的不是很肯定,也回看了一眼时一。
她不是很懂这跟刷机有关系吗?
两位营业员把手机拿走后,时一和林越百无聊赖,时一趴在玻璃柜前看着一台台陈列在内的新款手机借此打发时间,林越倚靠在旁,享受的看着时一犹如站在琳琅满目的橱窗前,痴痴的望着里头裹着锡箔纸并折射出斑斓色彩的糖果的小女孩,眼里是不动声色的宠溺。
看完了,时一发现店门口架着的大屏液晶电视正播放着周星驰主演的《大话西游》吸引了不少驻足观望的路人,她朝门口指了指,只会了林越一声,也随着那些人一同站在不屏幕前投入其中。
她很早之前就看过,再看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时一走过去的时候影片已经播放到一半,她不顾左右,认真的看着里头的剧情,快结束时,人也一个个散去,时一看到了最后,只剩她一个人站在店门口,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男营业员拿来了两把座椅放在林越旁边:“叫你女朋友过来坐会吧。”
林越没有否认,说了声谢谢,觉得时一看得差不多了,径自走向她:“过去坐会吧。”
“好了吗?”
“还没,应该还有一会。”
“哦。”时一觉得干坐着也是等,总需找些事打发时间,商场内憋闷,呆久了反而不自在,“我去外面透口气,顺便在附近转转,一会就回来。”
时一没叫上林越。
林越同意后,时一搭乘电梯下楼,他一个人回去坐在其中一把刚拿来的座椅上,一只手撑在空着的另一把。
时一也不知道去哪逛,就随意走走停停的乱逛,失望的是放眼看过去,附近是随处可见的卖电子设备的摊贩,不是手机贴膜、手机壳就是随身听,这类小物件,并不足以勾起她的兴趣。
没走多久,她又折了回去,快到手机城商场门口的时候,竟被几滴从天而降的小水珠砸在脸上,今天出门时她还暗自庆幸天气不错,无晴无雨,也用不着撑伞,所以她想当然的没有备伞,现在想来,不过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她伸出手,水滴已有渐渐落下汇成雨的趋势,时一赶忙往前跑,好在没怎么淋到,她刚安心的踏上瓷砖板,身后,门外是哗啦啦落雨的声响,暂且躲过的侥幸,可问题的关键是一会他们还要出去,而他们两人都没带伞!
时一走进店里的时候,刚好营业员把刷完机的手机交还给林越,林越给了钱后,就见到急匆匆进来的时一。
“外面下雨了。”时一说话的语调都满是焦虑。
“你没淋到吧。”他看了看时一,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湿的。
“好险,差一点就要淋雨了,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见外面的雨声。”
“先走到门口吧,一会去买把伞。”林越和时一边走边说,“你有看见外面卖伞的吗?”
“额,我也没太注意。”时一感到抱歉,自己刚才出去都在逛些什么啊,需要的时候却没留心。
“看看吧。”
到门口的时候,雨势已经很大了,挤着一堆没带伞而不知所措的路人,堵在那,勉强留着一条小道供有伞的人过去。
林越透过玻璃门看了看外面的小摊小贩:“那有卖伞的,你先等我会。”
他还没等时一开口阻拦,就奔进了雨帘里。
林越撑伞向她走来时,时一盯着伞面的颜色嗤笑出声:“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蓝色。”
“刚才随手拿了一把,就挑了喜欢的颜色,结果是一把不算大的遮阳伞,看来比较适合你。”林越撑伞走到她面前,伸向她,时一配合的钻进伞下,踩着湿漉漉的地板,踏下去溅起的小水花,伞沿上顺滑而落的水帘,圈中了雨中伞下彼此依靠的他们。
时一置身其中,终于理解廖韵之欢呼雀跃着和她描述与叶承彦那一小段相互依存着同一把伞的心情,不亚于此。
小小的满足感先是自给自足,后又自娱自乐。
“你靠近来点吧,伞太小了。”
林越身上还有着未干的水痕,几滴晶莹的水滴沾在他的发间,时一注意到他不断调试伞把倾斜角度的手和不断被雨水侵犯的右手臂。
时一向里靠了靠,挨得更近。
“这附近有充值游戏币的地方吗?”走了一段路后,林越看了看周围,开口问。
“刚才好像有路过一家。”时一搜寻着记忆。
林越把伞递给时一,走出伞下进入店内充值。
时一安分地站在店外等着林越,她想着刚才出来的那趟可算没白逛。
店门口架着一台烤香肠的机子面对着街道,老板不明状况的对着撑伞等在外的时一说:“买热狗吗?”
“她跟我是一起的。”林越抬头对老板说明。
老板看了她一眼意义不明的会心一笑。
他们一块撑伞走向车站的时候,林越说起手机店的营业员错把她当成他女朋友,所以在问是否多次修改过手机密码时不时与她进行空中眼神交流,错以为是她掌控他的手机。
“你手机密码经常修改吗?你自己不知道?”
“那手机是我爸的,他换了新机,这部也才没买多久,就给我了。”
他说热狗店的老板,在他解释完后,咧着嘴笑。
这些时一都没注意到的细枝末节,林越看懂了其中的意味深长,她后知后觉的知晓了一言一句中的端倪都不过是旁人眼中的错觉。
14
尤翘楚后来是这么在时一和廖韵之面前评价何佑禹的:“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
尤翘楚说这话的时候,她们正盘腿坐在足球场边的塑胶跑道上。
尤翘楚絮絮叨叨的满是怨念:“我他妈,入部已经快一个月了,何佑禹这家伙从第一周开始就让我打扫足球部卫生,我至今连个球都没学到。”
尤翘楚愤恨地拔着脚边的草,用力的一根根揪着巴不得被她连根拔起,仇视的眼神锁定着在球场上绕着一颗足球肆意奔走的何佑禹。
直至本在球员脚边转悠的足球,撞到了球框,偏离了原定的路线,朝尤翘楚这滚来,被她脚抵着才停止了滚动。
“尤翘楚,踢过来。”球场中央的何佑禹用力的朝她挥手喊叫。
“使唤起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尤翘楚翻着白眼本不想理他,让他自己过来取,可奈何周围的人跟着起哄。尤翘楚掷下了手里的草,拍拍手,站起来,把所有愤怒的意念集中在脚尖,大力的一踢还不忘放句狠话,“老娘是来踢球的,不是给你当下人差遣的!”然后故意作对般,何佑禹越是向她招手示意往那踢,她越是忤逆他,偏不,对准另一个与他距离较远且无人看守的方向狠命踢。
抬着下巴,洋洋得意地看着何佑禹追着球跑,报复完的快意感油然而生,这才大快人心地坐下继续拔着草:“当下人好歹还给工资呢。你们说是不是?”
时一和廖韵之笑而不语。
“亏你们班的楚妤同学还任劳任怨,殷勤的任他宰割。”尤翘楚看向时一,指了指刚打扫完,从足球部教室背着书包走出来的楚妤,“反正我是不想再干这事了,吃力不讨好。”
“当初还不是你说他有点姿色,然后屁颠屁颠的加入足球部吗?现在是干嘛,看腻了?”时一不以为然,全当尤翘楚的话为耳边风。
“我都和你们说了,我加入足球部不是因为何佑禹,是真想学点什么,你们想想啊,你会其他女生所不会的技能,会不会觉得很酷,挺有成就感的那种。”尤翘楚扳着身子苦口婆心的解释。
“那楚妤还会跳舞呢。”廖韵之不服,“你去学个来?”
“那可不一样,唱歌跳舞太俗,随随便便都能弄出点花样,还不适合我,我要的是英姿飒爽的与众不同。”尤翘楚沉醉在自己勾画的美好蓝图里不能自拔。
时一和廖韵之像看着神经病一般盯着尤翘楚。
“还有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楚妤压根就是喜欢何佑禹,不然你说一个好好的学跳舞的气质型美少女,报个足球部是几个意思。”尤翘楚犹如发现新大陆,凑近时一和廖韵之耳边小声说。
时一不屑于此,白了她一眼,还以为什么呢:“我早猜到了。”
楚妤一步步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她们噤了声,假装跟没事人一样看着那伙人把球踢来踢去。
那些人踢的差不多了,她们也都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学长,卫生打扫完,我先走了,这是钥匙。”楚妤恰到好处的笑容,钥匙放到何佑禹的手心。
“恩,先回去吧,不早了,快到清校时间了。”何佑禹怜香惜玉,温声细语。
“那我也走了。”尤翘楚拉着时一和廖韵之准备转身就走。
“等等,把足球拿回去。”何佑禹伸长了手,托着球。
“快清校了,学长。”尤翘楚在“学长”二字上,刻意放软了声音,强咽着一股令自己不断作呕的恶心感。
“你刚才干嘛了?”何佑禹置若罔闻,反问道,“今天卫生不是你打扫的吧。”
“帮你捡球啊!”尤翘楚说得理直气壮。
“你还好意思说。”何佑禹也不管她如何强词夺理,“拿回去。”又把球朝前伸了伸。
“何佑禹!”尤翘楚简直要吼出来。
何佑禹不管不顾,硬是摆着非要尤翘楚把球送回去才放她走的态度。
时一和廖韵之对视了一眼,也无可奈何,冷眼旁观。
尤翘楚没办法,只能气鼓鼓的拿着球走人,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一把夺过何佑禹手中的钥匙,憋闷着一股气,甩头大踏步的走。
时一和廖韵之跟在后头。
尤翘楚把球安分的放在属于它的位置上,关上足球部的门,正要上锁,何佑禹倚着门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别急着锁啊,我还有东西要拿呢。”
“明明你自己要回来拿东西,干嘛还非要让我帮你把足球放回来啊!”尤翘楚差点没被突然放大在她面前的超欠扁的嘴脸吓得半死,彻底炸了,“浪费老娘的时间!”
“我喜欢啊!”何佑禹摇晃着脑袋,乐悠悠的推门进去。
这话简直火上浇油,彻底引燃了尤翘楚这颗一触即发的炸弹。
“你他妈给我滚!”尤翘楚一把扯过廖韵之帮她拿在手里的书包,甩到肩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这足球部我死也不呆了!”
留下何佑禹愣在原地。
时一和廖韵之全程观望状,不发一语,对着何佑禹歉意的笑笑,摊手无可奈何状,然后跟着尤翘楚离开。
“啊!真是吃亏,做牛做马,任他差遣了近一个月,什么都没捞到。”尤翘楚烦躁的挠着头发,后又想通作罢,“算了,说起他来就气。你们要吃什么啊,不要客气,尽管点吧。”
今天是尤翘楚的生日,她们三个本来计划着早早结束尤翘楚足球部的事,然后走人去庆生,却被何佑禹扣留到这个点,她们出来的时候清校铃已经打响了。
尤翘楚还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她们还担心,大餐还没开吃,尤翘楚她自己倒是先被气饱。
“那倒不会,这样岂不是更划不来了。”尤翘楚不以为意。
“放心吧,花钱这事,我们不会让你少出的。”时一和廖韵之没心没肺的“讹诈”她。
话虽如此,但她们一页页翻着菜单,看着精美的食物,再比对下标价,摇着头心里默默否定掉,到底是下不去手啊。
最后合上菜单,把决定权交给尤翘楚。
“何佑禹这个混蛋,你们是不知道,简直衣冠禽兽,你们不了解内幕,刚开始我也被忽悠的以为是个很好相处的学长,好商好量的。”尤翘楚果然还是按耐不住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点完菜,服务员离开后,刚还说提起何佑禹就来气的人,现在又拉着时一和廖韵之叽叽喳喳的宣泄她的不满。
“说好不提他的呢。”廖韵之看怪胎般盯着尤翘楚。
“别急,先让我把话说完。”尤翘楚先一吐为快。
“那次我打扫完卫生把钥匙还给他,他丫的竟然还想让我跑腿去帮他买水。”尤翘楚敲桌,“重要的是他自己明明放了瓶矿泉水在球场边!他给我的理由是矿泉水常温,他要冰的!带汽!我想着,买就买吧,多大点事,早点打发完回家,反正小卖部也不远。然后啊,我就买了瓶冰可乐,跑去给他,速战速决的那种,结果因为跑太快,他拧开可乐的时候滋了他一身,他以为我报复她,心理不平衡,故意晃的。我就吼回去,你丫的,自己偏要的“汽水”,早知道我就如你愿多晃几下,来点猛的。他彻底懵了,然后梁子算是结下了。”
服务员一一上菜,时一和廖韵之兀自夹着菜、倒着饮料,默默听着尤翘楚讲话配合点头,还不时相互推荐刚送入嘴的食物:“这道菜不错啊,你尝尝。”
“这家伙明知我不是吃素的,偏还来劲了,一次次得寸进尺。”尤翘楚叹口气,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时时置她于爆炸边缘的人,她终于动起了筷子,“你们刚才说哪道菜不错的?”
这话题一下子也转的太快了吧。
“这道这道。”廖韵之笑嘻嘻的指着她面前的那道菜。
“我后来觉得任由他激怒我这样可不行,我一定要沉得住气,让他知道我也是一个收放自如的人,不然就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那么来劲,我偏不中计,没准过阵子他觉得没劲了,就不打算耍我了。”尤翘楚还在喋喋不休的发表着评论。
在她们看来,尤翘楚并没做到收放自如,何佑禹也还在继续招惹她。
“那你说他怎么就不找楚妤的茬呢?”既然都说到这了,时一索性就着这个话题下饭配菜。
时一和廖韵之订的生日蛋糕做的差不多了,廖韵之离开去楼下的蛋糕店取。
“他脑子有病呗!”尤翘楚想了想后又说,“这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我想是来自军训时泼了人家一身绿豆汤的罪恶感。”
尤翘楚说的如此振振有词,时一无言以对。
“好吧好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不知道的以为你喜欢他呢。”
尤翘楚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想太多。”
廖韵之提着一盒生日蛋糕进来,放在桌子中间,点上蜡烛。
尤翘楚性格中保留了太多尖锐的点,她嗤之以鼻的东西很多,但与她脾性所不符的反差之处在于,她仍旧会执着于一切古板而单一的形式流程,庆祝任一于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事,并乐此不疲。
尤翘楚高高兴兴的闭眼许愿吹蜡烛,时一和廖韵之在一旁唱着生日歌,然后欢呼鼓掌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这样她才算是度过了一个圆满的生日。
“所以呢,那次叶承彦找你干嘛?”尤翘楚先开口质问,话题的主人公一下子由她转向了廖韵之。
廖韵之低头不语,良久开口,弱弱的说一句:“他说他分手了。”
“真快。”时一评价了一句,“在一起没多久吧,暑假那会才看到他和他女朋友的。”
“他们中考前就在一起了,当时我不知情,所以才因此拒绝了我吧。”廖韵之为他辩驳。
“那肯定也没多久,以月为单位计算的爱情时限,随随便便一对情侣都能做到。”尤翘楚全然不顾廖韵之的想当然,直戳漏洞,“那他想干嘛。”
“他说我挺好的。”
“这不废话,要他讲。”尤翘楚气不过。
“他说可以试着考虑一下在一起。”
“真他妈自以为是,就算试着考虑一下,也轮不上他说这话。你别光说他说了什么啊,你是怎么想的?”
“我答应了。”廖韵之底气不足,缩着肩准备挨揍。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廖韵之松口答应在前,现在也于事无补,时一不发表过多的言论。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你真的可以不计前嫌?”尤翘楚反问。
廖韵之默然。
“你可以大度到不追问他,缝合种种嫌隙,淡然自若,甚至笑脸相迎,但你不可以像一个甘愿卑躬屈膝的拾荒者,轻而易举的捡拾洒落一地的不快,撕心裂肺的喊叫和抽抽搭搭的哭泣,堆满废纸篓的是你一张张接连不断擤鼻涕的废纸和殷勤填补却争相从镂空处钻出的兜不住的爱。这些你都无所谓吗?”
时一循循善诱,她知道为时已晚,廖韵之自动迈出去的那一步怕是怎么都收不回来了,但她就是想告诉她,即使她不管不顾的视若无睹,但作为闺密,她们真真实实的帮她记在心里,替她不值。
“韵之,我们是你的娘家人,希望你嫁的好。”尤翘楚感性地说,“我们为你苦尽甘来高兴,也为你前路渺茫担忧。”
她们希望她过的好,实实在在的好。
“我怎么可能不计较,正是因为太过计较得失,所以才不忍数次努力付之东流,我没有理由拒绝亲自找上门的机会,宁愿心甘情愿的舍身试险。”廖韵之哽咽,低低的倾诉,“你们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喜欢他啊,我能怎么办?”她置身其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糊涂。
怪不得其他,只怪在那一句,她喜欢他啊,她能怎么办?
谁说结果不重要,在廖韵之这儿,结果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所有的铺垫只换来自欺欺人的一句:“没事啊,尽力就好了。”那才是她对自己最大的心寒。
纵使她们上百句的劝诱,也敌不过廖韵之的心之所向。
但廖韵之心知肚明,无关利弊。她很开心,因为她们自始至终都时时系念着她的心事,记挂着她的幸福。
“不管怎样,我们都真心实意的祝你幸福,那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她们不会忘记,廖韵之为了走到这一步,磕磕绊绊铺设开来的不易。
最后她们不再聊廖韵之和叶承彦,一杯杯喝尽的饮料,一口口入肚的佳肴,一声声爽朗的大笑结束了尤翘楚十七岁的生日。
尤翘楚回到家后,在空间发了条状态,祝十七岁的自己生日快乐,并贴上了她们三人亲密的合照和她双手合十的许愿照。
不过三分钟何佑禹就找上门Q她,先是恭维的说几句漂亮话祝她一句生日快乐,后是里里外外数落了自己一遍,说是早知道今天她生日,说什么也不耍她玩。
“知道错了?”
何佑禹发了一个龇牙嬉笑的表情承认。
“礼物呢?”
何佑禹又发了一个礼物的表情。
“滚!”尤翘楚觉得这个字还不够狠,发送出去还不够解气,又补发了一条,“你当我三岁小孩哄?少来忽悠老娘,不过是比我多吃了几个月的奶,我妈要是早生我一个月,你也不过是跟我同年生的同级生。”
“你要什么?下次我补给你?”
“别想我再原谅你!”尤翘楚撂下了狠话决心不再搭理他。
奈何何佑禹后来又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得到尤翘楚半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