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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知,蛮夷之邦南诏虽为夜郎小国,却是狼子野心,时常会骚扰大周南境百姓。近来,朝廷已指派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袁绍峰,带领大军前往南境征战,彻底剿灭南诏蛮小,永绝后患。
依照大周的传统,每逢这样的战役,仪鸾司都是会出人的。长信之徒的老人,除了在李为止身边做事的凌奉迟,另十八位都自告奋勇明定参军了,下月初就会随大军出征南陲。
撄宁陡然想到此事,算她急中生智。但她作为这么一个连当初约定的考验都过不了的新人,各位司教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尤其是赵孟昭。但她相信,李为止会为她争取。
只要争取到这个机会,她便有时间去求助于公主。公主对她,该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如她所料,听了她的话,赵孟昭先是讶然一惊,随即便发笑道:“上战场?你说与南蛮小国,南诏之战?就凭你?呵呵,这不是送死么?”
“也说不定能立下军功。”李为止不负撄宁所望,果然为她辩驳了。他侧眸冷看赵孟昭一眼,而后搀扶起缓过劲儿来的撄宁,郑重道:“便是没有今日的考核,他在我这里,已是一名合格的长信之徒!各位司教,长信之徒卓撄宁,若能在征战南诏的战役中立下军功,活着回来,你们可能既往不咎,放她一条生路?”
“李司教为了这个孩子,竟连仪鸾司的名声也不顾了?”赵孟昭阴阳怪气道,“怕是到不了战场,他就会死在途中。若真死了,人们要笑话的可不是他,而是咱们仪鸾司。”
“如果赵司教只是担心这一点的话,那应该不会反对我带他参军了。”李为止话语凌厉,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能保证,绝不让他成为仪鸾司的耻辱。”
众人皆是一惊。
撄宁也一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司教,”初茫杨宽不无吃惊挺身向前,温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这个孩子,参军?只怕太后和贤王那边……”
“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海中游,铮铮铁骨,奔赴疆场,本是仪鸾司每一个人报效朝廷的分内事。”李为止说罢,会意地看了杨宽一眼,补充一句道:“太后和贤王,会支持我。”
太后和贤王都搬出来了,在场的还有谁会反对?几人纷纷点头,算是默许了此事。便是赵孟昭,也不好多话——他再要多说,可就要被扣上一个“偏要置后辈于死地”的名声了。
“我看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杨宽还表达了自己的爱幼之心,温和是笑道,“但愿李司教,能把他活着带回来。只要能活着回来,都好,都好。”
李为止轻点下颔,自然明白他话中好意。
“时候不早了,那……散了吧!”赵孟昭说罢话,第一个离开了校武场。
杨宽等人也纷纷散去。很快,诺大的校武场,便只剩李为止和撄宁二人。
李为止没有多言,只搀着撄宁,道:“我送你回去。”
撄宁却是心中感动,抑制不住抽噎了几声,问:“李司教,您真要陪我去战场吗?”
“不是陪你。”李为止不希望她这样想,“原本我就属于战场。”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您。”撄宁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愿别人感念他的好,为此她才觉得特别懊恼和自责。
“走吧。”李为止不想就此事多言。倒是走出几步之后,他忍不住对她道:“第一次拿刀,砍向敌人的身体,会畏惧,但又别无选择,因为稍有迟疑,死的便是自己。你,不怕吗?”
“总比现在白白死了强。”撄宁心中虽对公主抱以期待,口中的话却说得尤为坚决,“我宁愿冲锋陷阵,死于敌人的刀箭之下,被敌人的铁骑踏成肉泥,也不要死在赵孟昭这样的小人手里!”
李为止听言,却是兀地顿了脚步,严厉道:“若是为了换一个比较有尊严的死法,那你不必上战场了。”
撄宁一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低了头,任凭他斥责。
“既然选择上战场,立下军功活着回来,便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个道理,撄宁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哪里敢说这样的大话?上阵杀敌,她能保命就不错了,立下军功于她而言,谈何容易?更何况,她未必就非去战场不可……
“这两天你不用来校武场了。”见她低眸不语,李为止不再斥责她了,口气也变得温和下来,“养好伤,后面我会指点你上阵杀敌的一些技巧和经验。”
说罢,他重又搀住了她,要送她回住处。
“是,多谢李司教……”这一刻,撄宁不自觉露出了一点笑靥。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她很庆幸遇到了这样一位李司教。
李为止看她还笑得出来,心中也只能暗叹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轻摇了摇头。
若不是这六个月来,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异于常人的坚韧和忍耐力,还有教习文学才技的两位司教对她评价甚高,他才不会舍下身段如此帮她。再者,此次的考核,若不是赵孟昭从中作梗,她也不会遭此一劫。说远了,当初若不是他坚决不收她,今时之事,更不会发生。
将她送到住处,回头他就让凌奉迟为她请了大夫,还让凌奉迟带了顶好的创伤药给她。他只愿她脚上的伤早点好起来,而后好临时抱抱佛脚,不至于上了战场,像个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
陈将看到撄宁脚上血淋淋的伤口,一时间又气又恼,将李为止囫囵埋怨了个遍。
“此事不能怪李司教,谁知道校武场上有钉子?”撄宁也只能如此分辩一句。
“怎么不怪他?”陈将却道,“大晚上的找你训练……说不定那些钉子,就是他放的!”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生气了!”撄宁严厉地看他,“你把李司教想成什么人了?”
陈将“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作罢道:“好了,不说就不说。你啊……我看你就是被虐成瘾了。李司教如此苛待你,你竟还能道出他的好来。莫不是看他生得一脸好皮相,沉溺于他的美色了?”
问出这句话,他倒有几分认真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