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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就是苦口不苦喉咙的感觉!”傅小妹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副释然的神色,情绪颇为激动地应声。
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心中的疑惑,又因在三皇子的一句总结性话语里,得到了准确答案而流露出解脱神色。
一切表现,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丝毫没有做作的痕迹。
“这就对了,我就纳了闷了,宫中御药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了。”容祀俊朗的眉眼间流转着了然,转头冲着安平候傅德清,沉声道:“舅舅,外甥大概已经想到四妹妹的伤口为何会血流不止了?”
傅德清挑眉,不待他说话,老祖宗于氏已经威严开口:“究竟为何?是不是中毒了?”
“母亲,乡野说法不可尽信。”谢琴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夏嬷嬷的话而紧张,气定神闲地端着主母的姿态,提醒道。
“鲫鱼和蜂蜜不能同食,否则会引起中毒,这种说法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
“还不过什么?明明就是这些下作的人将老生的话当耳旁风,阳奉阴违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对侯府的姑娘下手,简直可恶!”于氏不等容祀讲话说话,直接发难。
训斥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厨房奴仆都一个劲地喊冤,磕头求饶。
一时间,安静的大厅,成了吵扰的闹市。
“吵什么吵,都给本侯闭嘴!”傅德清皱眉,心底冒着邪火,凌厉的眸光直直射向站在中间的女儿傅小妹身上,“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眼前这个亲生父亲不过就是想息事宁人,不希望母亲和夫人因为她而失和,搞得家宅不宁,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在她身上。
心如明镜的傅小妹,低眉敛眸,那张看似因为惶恐而埋进脖颈的脸上,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罢手,反而是流露出委曲求全的意味,怯生生地解释:“父亲,小妹只是实话实说,没有闹。”
“你还没闹?那现在这里乱糟糟的算什么?好好的一场家宴都让你搞砸了,你个扫把星!”傅白茹抓住机会,狠狠地打压道。
言语间,又将话头转向傅明月,扬声道:“自从你住进梧桐苑后,侯府里就没有一天安稳日子。”
“前些日子大姐不过是担心四妹走歪路,坏了名节事小,损了侯府声誉事大,所以才带着下人去梧桐苑搜查“野男人”。”
“可你对大姐做了什么?桂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辛苦劳作大半辈子,结果还弄得不得善终,傅小妹你的良心到底是有多歹毒?连这样的老嬷嬷,都下得去手?”
“我没有!”
“别再狡辩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最清楚!”傅白茹气势凌厉,抓着机会不停地对傅小妹进行人身攻击,完全在气势上压倒了她。
傅小妹眼眶里含着泪,脸上透着倔强,紧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解释,只虚弱地坚持说:“我没有!”
这样的言语,在字字如刀,全力朝她开攻的傅白茹面前,在各怀心思只将她当成争斗磨心的侯府掌权人面前,只能显得格外得苍白无力。
“三妹,别再说了,有老祖宗、母亲、父亲在,他们自有定夺。”傅明月装出一副大方的模样,悠悠道。
看着傅明月惺惺作态的模样,傅小妹只觉得恶心。
那股强烈想要撕碎那张欺世盗名的伪善面具的冲动,就像暴风雨中汹涌着波涛的大海,澎湃地撞击着她的理智。
脑海里浮现出上一世惨死的画面,强忍在喉头的那股腥甜,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喷出了口。
“噗!咳咳…;…;”
容祀快速闪身,伸手要上前扶傅小妹。
只是,他才碰到瘦弱少女的衣袖,就被她眼里透露出的倔强警告神色给硬生生地逼着停下了动作。
微微愣神,等他回过神来,探究着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仿佛方才的匆匆对视只是一场错觉。
为了掩饰尴尬,容祀将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顺势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声,问道:“喂,你没事吧?”
“多谢三皇子关心,小妹受得住。”
听着她逞能的话,容祀的心里很不舒服。
本来只是古道热肠,想要帮帮她,可没料到他口无遮拦的直言,竟然会引起如此激烈的矛盾,令她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窘境。
思索间,容祀很后悔,也很自责。
“老祖宗,小妹的伤口不愈合,应该是服用了三七的缘故。”有些话,他必须说清楚,不管怎样,总不能让这个孱弱的女子再蒙受不白之冤。
三七,又名田七,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为了能够将三七的味道形容精准,傅小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这场“无中生有”的路,走得异常辛苦,这个三皇子容祀虽然不在她的算计之中,但是傅德清的出现也在她的意料之外,综合看来,这个突发状况勉强算傅小妹的助力吧。
药食同源,三七本无毒,而且还是味名贵的中药材,普通人每日食用少量三七是有益于养生的。
而它对于身上有伤的傅小妹来说,却与毒药无二。
伤口久治不愈,一直处于出血状态,久而久之,伤口溃烂化脓,最后脓毒入心脉,无药可救。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想到这背后隐藏的黑心黑干。
“谁?到底是谁,心肠如此歹毒?”于氏老眼矍铄地眯起,挥袖子直接将桌边的茶盏扫落地面。
瓷器碎裂,茶水四溅,被问责的厨房下人吓得将头叩在地上,抬都不敢再抬。
“你们都不说是吗?”
众人齐刷刷闭嘴,大气不敢喘一下。
面对沉默,于氏是真被气到了,她凌厉的目光直接扫向谢琴,冷声道:“谢氏,你来说!”
“母亲息怒,儿媳也不知三七从何而来?”
“好!好一个不知!”于氏重重地拍着桌子,也不看儿子傅德清难看的脸色,直接下令阖府搜查。
桌上的饭菜下人已经热了三遍了,依旧没人入席。
于氏放话了,不把事情弄清楚,今天谁都别想吃饭了。
“母亲,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入席吧。”傅德清耐着性子,妥协出声。
“吃什么吃,要吃你吃!老生可不想吃这些腌臜玩意儿做的吃食!”
“这事情还没弄清楚,母亲,你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谢琴皱眉,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安平候府到底是姓傅的,媳妇!”于氏冷着脸,肃声强调。
话音落下,谢琴的脸,立刻就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面子被当场驳了,下不来台了。
局面僵硬,大厅里安静地只剩下容祀轻扣茶盏的声音。
他目光悠悠地延伸至那个瑟缩在角落,安静垂眸的瘦弱少女身上,心脏没来由地觉得发闷。
只是,容祀尚未弄清产生如此感觉的个中缘由,派去搜查的下人,已经匆匆来报。
“回老夫人,奴才已经派人搜了各院子,并无发现。”
“没有吗?曦岚苑呢?”于氏直截了当地追问。
“大夫人院子很干净。”
听着回报下人维护谢琴的话语,于氏心里的闷气更加重了几分。本来她只想借着由头打压谢氏,警告其在府里要知分寸,凡事不能越了她去,如今看来是这谢氏根基颇深,府中的下人多半都是听命谢氏。
思虑间,于氏冷冷地问:“几个小姐的住处可搜了?”
“回老夫人,派去搜查的都是护院,小姐们的住处奴才没敢让他们进。”
“那就去搜!当老生的话放屁吗!什么叫阖府上下!”
话音落下,于氏继续扫了第二个茶盏。
这回,傅德清也坐不住了,百善孝为先,他亲眼看着自己老娘,年纪大把,却还因为家宅之事动气伤神,面带惶恐地起身,抱拳作揖:“母亲,都是儿子的不是,请母亲息怒。”
“放我进去!让我进去!”
忽然,外头有吵嚷的声音传来,于氏在气头上,谢氏心里也不爽,几乎同时,两人一起出声,话里意思都是将不知死活的东西带进来。
乱喊的那人被带进来后,直接就冲着老祖宗嚷嚷开,说是香菊快不行了!
府里丫鬟众多,香菊是谁,没人在乎。
不过,夏嬷嬷看着眼前的丫鬟十分眼熟,微微福身凑到于氏耳畔嘀咕了句。
“你是哪个院子的?”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是曦岚苑,大夫人院子负责扫撒的。”
接收到于氏带着威压的询问目光,谢琴心里不满,可面上却不能怎样,只能配合地询问常嬷嬷是否属实。
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突然冒出的小丫鬟转移的空档,派出去搜查各位小姐院子的奴才也已经折回了。
下人小跑着进大厅,将手里的东西平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回报:“老夫人,搜到了。”
“在哪儿?”于氏压着怒气,追问。
“在…;在大小姐院子里搜到的。”禀报之人硬着头皮道。
话音落下,傅明月面上的恬淡风轻就挂不住了,失声道:“狗奴才,你竟然敢污蔑本小姐!”
听着女儿情绪失控的话,谢琴到底是反应快些,立刻接话:“这一定是栽赃嫁祸!老爷,您一定要替咱们的明月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