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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刚走进房间的时候,还是于校长眼快,一眼就看见了我,好像见到不小心丢失的心爱的宝贝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似的,一看见我就眉笑眼开地招呼道:“你回来啦,你可回来啦!来来来,快过来,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戴琼,你们一直在找的人。小戴,这几位是从‘协约国际保护特别动物和植物兼全球神秘现象联合调查及研究委员会’来的,这位(他指着没有戴墨镜的那个黑衣人)是委员会的主席陈大为博士,那几位都是委员会的干事。你们相互好好认识一下。”
我听得一头雾水,喃喃地道:“协调……动物……调查……”
于校长打着哈哈说道:“名称的确是长了一点,不好记,不过为了方便起见,大家都称呼它是‘神委会’,这位就是‘神委会’的主席陈博士。”
我抬眼看去,只见那个名叫陈大为被尊称为主席的人个子特别高,一眼看去,似乎只要伸出双手就能轻易触及天花板,方头大耳,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魁伟挺拔,年纪大概在五十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于校长刚介绍完,他的右手便立即朝我伸了过来,大声说道:“太高兴了,没想到我们要找的人竟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
他话一出口,我就发现他的语音也和他的身材十分般配,高亢响亮。在他伸过来的手上,我看见一颗精铜色的戒指套在他的大拇指上,熠熠生辉。
听这位主席的意思好像是说他们正在找我,我满心疑惑,我和这几个人素昧平生,他们搞的什么委员会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竟然在找我,他们找我干什么?
虽然从第一印象上不知为何我对这几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我仍然礼貌地伸出手去,和陈大为握了握手,又对那三个装扮得像黑社会似的干事笑着点了点头,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等待下文。
马艳丽悄悄地站到马教授身旁,拉着马教授的手,轻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什么什么委员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找戴琼又是为了什么?”
马教授摆了摆手,示意马艳丽不要多问,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和你马艳丽无关,你只要好好地听着就可以了,不要乱插嘴,也不要多问多事。
寒暄结束后迎来了一阵沉默,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于校长率先开口。他在凡是有他参加的不是他做主角的会议上总是做主持人,这次也不例外。他首先把我在医院里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装模作样地从头到尾迅速浏览了一遍——我相信他早已看过这份报告了,在我的忐忑不安之中抬起头,瞅了瞅我,对我说道:“小戴啊,我亲自浏览了你的检查报告——通常情况下我是不会看一个普通人的检查报告的,我看了你的检查报告后,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是说,从检查的结果来看,你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非常好,没有任何缺陷,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祝贺你啊,小戴。”
校长的这纸判决让我数日来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无论它上面是怎么写的,无论它上面用了多么潦草的笔迹,至少它能证明我一切正常,像其他一切正常的人那样正常,我不是疯子,更没有先前花园里那个爱嚼舌的妇人反复唠叨的“神经病”。但不管怎么说,我有病也好,没有病也好,这都属于我的隐私,于校长作为一校之长,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还有特务一样的陌生人的面大声地宣读我的医疗结论吧。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是,这份检查报告仍然无法消除我全部的疑问,因为那天我真的看到了真实的简直不能再真实的幻象,看到了地震,看到了洪水,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人,看到了被淹没的体育馆。如果我一切正常,这些幻象又怎么解释呢?
于校长当然没有解释,不知他是不想解释,还是不能解释,抑或不屑于解释。可是当他宣读完这份一页纸的检查报告后,他没有把这份报告重新放入档案袋,竟然把它给了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被称作主席的陈大为。
陈大为捏着这份检查报告,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对我说道:“戴小姐,你先坐在这儿,我们有几个问题想了解一下。我们问过这些问题后,或许你就知道我们到这儿来找你的目的了。”
听陈大为说话的语气,尚算是和蔼。我看了看于校长,他对我点了点头。我又看了看马教授,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微笑。他们好像都在示意我听从陈大为的安排。于是我迟疑着坐到了那张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看着陈大为,不知他要问什么问题,不知他想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
陈大为没有立即问我问题,而是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就像任何一个努力想让对方舒缓紧张情绪的长者在严肃的谈话开始之前所做的那样:“戴小姐,刚才于校长已经介绍了一点我的情况,我想你一定还有疑惑,我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我姓陈,我的名字叫大为,意思就是大有作为,虽然名字是这样,但是否已经大有作为了,这就需要别人去判断了。我在美国常春藤名校获得博士学位,回国后专门从事对一些稀有物种的研究和保护,这是一项伟大而高尚的工作,我想你也一定会这么认为。尽管我在这个领域里已经研究工作了二十多年,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前沿领域,困难还是很多的。现在我们就遇到了一个在我们看来难以克服的困难,但是对你戴小姐来说,或许就不是这么困难了,我们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也希望你能真诚地帮助我们。”
看着陈大为慈眉善目的模样以及恳切有礼的话语,我的戒心的确在一点点消失,但我仍然迷惑不解,他们研究了二十多年没有克服的困难,我这个还未出茅庐的小女生能提供什么帮助呢?我又看了看于校长和马教授,他们依旧给了我肯定的暗示。
于是我对陈大为说道:“主席先生……”
“你叫我陈博士就可以了。”陈大为打断我的话说道。
“陈……博士,如果我能帮到您,我很乐意这么做。但以我目前的资历来看,恐怕我实在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帮助。”
陈大为笑了笑,说道:“戴小姐不必担心,我们只会提几个问题,只要你能认真地回答这些问题,就是在帮助我们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到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和稀有物种的保护也就是这些人的工作有什么关系,但如果我能对此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我也是非常愿意的,于是我点了点头,等待他的提问。
陈大为走前两步,站直了身子,当他站直身子的时候,我必须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到他的脸。我听见他“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略略沉思了一下,说道:“戴小姐,你是这所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你平时的功课一定非常好,是不是?而且我知道,要获得这所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并不容易,除了功课外,还有其他很多方面必须超人一等。你既然获得了优秀毕业生,我想你一定是个不寻常的人。”
问话之前,先来一段老套的我几乎已经听腻的恭维,不知何意。不过我早已对这些恭维不再有任何感觉,于是急忙制止他,说道:“陈博士,这一点你弄错了,我没有觉得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能够得到优秀毕业生,只是幸运女神多关照我一点罢了。”
陈大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不,你不要过于谦虚,我们每个人都无需谦虚,只要实话实说就可以了。在毕业典礼那天,是你而不是其他人作为毕业生的代表进行了演讲,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道:“是的。”
“很好,那足以证明你极不寻常。”陈大为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
“这些事情能对你们有帮助吗?”我疑惑地看着他。这些算是什么问题呀,他问的这些问题都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你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当然对我们有帮助,而且帮助很大。”
“啊?”我感到十分惊讶。
“在演讲那天,也就是毕业典礼那天,你感觉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我心中一动,这个大男人问一个女孩子特定时间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何居心?不过我还是认真地答道:“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相反,那天我的感觉非常好。”
马艳丽站在一旁插口道:“没错,那天我一直和戴琼在一起,她看上去好极了。”马教授瞪了她一眼,她立即住了口,缩回到马教授身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你平时经常做演讲吗?”陈大为又问道。
“您是说在任何场合的演讲?可以这么说吧,小到班级,大到市里省里,我经常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虽然在大学期间你得到了很多演讲机会,你对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依然十分重视,是不是?”
“是的,能在五六千和我一样的学生——也是我的同龄人——面前演讲,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能有这样的机会我感到非常荣幸。我对这次演讲的确很重视。”
陈大为似乎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但是我仍然无法把这些事情和稀有物种保护的任何一点联系起来。
“我们能看得出来。”陈大为从身边一个干事递给他的一个文件夹里抽出来几张纸,递到我面前。
我一看,这些纸不正是我为这次演讲所准备的稿纸吗?它们怎么到了陈大为手里?
陈大为继续问道:“我们看得出来,尽管你在演讲方面经验丰富,你还是为这次演讲做了精心的准备。这些都是你准备的稿纸,你看看是不是?”
“是的。”我心里略略感到有些不安。
“但是我听过你演讲的录音,你在演讲时显然没有照着你的稿纸宣读,是不是?”
“是的。我要讲些什么,已经了然于胸,我不必照着稿纸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我不想让同学认为我只是个会照本宣科的人,不想让同学认为我只是个被别人准备好的花瓶。不仅这次如此,以往我在演讲时也都是这样。”
“你认为有人把你当作花瓶?”
“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们之间的问答不需要猜测,只需要事实。”
“对不起,我知道了。”
“很好,我也十分欣赏你这种不照本宣科的做法,我通常也是这样。但是,你的演讲却中断了,突然中断了……”
在外围的话上转了一大圈,现在终于要接近问题的核心了。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我不知道他在我出现幻觉的问题上会怎么问我,尤其当他知道了我的检查报告之后。我的检查报告确认我没有问题,我能告诉他我实际上有问题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不仅可能会被他们当成一个骗子,甚至可能会被马教授和于校长重新关进医院的病房?想到这些,我便有些惴惴不安。
“那天你演讲时,是不是很紧张?”陈大为继续问道。
“不,我没有紧张,反而我很兴奋。”
“兴奋?”
“是的,我很喜欢演讲,而且能在那么多同学面前演讲,和他们分享我的经历和观点,我为此而兴奋。”
“原来是这样。好,现在我给你看一段视频。”
病房里有电视机和光碟播放器,在干事们的协助下,电视里很快就出现了画面,那正是我在体育馆里做毕业演讲时的影片。这段影片我已经在电视新闻里看过好多次了,我甚至能知道它在播放到几分几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电视台的播音员又会对这些事情做什么样的解释和评论。
“你看过这段视频?”陈大为问道。
“在电视里,它似乎成了一则重大新闻,紧跟在政府首脑会见外宾商讨建立友好关系的重要新闻后面。”
“那你已经知道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是的。”
“那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你看,你不紧张,有经验,又准备了讲稿,为什么还会发生那种事?”
“陈博士,我该怎么回答您呢?”我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只需要真话。”
“您能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我经历过的事情很多,我能判断出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其实,对您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我……我也不知道答案。当时我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自己讲过了什么、还要讲些什么全都忘了,全都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忘得彻彻底底。这是以往在我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你不是有稿纸吗?而且你还把稿纸带上了讲台。当你忘了演讲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看看稿纸,提醒自己一下呢?”
“我看了这些稿纸,可是……,可是……”我有点犹豫,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可是什么?”陈大为追问道,不让我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我转头看了看于校长,又看了看马教授和马艳丽,他们都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显然他们对此也感到好奇,也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可是……,我拿错了稿纸。”
“拿错了稿纸?”
“是的,我拿的不是我已经准备好的稿纸,而是……而是还没有动笔的几张白纸。”
“你是说你带上讲台的只是几张白纸?”
“是的。”
“你承认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不知道。”
“你以前有没有出过这种差错?”
“没有。”
“你很肯定这次你出了差错。”
“是的。”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因为当我想看看稿纸提醒我演讲词的时候,我看见的……我看见的只是几张白纸而已,上面没有字迹,它不是讲稿,只是几张白纸。”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内心一阵激动,好想恸哭一场,仿佛我的命运就因为这句话而从此改变了。
“在你眼中看见的是白纸?”
“是的。”
“你能保证你告诉我们的都是事实吗?”
“我能保证。”
这两次回答都似是脱口而出的呢喃。
陈大为的问话突然停了下来,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我看了看如扇形围在我前方的几个人,只见陈大为和那三个黑衣人正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于校长的头正昂得高高的,仿佛对此不屑一顾,马教授虽然看着我,但他的眼光冷漠得让我心寒,马艳丽则两眼睁得溜圆,脸上红光闪动,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我坐在他们前面默然无语,虽然表面装得十分平淡冷静,可内心实在波澜起伏,在我看来,这些人似乎正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而阴谋的对象直直地指向了我。
过了一会儿,大概黑衣人终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陈大为拿着那几张稿纸走了一圈,把它们一一展示给于校长和马教授查看,接着又走到我面前说道:“戴小姐,我相信你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不会拿错稿纸,用几张白纸替换了你原先准备的讲稿。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拿错讲稿,这份讲稿就是那天你带到讲台上的那份,我们在讲台上取得了这份稿纸。你看看,这些稿纸里面有白纸吗?根本没有,一张白纸都没有。”他把那份讲稿拿到我面前,一张一张地翻给我看,里面的确没有白纸,一张白纸都没有。
看着他那尖锐挑剔的目光,听着他那咄咄逼人的话语,我内心已经有些崩溃。
“您认为我在撒谎?”
我两眼含泪,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管受到他们怎样的诘问,我都必须捍卫自己的尊严,而不能被任何人当作是一个会撒谎的小人,尤其在于校长、马教授和马艳丽面前。
“你没有撒谎?”陈大为盯着我的眼睛严厉地斥问道。
“撒谎?我为什么要撒谎?”我冷笑道。
“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敢说你没有撒谎?”陈大为的斥问一声比一声严厉。
“不,她不会说谎的,她绝对不会说谎。”从人群中突然传来这样大声的呼喊,这是马艳丽在为我辩解。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马艳丽话音刚出,马教授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马艳丽赶紧住口,规规矩矩地站在马教授身边。
可是马艳丽这短短的两句话已经引起了陈大为的注意,他大步快速地走到马艳丽身前,盯住马艳丽的眼睛,问道:“你就是马艳丽马小姐?”
“是,是我。”
“你在大学时间和戴小姐一直同住一间宿舍,你们两个人是形影不离的朋友,是不是?”
“不错。”
“那你对戴小姐的生活习惯很清楚了?”
“您到底想问什么?”
“她以前骗过你吗?”
“没有。”
“那她刚才说的在演讲时她看见的只有白纸而不是她事先精心准备好的讲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我……”
“她没有骗你,那么你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你根本不知道,她实际上对你有所隐瞒?”
“不……我……我……我不知道。”
马教授此时突然厉声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多嘴,站到一边去。”
陈大为看了看马艳丽,诡诘地笑了一下,转身又走回我面前,说道:“戴小姐,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小心一点,如有得罪,还请你能够多多包涵。我想再问你一次,你能确定当时你看到的只是几张空白的白纸吗?”
我无法理解仅仅看见几张白纸就被确认为事关重大,如果这也算事关重大,那么我相信在这些人的眼里,世上就很少有几件事不属于“事关重大”的了。不过我不便反驳他们,只得点头说道:“我非常确认,对于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我们能相信你吗?”陈大为忽然问道。
“信不信是你们的选择,对于我而言,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罢了。”
“很好,很好。”陈大为说着,突然凑近我,压低了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那么,除了这几张白纸外,你还看见了什么?”
“我还能看见什么?”
“你说说看。”
“我还看见地面突然裂开的缝隙,地震使体育馆摇晃不停,突发的洪水冲垮了体育馆的大门,席卷了惊慌失措的人群,这一切,我都看见了。我呼喊他们赶快去二楼逃生,我害怕看见这么多人被洪水吞没,在洪水中挣扎,在洪水中丧生。我知道,你们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这些是什么?难道是天方夜谭吗?难道我是在说谎吗?不,我没有说谎,这些都是事实,虽然不是实际发生的事情,但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事实。我把亲眼看见的事实说出来,难道这有什么错吗,这有什么错吗?”我越说越激动,身体也不禁微微地颤抖起来。
陈大为似乎没有看见我此时情绪已变得颇为激动,好像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思想中。或许我一口气地说出这么多没有实际发生过的却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一定吓坏了他,让他来不及反应,一时目瞪口呆吧。
沉默了足有两三分钟,陈大为才抬起眼睛看着我继续说道:“很好,很好。戴小姐,非常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些,我也相信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你真正看到的,而这些事情在你告诉我们之前我们却一无所知。你认为这些事情很奇怪,是吗?很不可思议,是吗?但我认为,这个世界上虽然时常会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每件事情都有它发生的原由,都有可以解释清楚的理由,只是以我们目前的认知,我们还不知道这些理由到底是什么而已。刚才王校长也说了,你的检查报告很好,证明你的精神状态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你还能看见这些并没有实际发生过的事情?它背后的原由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是需要我们共同努力找出来的。我相信这么做也是在帮助你自己,不是吗?我们已经离答案更进了一步。那么,你愿意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吗?”
陈大为的话似乎有一点道理,我无法反驳,也很想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他继续问下去,虽然我知道越往后的问题可能越难以回答。
陈大为见我点头,便继续问道:“还是刚才那个问题。除了刚才你说的这些幻象之外,你还看见了什么?”
“我……”我又把能够记起的当时的情景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了吗?还是你一时想不起来,抑或你根本不想说?”陈大为步步紧逼。
“真的没有了。”
“戴小姐,我们这是在真心诚意地帮助你,请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把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
“您这么说,好像希望我能看见什么似的,可以告诉我吗?或者给我提个醒,您希望我能看见什么?如果我真的看见过,一定会告诉你们。”
“戴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只是想知道当时的事实,而不想用我预先设定的答案来引导你,甚至误导你。”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道,“想想吧,再想想,仔细地想,努力地想,你到底还看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在陈大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我感到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痛苦,不禁皱紧了眉,几番搜索枯肠后,还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陈大为脸上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于校长站在一边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中还是明显有颇为不满的样子。
我的额头渗满了汗珠,身上也燥热难耐,这一切都让我在这张窄小的椅子上焦躁不安。
马艳丽在一旁又忍不住地脱口叫道:“请到此为止吧,你们不要再逼她了。”
陈大为凌厉的目光再次射向马艳丽,马艳丽挺着胸,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不屈服的意思。但是马教授又立即对她怒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如果你在这里感到不自在,就请你出去。”
马艳丽道:“出去就出去。”正要向外走,忽又站住,略一思索,又退了回来,依然站在马教授身边。
“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吗?”陈大为的问话当然不会被马艳丽的插入而打断。
我摇了摇头。
“你再想想。”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
“你很让我失望。”
我抬起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突然,陈大为举起手中的稿纸,指着稿纸上的一个印痕,大声地说道:“撒谎,至少你还看见了这个东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