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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岭上,漫天飞雪不断,这里终年积雪不化,一片雪白。一条红色巨蟒躺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夜幕下,它的红色蛇身渐渐被积雪覆盖。
风亦行本想到雪岭底下去,可是自从从陵风谷回到这儿来,一连三个月,他都动不了了,也变幻不了人形。
渐渐的,漫天的飞雪完全将它的蛇身覆盖了。
倾凰山上,秋灵已经从镇天宫回来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虽然她只是在镇天宫见了胥雪天尊一面,但是在下界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
今夜,她飞到了雪岭,抓住藤蔓一直往下跃去。夏霖并没有在倾凰山和她会和,秋枫也告诉她,尽管他已经找遍了陵风谷,但是碰不见夏霖的踪影。
“霖哥,你在这里对不对?你出来呀!”秋灵一边寻着,一边唤着他。
“你说过,我找不到你的时候,只要来这里,你一定会在这里等着我的,为什么不告而别了,为什么?你出来呀。”
秋灵跑到石洞中,石洞中一片漆黑,根本就没人在里面,她寻着每一个地方,又跳进了湖中找寻了好久,依然不见夏霖的身影。
她从湖中出来,浑身都湿漉漉的,秋灵坐在石滩上,脑海里都是夏霖的影子。他往昔的字字句句,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灵儿……”
天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风亦行的声音。
“我在,相公,我在,你在哪儿,为什么失踪了?你知道我在找你吗?我已经从镇天宫回来了,胥雪天尊虽然对我能炼出赤炼丹而感到惊讶,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将赤炼丹收走,我以后就在凡云殿修行了,以后我可以经常回到倾凰山,我并不会离开你。相公,你在哪里?为什么不现身呢?”
秋灵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她没有告诉他,在她的百般恳求下,胥雪天尊才答应将赤炼丹留给她,不然按照镇天宫的惯例,一定会将赤炼丹收走的。一开始胥雪天尊将她安排在了镇天宫修行,这是许多灵类梦寐以求的事情,秋灵却不愿意留在镇天宫,她恳求胥雪天尊让她能在凡云殿修行。
尽管别人看她的眼光不一样,但是她依然希望能留在凡云殿,若是在镇天宫修行,那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她想见的人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不知道那段时间会是多久,会不会向她的父母一样,几百年了都不到下界来,所以她有些怕。好在胥雪天尊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可以留在凡云殿修行了。
雪岭上,红色巨蟒元神出窍,他的元神跃下了雪岭,来到了秋灵身边。
秋灵看不见他,他一直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的模样,他能想到刚才她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连湖中都找过了,可还是没看到他。否则,她不会弄得一身湿。
“我……”
“你怎么了?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用传音之术和我说话?为什么不现身?”秋灵对着夜幕问着。
“我几个月前在陵风谷时,突然被我师傅传唤,他找我有些事情,所以我现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不能及时地出现在你的身边。对不起!”
风亦行说着。
听见天边那道声音,秋灵满心的紧张,夏霖曾对她说过,他的师傅无极仙翁居无定所,若是真找夏霖有什么事情,那她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我可以召唤金色凤凰,我可以去找你!”说着,秋灵拿出了那个暗白色的哨子,正准备吹响它。
“不要!”风亦行急忙说着。
“听我的,不要来!不要找我!”
“为什么?”秋灵疑惑道。
“我……我师傅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你也不例外。所以你还是等我去找你吧,我这段时间……也可以找找我父亲,我们约定好的,你跟着胥雪天尊修行,我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找我父亲,不是吗?”
“嗯,我知道了。”
秋灵听话地将那个暗白色的哨子收好了。上次虽然金色凤凰带着她找到了夏霖的师傅,可是她当时什么也看不见,无极仙翁当时会安排一个女子将她带到人间照顾,想来也是像夏霖现在所说的一样,无极仙翁真的不希望别人打扰他。
雪岭上,红色巨蟒被埋在雪里,它一动不动,像是死了,蓝色的血液和白雪混合在一起。
雪岭下,红色巨蟒的元神陪着秋灵,尽管秋灵看不到他,可是他依然不愿意离开她半步,就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此时,他也不知他该不该出现,能不能出现。毕竟他不知道秋灵在陵风谷中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那么恨他。
“灵儿,你在陵风谷中……经历了什么考验?”
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如今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问她。他身负重伤,也不能出现在她身边,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模样,更不想让她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是拜她所赐。
“这……能不告诉你吗?”
秋灵犹豫着,她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能说。那些白衣神仙曾告诉过她,在石洞中经历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是对她的一种考验,她看到的那一幕也是她前世的死因,不能将那些事情告诉别人,否则一定会为别人带来血光之灾。
“我一定要知道。”风亦行坚定不移地说道。
秋灵将此事的厉害关系告知了他,她不能说。
“相公,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那些事情都是天机,若是告诉了你,一定会给你带来血光之灾。我不能说。”
“我一定要知道。”
风亦行又说了一遍。他不怕什么血光之灾,这三千年来,他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经常在鬼门关游荡着,还怕什么血光之灾。
若是没弄清楚她在石洞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不会甘心。
“灵儿,我不怕什么血光之灾,作为你的相公,难道……我连关心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不,我不说,你现在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若是告诉了你,若是你因为知道了这个天机而受到什么伤害,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这次就当我自私一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说,我一定不会说。”
秋灵肯定地说着,在石洞中看到的那一幕会永远刻在她的脑海里,一直到她生命的尽头,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良久,天边的那个声音都没有回应她。
“相公,若是你生气了,你就恨我吧,我不会告诉你!”
“我不会生气,傻丫头……”天边的那个声音回应道。
风亦行的元神一下子就窜进了秋灵的脑海里,秋灵只觉得头晕晕的,突然很想睡,她倒在石滩上,闭上了眼睛。
在秋灵的脑海里,风亦行看到了她在石洞中经历的那一幕。
她在石洞中看到的那一幕,正像是他曾经在秋灵的梦中看到的那一幕一样,她只看到了她前世的死因。
“原来你只看到了这一幕,原来你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风亦行瞬间欣喜若狂。
他马上从秋灵的身体里出来,在她的身体里待久了,对她并没有好处。
“灵儿,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我以为……”风亦行瞬间就哽咽了。
“是我想多了,原来是我想多了。我会活着,我一定要活着,等着我回来找你!”
风亦行说着,他的元神离开蛇身太久,瞬间就飘到了雪岭上,蹿进了红色巨蟒身体里。
他意识到秋灵在石洞中看到了那一幕,所以才会恨他,所以出了石洞后,看到了他,才会刺了他几刀。
如今想着,虽然伤口还在疼着,可是他的心里是开心的,这几刀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现在浑身剧痛,动也动不了,若不是有体内的那股邪气支撑着,若不是胥雪天尊的那些徒弟学艺不精,不然,他早已经死在了陵风谷。
秋灵清醒了过来,刚才她明明感觉到很困,像是一下子就睡着了,此刻睁开眼睛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我刚才怎么了?”
秋灵揉着脑袋,站起身,突然想起来她刚才正在和夏霖说话呢,夏霖刚才正用传音之术和她说话。
可她不知道刚才她为什么突然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她究竟睡了多久。
“霖哥,你还在吗?”
秋灵仰望着夜幕,她试探着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
也许是她这些天来确实累了,所以才会突然就睡着了吧。夏霖若是看到她睡着了,也不会叫醒她的,秋灵心中想着。
她也只好作罢,顺着藤蔓往上爬着。
夜幕中突然风雨大作,雪岭上的飞雪突然停止,巨灵神从天而降。
上次风亦行刺伤了他的腿,使得他元气大伤,花了好些日子养好了伤,今夜,他用仙法感应到风亦行在此处,于是就马上赶来。
“怎么回事?突然间就狂风暴雨的,老天爷真是说变脸就变脸。”秋灵嘀咕着,她飞上了雪岭,只见雪岭中有一抹陌生的身影,那人周身散发着仙气,看那模样却凶神恶煞的。她连忙躲了起来。
“风亦行,你这个孬种,有种就出来,你爷爷我在这儿等着你,你就在这里,为何还不现身!难不成是怕了我,就做了缩头乌龟不成!”
巨灵神对着一望无际的雪岭大吼道。
“风亦行在这里!”
秋灵心中大惊,若是风亦行真的在雪岭,那么上次在陵风谷中时,被伤得如此严重,在这个节骨眼若是出现了,那他不是找死吗?
“风亦行,你出来,你给老子出来!”巨灵神大吼着,他挥动手中的宣花板斧,顷刻间,地上的积雪都飞了起来。
“不行,若是风亦行在这里,那么他受了重伤,马上就会被发现的。”
秋灵心想着,马上就飞到了巨灵神面前。
巨灵神收起手中的兵器,打量着眼前这个纤瘦得不堪一击的女子,她浑身都被淋得湿透,面对着他,她竟没有一丝俱色。
“你是谁?”巨灵神问道。
“你不用管,反正有我在,你就不能找到风亦行,我一定要救他!”
秋灵一掌击了过去,巨灵神闪身躲开。
“小丫头,想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少废话!”秋灵又一掌击了过去,巨灵神抬起手中的宣花板斧向秋灵砍去,秋灵在半空中飞身躲避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巨灵神挥掌,一掌打在了她的肩上。
秋灵落在地上,口中涌出了鲜血。
“小丫头,我不想伤你,这是你自找的。”巨灵神对秋灵吼道。
秋灵忍着痛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巨灵神,雨水冲刷掉了她嘴角的血迹。
“我已经犯了一个错误,绝对不会犯第二个,今天你要杀风亦行,那就先杀了我,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但是我今天一定要救他!”
肩上传来一阵剧痛,秋灵用手捂着肩,踉跄地倒在了地上,口中又流出了血。
“好个小丫头片子,有点儿胆气,我欣赏你!今儿留你一条小命,下次我可不会手软!”
巨灵神说了一句,瞬间就化作一阵彩光消失在了狂风雨夜中。
秋灵脸上浮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她皱了皱眉头,又站起了身。
她默不作声地在雪地中找着,不知巨灵神有没有走远,她不敢说话,生怕又将巨灵神引了出来。
“风亦行,你在哪儿!你在哪儿!虽然你杀了很多人,但是我伤你的那几刀……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能死!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秋灵心想着,她在雪地中不停地走着,到处寻找着。
突然,她愣住了。
“为什么这种感觉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刚才在雪岭底下,她也是这样到处找着夏霖,此刻竟同样地到处找着另外一个人。
她突然想到了在陵风谷时,她在石洞中看到的那一幕,当时风亦行一剑刺进了她的身体,她临死前,风亦行握住了她的手,她失去意识之前,竟然觉得风亦行的手就像是夏霖的手!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却又刻骨铭心!
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风亦行的那双手就是夏霖的手,夏霖的那双手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掌心的温度,他掌心的感觉如此熟悉。
“不!我怎么又怀疑霖哥了?霖哥已经证明过了,他不是风亦行,他也不能是风亦行!我一定是太想霖哥了,所以才会恍惚间有那种感觉的,一定是的!”秋灵不断地说服着自己,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狂风骤雨瞬间就停止了,秋灵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心想着难道老天在回应她,她心中所想的一定是真的。
“我不该再怀疑霖哥,若是我再怀疑他的身份,就等同于在侮辱他,我不该再怀疑他,不该再怀疑他的!”
秋灵舒了一口气,此时雪地中经过雨水冲刷,十分湿滑,她继续找着风亦行。
走了很久很久,她突然觉得脚下咯咯的,她抬起脚,定睛一看,只见雪地中隐隐约约有一点儿红色,正是她踩到的地方,她俯下身,将那处的积雪扒开了些,竟看见红色的蛇身。
秋灵倒吸了一口凉气,缓了缓神,她很怕蛇,但是此时她却不断地掏着地上的积雪。
“你果然在这里,终于让我找到你了!”秋灵小心翼翼地掏着地上的积雪,直到红色巨蟒庞大的蛇身整个都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