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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又有烦心事?”我盘着腿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个啤酒瓶,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竟然主动和他搭话。
“你应该问我几时痛快过。”他长腿蜷缩,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吹着海风,苦笑着说“陈少有何烦恼?住豪宅开跑车,老爸身体健康,吃穿不愁。哪像我,无依无靠,今天睡去不知道明天醒来在哪,一辈子折腾到死也安不了家。”
陈嘉尔看着我,眼前的醉意更朦胧一层。
“你以前也是如此吗?”他问我。
“什么?”
“生死看破,万事不当真。”
陈嘉尔九个字说得我陷入了长长的沉默,连我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和肖川反目成仇之后,我便开始买醉,把堕落当解脱。有野子他们撑腰,加上我自己破罐子破摔,一言不合就动手,很快附近初高中的学混子看见我都要叫一声十五姐。
打架,学习,这两件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十分冲突的两件事,我却一直做得都很好。曹司令一本正经的拒绝了叶小白的表白,但是表示两个人可以做好朋友。
叶小白满足的和我炫耀,自己在爱情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然而我和肖川在夜未央之后就再没见过,我也开始相信那句话,再小的城市,两个不想见面的人,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
转眼,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直到有一天李昂拿着准考证进到教室,我才意识到高考真的要来了。
可谁也没料到,高考第二天早上,我得知了一个消息。昨天夜里肖英民保外就医的时候从医院楼上跳了下去,当场死亡。听说骨头被摔得错了位,脑袋整个转到了背后。
我看着新闻里女主播冷静的表情,脑袋里想到的全都是肖川。电视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我心尖上剜出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漏着风。
我扔下书包便走,朝肖川家里冲去。
此时此刻,高考也好,人生也好,于我而言都不会比肖川还重要。哪怕这次他打我,骂我,推开我,怎样都好,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那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应该吓坏了。
我跑到了那条岔路,转个弯想要拐到肖川家的别墅区时,下面急速开过来的一辆车来不及刹车,直接撞在了我的身上。
一瞬间的失重,我狠狠的跌落在地上。
身旁耳侧分不清是哪里流出来的血,黏黏糊糊的沾的我衣服上也满是血污。沐泽跑出来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我,跪在一旁哭喊着打120,我动动手,始终望着肖川家里的方向。
闭上眼睛之前我想,肖英民死了,我和肖川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了。不管我解释与否,他是否相信我,我们两个之间都不可能再毫无负担的在一起。
山水迢迢,平生一顾,至此终年。
我因为车祸,错过了第二天的考试,凭着第一天语文和数学两科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分数垫底的专科警校。
我收拾好了自己行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安阳,开始了我破罐子破摔的大学时光。
“怎么突然不讲话?”陈嘉尔再次把我拉到现实,我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问他“你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陈嘉尔给了我一个很特别的回答“我觉得你像鬼,空气中游来游去的鬼。”
我借着醉意哈哈大笑,笑到眼角泛泪“应该是孤魂野鬼。”
喝醉的陈嘉尔好像没了攻击性,从一只豺狼虎豹变成了家养的犬,讲话神情也认真,眼神也清澈,没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我喝多了便开始哭,从哽咽啜泣到放声嚎啕“我不是生死看破啊陈少,我生病了,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一个从小就注定这一生都在慢慢腐烂的人,我其实依然期待能有人把我救赎,但是站在命运的交叉路口,眼看千帆掠过,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把自己送进深渊,我真的无力改变。
“跟我走,我养你。”陈嘉尔胸脯一拍,仗义执言。
我眼泪一抹又开始笑,疯疯癫癫的像个神经病“你能养我到几时?三天,三月还是三年?二十出头,谁都别说一生。我现在皮肤紧致,青春靓丽,陈少舍得往我身上砸钞票。等到我身材走形像个泼妇那天,陈少还会甘心在我身上浪费金钱和时间?就怕到时候我习惯了手背向下讨生活,你一脚踢开我的时候我要爬回来抱你大腿求你赏我饭吃。”
陈嘉尔气结,想要反驳又无从下手。
我三言两语道尽真相,可这就是人性,我非但不觉得无情,反而觉得正常。我习惯了一个人,已经不太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忽然觉得累,身子一歪就靠在陈嘉尔的肩膀上。他突然僵了一下,我轻声道“别动,让我靠一会,一会我就起。”
他半晌之后慢慢放松,任由我靠在身上。
我看着灯塔上的亮光明明灭灭,两眼越来越沉。
陈嘉尔的手机又想,他本想直接挂掉,却在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接起,小声喂了一下。
因为距离近,所以对面的我我能听得一清二楚。我本来并无心去听,可肖川二字直直的撞进我的耳朵,让我不得不清醒。
“陈少,我们今天派人去医院,发现一个胖子和高个子在打探护士肖川病房探病访客的情况。”
陈嘉尔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是肖英豪他们的自己人?”
“这两个人虽然打听,但是从来都进过病房,也一直在躲肖家的人。”
陈嘉尔没说话,对面安静了一会又问“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句被人发现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件事跟合图有关系?陈嘉尔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货车司机呢?”
“已经送到澳门了。”
陈嘉尔沉默了一会“这几天你们从医院撤出来,不要轻举妄动。”
对面应了之后陈嘉尔挂了电话,好像连酒都瞬间醒了大半。
我也睁开眼,慢慢从他身上离开坐起,脸色阴沉。
“怎么了?”他问我。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地上的土,他仰着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今天话讲的够清楚,还望陈少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咱们往后不到必要的时刻就不要再见了。”
陈嘉尔问我“那什么算必要的时刻?”
必要的时刻?
或许就是下一次你威胁到肖川的时候,我一定毫不留情的冲上去咬得你鲜血淋漓,哪怕我曾经在醉后对你露出过最脆弱的自己,哪怕你也有一个瞬间是真的心疼我。
陈嘉尔朝着我的背影“我跟你没完。”声音随着海风飘飘荡荡,一半落在我耳朵里,一边漂洋过海掺杂着落日余晖慢慢消散。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合图要对肖川不利,追其根源还真就可能是我和坤哥说的那样,他们想从中作梗,切了左兴的财路。
那么目前最靠谱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等他们动手,我先来断了英豪公司和左兴联手的念头。
只是我势单力薄,要怎么做这是个问题。
我不忘打电话告诉钟sir,说是监控录像不需要了。他好奇我没头没脑的行为,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说是,但是是个人的私事,和任务没关系。
钟sir再想问我些细节,我就以沉默应对。他末了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职责,说我最近不在状态,小心耽误正事。
我被他说的不耐烦,直接呛回去“我职责就是做太妹,混码头,说我是个警察我还真感觉不到。你钟老板坐办公室吹空调,动动手指我们就要为你拼命。不过你放心,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走完,你不用像个催死鬼一样日日提醒。”
说完怒气冲冲的挂掉电话,骂了一句他妈的。转身刚要走,却在厕所门口撞上了刚巧补完妆出来的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