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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槿忽然而至的这般强硬态度,甚至震惊了一直在坐席上的夏王;他一直知道朱雪槿是有手段的女子,军事头脑又极好,与从前的敬妃一般,都是辽国上下十分敬重的女子。可时至今日,他方才发现,比起敬妃,朱雪槿还多了一份凌厉的霸气,与敬妃所不达的聪慧。他倒是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草草答应了朱雪槿与阳寒麝的婚事——阳寒麝是如何的优秀,在一干皇子之中如何出众,他心知肚明;如今,又搭上了这般出众的朱雪槿;阳寒麝若无野心最好,若有野心,这王位,阳和煦当真是保不住。
蜀国使臣哪里有夏王想的这么多,如今他们的计谋全数被这个夏国的大皇妃看破,且还被她耍的团团转,如今更是将两国的情势搬到台面上来说,看起来当真是来者不善;蜀国使臣这个时候哪里敢乱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会被抓住把柄,如今也只能颤颤悠悠的这般跪着,一言不发。
朱雪槿见状,冷冷一笑,对着夏王拱手道,“父王,事实如何,如今已经摆在眼前;当初这蜀国使臣也是当着父王的面儿说过,定要对谋害世子的真凶严惩,方才不会失了我夏国的大国本色。如今谋害皇子的元凶就在眼前,便是这所有的蜀国使臣!雪槿建议,释放辽国使臣,并加以安抚,且……”朱雪槿话锋一转,语气都带着几分凌厉,“将这所有的蜀国使臣收监候审!”
此言一出,别说是底下跪着瑟瑟发抖的一干蜀国使臣,就连夏王都惊呆了;常言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如今并非交战期,就这样将这样数量的蜀国使臣全都囚禁起来,这无异于是对蜀国的直接宣战了。这样的敏感时期,做这样明目张胆的事情,真的合适吗?
夏王正思虑着这些的工夫,阳寒麝也已经上前一步,对着夏王拱手道,“父王,儿臣对雪槿之言,也颇为认同。之前因为蜀国使臣的要挟,我们夏国为展大国之风,囚禁了无辜的辽国使臣。如今,就算是为彰公平,这些罪恶滔天的蜀国使臣,也该落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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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的工夫,已经抵达了蜀国使臣所在的西所;夏王与敬妃已经先行入内,且在蜀国使臣的拥护下坐上了主厅的上位,看得出,他们这般心存敬意,是当真想要让夏王给他们一个所谓的交代。不过他们那满是敬畏的眼神在看到与阳寒麝、朱雪槿同时进屋的薛南烛时,瞬间便成了惊恐;甚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古怪。
既然一开始是朱雪槿夸下海口,自然这个时候也是她表演的时刻了。几步上前,她对着蜀国使臣拱手,后开口不卑不亢道,“这位便是神医薛明世之女,薛南烛。南烛对于存尸与验尸,可是有着极高的心得。南烛年岁虽小,可想来算上这天下所有人在内,也不会有太多超过南烛的。几位使臣将世子尸首交给南烛,可算是该放心了。”
话都说出去了,当时又有夏王在场,听的是清清楚楚;几位蜀国使臣也唯有点头称是,眼见着夏国侍卫将蒙着白布的世子尸首搬走之后,尤嫌不足的上前,也不理会朱雪槿,只对着夏王拱手道,“夏王,这件事情毕竟出在辽国使臣所在的东所,臣请求夏王先将辽国使臣扣押三日;若三日之间,大皇妃查明真相,指出凶手并非辽国使臣,那臣等愿意负荆请罪!”
看来这几个蜀国使臣是铁了心的要辽国使臣的好看了;夏王倒是真的有些为难,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一旁的敬妃;敬妃一直挂着恬淡的笑意,就像这笑容天生就在她面庞上一般自然,她开口,语气却颇有分量,“几位蜀国使臣的话,倒是的确有几分道理,大王,不如便先委屈几位辽国使臣,待雪槿查明真相,并非他们所为,不止有蜀国使臣的负荆请罪,咱们夏国,日后自然更要多加礼遇才是。”
敬妃说着,目光望向朱雪槿;朱雪槿自然明白敬妃的意思,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几位咬着嘴唇的辽国使臣面前,对着他们拱手恭敬道,“几位大人,雪槿知晓你们都是辽王极为宠幸之臣,更是为辽国立下赫赫军功。不过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希望几位大人可以不要介意,先委屈三日,雪槿一定会尽快查出真相,还几位大人清白。”
朱雪槿在辽国的信誉度,不会低于朱烈;这几个辽国使臣,平日里也是常常出入朱府,对朱雪槿极为赏识的。如今既然朱雪槿开口,他们也没必要如同蜀国一般为难夏国,自然点头称是,有委屈也先咽着;毕竟朱雪槿他们成功要到了蜀国世子的尸首,真相如何,很快便会揭晓,想来那几个蜀国使臣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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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夏王攥了攥拳头,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是骑虎难下了;微微出了口气,他开口,对着一侧的侍卫道,“吩咐下去,先将大牢内的辽国使臣释放,好生安抚;再将这几位蜀国使臣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一直到全数被拉下去,蜀国使臣也再无一人开口说什么,他们都是十分谨慎,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他们就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给蜀国带来灾难。害了丽嫔,失了世子,算的好好的计谋又完全被看穿,蜀国使臣这一行,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又有何颜面回去。
拖走了一干蜀国使臣之后,夏王不但没有一丝放松释怀的模样,反而一直紧紧锁着眉头;朱雪槿与阳寒麝何其聪慧,既然已经决定惩治蜀国使臣,心中早已打算好了;且两人并未商量过,却能够同一心思。默契对视之后,朱雪槿见阳寒麝对自己点头,心中也是坚定了不少,继而上前,对着夏王拱手道,“父王,可是在担忧与蜀国之间的形势?”
“唉,”夏王未语先叹息,后道,“蜀国日益强大,如今经济与兵力都不在孤这夏国之下。如今他们在夏国死了一个世子,尽管是他们自己的动作,可我们囚禁了蜀国使臣,蜀国万一借此发难……”
夏王再三摇头,看得出,并不想与蜀国发生纷争。朱雪槿当真是有些气,她实在不明白,夏王何以这般喜欢安逸,何以在蜀国都欺负到头顶上来了的工夫,还是想着如何能安抚它,还是在想着让步。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年轻时候那个志在一统四方的夏王,如今已经被时间与安逸磨合的,只想着如何保己,掩耳盗铃了。
“父王,我们何须等到蜀国发难?”朱雪槿忍不住开口道,她也想收敛一下自己这有些刺耳的音色,可夏王这窝囊的样子,她看在眼里,实在是太生气了,“如今是他们蜀国不对在先,我们自可借此机会,大举进攻蜀国,粉碎蜀国的野心,也借此能够打消一个心腹大患。从前,夏蜀两国看似和平相处,可事实上这战局早已是一触即发。这一次的事情,蜀国已经明显在派使臣来瓦解夏国与辽国百年来建立的邦交,还害死了父王与丽嫔的皇子,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够对蜀国发动一次战争?难道就要其他三国瞧着,我夏国是如何屈服在蜀国的淫威之下?那日后还如何让辽、卫、闽三国相信我们有保护他们的能力?他们会不会倒戈相向,反而站在蜀国那边?届时,更麻烦的,只会是我们!父王,还望您三思。”
朱雪槿分析的头头是道,阳寒麝听来都觉颇有道理;紧接着朱雪槿的话,他开口道,“父王,若当真与蜀国打将起来,辽国自然是我们的重兵之所在;而这些年,我们对卫国、闽国的保护,也必然使得他们站在我们这一方。届时,左边卫国、右边闽国,蜀国会被左右夹攻,而我夏国则与辽国一同从正面进攻,这场战争,我们绝不会打输!若父王同意,儿臣愿意身先士卒,带兵攻蜀!”
“雪槿也愿与大皇子同行,一路辅佐!”朱雪槿对着夏王拱手的时候,再度与阳寒麝默契对视,且两人相视而笑。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两人倒是再度默契的忘记了之前的恩恩怨怨,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最好的战友,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一次性发生的事情太多,夏王的确需要好生考虑考虑;作为一国之主,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决计不可草率。抚了抚太阳穴的工夫,夏王开了口,对着阳寒麝与朱雪槿道,“寒麝,雪槿,此事孤回去要好生想想才是。这不是件小事,你们给孤一些时间。”
“是,父王。”朱雪槿与阳寒麝几个一道离了去,出了西所大门的工夫,才发现太阳已经挂在了正空中,算算时辰,竟已经到了中午。
薛南烛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她红着脸低下头的工夫,朱雪槿轻笑了下,揽住她的肩膀,道,“这几日也是累着南烛了,走,咱们去吃顿好的。”
本以为就这般与阳寒麝分道扬镳了,不曾想的是,两人一齐向前走了十几步的工夫,回过头,却发现阳寒麝还在她身后跟着;朱雪槿倒是有些惊奇了,也带着些不耐烦,对其道,“你跟来做什么。”
“用膳。”阳寒麝白了朱雪槿一眼。
朱雪槿立即还以更大的白眼,道,“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跟着我做什么!”
“薛南烛。”阳寒麝没理会朱雪槿,反而冷冷的望向了薛南烛,还唤了她的名字。薛南烛可是吓了一跳,汗毛都要竖起来,她低着头,喃喃的那句“是”还没出口,阳寒麝已经继续道,“这次之事,你功不可没。这顿午膳,就当做我的谢礼,不会让你白白忙活这几日的。”
“啊?”这下,可是薛南烛与朱雪槿同时的讶异出声了,只不过朱雪槿的声音比较大而已;上上下下打量了阳寒麝半天,朱雪槿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阳寒麝都愣了的工夫,朱雪槿才开了口,道,“阳寒麝,你这该不会是在收买南烛吧?”
阳寒麝白了朱雪槿一眼,没说话,也没理他;倒是薛南烛拉了拉朱雪槿的衣袖,后扑闪着还满是稚气的大眼睛,对阳寒麝道,“大皇子,姐姐能一道去的话,南烛就去。”
阳寒麝蹙了眉头,冷冷盯着薛南烛,道,“走。”后自行走在了前头,瞧这方向,是向着司膳司而行。朱雪槿摊开手,对着阳寒麝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后拉着薛南烛,隔了几步跟在他身后。薛南烛依旧紧紧拉着朱雪槿的衣袖,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朱雪槿见了,还有点不理解的工夫,薛南烛已经眯着眼对她开了口,道,“姐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大皇子的确好像改变了不少呢。”
“带你吃顿饭就叫改变,你这丫头也太好收买了吧。”朱雪槿刮了刮薛南烛的鼻子,却见薛南烛可爱的吐吐舌头,又道,“姐姐难道感觉不到吗?大皇子真的与从前不同了呢,刚刚在西所之时,大皇子也是对姐姐处处维护……”
“他那哪里是维护我,不过是为日后的事情铺路而已,”朱雪槿还说着的工夫,见薛南烛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她挠挠头,又道,“算了,就暂且算是他有些改变吧,我们也借此机会,大吃他一顿!”
“嗯。”薛南烛开心的点着头,见薛南烛如此,朱雪槿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几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个时候,可以放下了。
高品轩却望着前方三人的背影,面色有些复杂;敬妃一直担忧着的事情,好像在一点一点的变为现实。刚刚在西所,当他看到阳寒麝与朱雪槿相视而笑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无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