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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疏依苏宥之言,一路寻到乾元殿,外头的侍卫拦住她,李海闻声出来,“姑娘来了。”
褚疏点头跟着李海进殿,苏肇正在批奏折,抬眼看了眼她,停下笔,“怎的?”
“昨日说好了的,”褚疏立在一旁,见着一旁的春绿,微微笑着,“我今日要出宫。”
“去寻彦顼?”苏肇问道。
褚疏颌首,“嗯”了一声。
“李海,备车,”苏肇又提起了笔,“送她去齐王府。”
“不用这么麻烦,”褚疏赶忙摆手,“我自个去便好了。”
“你独自去,”苏肇长眉一挑,“你晓得齐王府在哪吗?”
“我不晓得,”褚疏回答得干脆利落,“您可以告诉我呀。”
“不用这么麻烦,”苏肇眼皮也不抬一下,“送你去便好了。”
褚疏长出一口气,“我不会跑。”
“你身子没好,”苏肇道,“坐马车去。”
“行行行,”褚疏迭声应好,“坐马车。”
“你这般心急寻彦顼作甚?”苏肇看了褚疏一眼,示意她坐下,李海朝躬身退出乾元殿吩咐去备马车。
“谁真是想寻彦顼了,”褚疏朝为她斟茶的春绿笑笑,“我是看上次宴席丹荑姐姐不在。”
“朕还以为你是想念彦顼,”苏肇轻笑,“原来是因齐王妃。”
“戎公您还不晓得我吗,”褚疏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夸赞春绿,“春绿小姐姐的茶艺真好。”
春绿抿唇笑了,苏肇瞟了褚疏与春绿一眼,挑了挑眉,“朕还以为彦顼不同,如今看来,你也只待伯逸不同了。”
“伯逸也一样,”苏肇这话接得正中褚疏下怀,“若是不是因他领我去醉仙坊,我才不稀得他那乐抑府,如今醉仙坊与我熟了,他若再不迎娶个娇妻,乐抑府我也懒得去了。”
“说得好,”苏肇大笑,他就是喜欢褚疏这毫不掩饰的性子,顿了顿,道,“伯逸确实该娶妻了。”
“您也这般觉着吧,”褚疏笑得狡黠,故意压低了声音,身子往苏肇的方向倾了倾,“依我看,快了。”
“此话怎讲?”褚疏这话引起了苏肇的注意,他将笔搁在笔搁上,正色问道,“你将你知晓的,尽数道来。”
“十三日时我去寻伯逸,发现乐抑府府门紧闭,才晓得乐抑府闭门好些日子了,”褚疏眨了眨眼,“况且,戎公您不觉着伯逸瘦了吗,反正这番回来,我觉着他瘦了,怕是得了什么病。”
“什么病?”苏肇不免有些担心,但也有些疑惑褚疏为何又扯到病上。
“我可听闻有一种病,会令人茶不思饭不想,”褚疏心里乐得很,“此病名为相思病。”
“朕倒是不知,”苏肇听明白了褚疏这话里的意思,“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戎公那时去了阳州,大抵不知,”褚疏一字一顿,将节奏压得极好,“我同伯逸曾去过一趟虞城。”
“虞城?”苏肇大抵猜到了褚疏说的是谁了,“周庄?”
“看来戎公也晓得,”褚疏看着苏肇的神情,并没什么异常,便道,“我想,伯逸相思之人正是周庄周之之女周广心。”
苏肇未接话,盯了褚疏良久,“伯逸使你做说客?”
“戎公您这话便奇怪了,”褚疏也不怵,直视着苏肇,“是您问的我,怎的就成我是说客了。”
“是你要去的虞城还是伯逸要去的虞城?”苏肇不愿多与褚疏纠结她是否为说客的问题,不管是不是,她都不会承认。
“当然是我要去的,”褚疏调侃道,“您觉着就伯逸那性子,可能吗?”
“在周庄生了情?”苏肇又问。
“大抵不是,听说是之前便有了情,”褚疏觉着有戏,“您打听得这么清楚作甚?”
“你可知周庄于本朝,是何地位?”苏肇一向不与褚疏拐弯抹角。
“我哪里晓得,”褚疏瘪嘴,果然还是这个事情,“我与人相交又不是看人在本朝的地位。”
“你不看,并不意味别人不看。”苏肇冷声道。
“戎公,你这么说我可不依,”褚疏皱着眉头,“别人我不知,但伯逸,不是。”
“不是什么?”苏肇反问。
“您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没办法,”褚疏懒得辩驳,“但这话,您同我讲便罢了,莫同伯逸讲,我不想他伤心。”
苏肇默然,褚疏说的他不是不知道,他是苏豫的亲父亲,自然比谁都知晓他。
“行了,您啊也别想那么多,”褚疏看李海进了殿便起了身,“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着这两人,金童玉女,伯逸也算是广心的良配,我又算是他俩的冰人,就多了嘴,既然伯逸没同您开口,您便当我没讲过吧。”
李海不解地看着褚疏,她只是礼貌地冲他笑笑,问他,“李公公,车备好了?”
李海点了点头,褚疏转头见苏肇沉思的模样,道,“那戎公,我便先走了。”
苏肇挥了挥袖,褚疏微微一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忽而想到自己先前的疑惑,问道,“对了,戎公,这乐抑府有甚说道吗?”
苏肇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道,“'乐'字应伯逸'逸'字,'抑'字为伯逸生母之名同音。”
“伯逸一直以为戎公是警他闲适时勿失分寸,”褚疏眯眼笑道,“如此看来,伯逸从未失过分寸,却也因此束缚了自己。”
苏肇的眉头越皱越紧,褚疏只当未觉,边往殿门口走边幽幽自语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一而再,再,便不会有三了。”
李海送走褚疏,再回乾元殿,苏肇一动不动正身坐着,看着殿外,他不由一惊,小心道,“大家可是乏了,奴才这便去为您准备点心。”
“李海,”苏肇看着李海,李海赶忙示意春绿退下,苏肇幽幽道,“你说这匹野马怎的这般聪明。”
“褚姑娘伶俐,看事透彻,”李海不知道褚疏跟苏肇说了些什么,“”
“确实透彻,”苏肇收回目光,“不仅透彻,还十分懂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一套。”
“大抵是老奴过于愚钝,”李海哈腰笑着,“姑娘也极少同老奴讲甚道理,不过姑娘确实从未让老奴为难。”
苏肇叹了口气,“可她总是让朕为难。”
李海笑笑,为苏肇斟了杯茶,“姑娘与二皇子一向交好,总是偏向二皇子些的。”
苏肇又叹了口气,褚疏护短他是见识过的,先前为了护牡丹园要好的一侍女,她好些日子都没有理他,这般听她的语气,她当与周广心关系匪浅,最重要是,苏豫闭口不提自己的婚事,细思褚疏那些话,他作为苏豫的亲父亲,心里确实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