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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管家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门刚刚关上。他想要撞进去,但是手术室门上的闭门器是不会同意的,就算是把他这把老骨头撞碎,也不能撼动这道门分毫。
这时,他看见有不少医生,向手术室的后面走去,才相信那位施医生真的没有骗他。
心脏移植是个难得一见的大手术,即使在这样的医院,一年也做不上几例,所以做这个手术的手术室,一定配有观察室。
郝管家从医生休息室,偷了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混进了人群当中。他果然没有猜错,只不过观察室里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想要凑到前面有一定的难度。
但是,有一个情况对他有利,观察室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实习生。这么大的医院,他们又刚来不久,不可能每一位医生他们都见过。
郝管家挺直腰板,一步一咳嗽,表现出资历很老的样子,所有实习生都颤颤兢兢的给他让出了路。他毫不费力的就移到了靠窗的位置。
观察室在手术室斜上方,从观察窗望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病人身上发生的事。
郝管家没进过手术室,他也不想进。他连阑尾都没割过,今天要亲眼看别人被开胸,能不能挺住还是个未知数。不少医学院的学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都是会昏倒的。
病人已经打好了麻药,正在昏迷当中。主治医师接过手术刀,在病人的胸口上熟练的划了一刀。
血流的很均匀,在病人平静的表情下,看不到一丝痛苦。可能是郝管家眼花,他分明看见那个人的嘴角还有一丝笑意,也许他正想着,醒过来之后,就会有一颗全新的、健康的心脏。
医生抬了几次手,护士机械般地将奇奇怪怪的器械摆在他地手上。就这样,病人的胸膛就撑打开,心脏还在跳动,肉眼根本看不出哪里有什么问题。
心脏移植给他,简直就是浪费一颗健康心脏,郝管家这样想。
时候到了。
郝管家抬起手肘,砸碎了观察室的玻璃。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病人的胸膛,没人注意这个老头。但是,这一声巨响,打破了原有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只有那个医生,手里的手术刀还拿得稳稳的。
观察室距离地面有两米多。郝管家打破窗户之后,没有一点犹豫,目光坚定地跳了下来,险些摔倒。
他冲到手术台前,胡乱拔掉了病人所有的生命支持系统,顿时警报声四起。
这时几个男实习医生终于搞清楚状况,也跟着跳了下来。郝管家怕事情再生变故,从器械盒里随手抓了一把手术刀,直直地插进了病人的脖子里。
“他死了,那颗心他用不上了。”郝管家说。
郝管家跪在地上,手术刀从手上滑落,掉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事已至此,不管郝管家触犯了多少条法律,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偿命,都不能改变这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这个人已经死了,没有理由再把心脏移植到他身上了。
几个实习生压着郝管家,英勇的走出的手术室的门,就好像他们控制住了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样。
门开的时候,施医生就再门口站着,郝管家望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靠你的了,如果出什么差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施医生接过主治医师手里的冷藏箱,丝毫没有控制自己阴谋得逞后的得意表情。
“你会遭天谴的。”那位医生说。
“希望我遭天谴的时候,已经当上了主治医师。”施医生说。
方文的母亲在手术室外面,既焦急又疲惫,可又坐不下,她对这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事一头雾水。怎么郝管家就被带走了,怎么那么难找到的特殊血型心脏,就那么巧在这家医院。方文又是怎样成为受赠人的,刚经历丧夫痛,然后又是儿子旧病复发,最终又近乎奇迹般地接受治疗。这些种种,都让人难以让人相信。
六个小时过后,手术室的灯关了。施医生举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走出了手术室的门。
“手术很成功,着急告诉你,手都没来得及洗。”施医生对方太太说,言语中难掩他的喜悦。
方太太深深的对着施医生鞠了一躬,不住的说着谢谢。
“马上就会送去监护室,应该会昏迷一阵子,你可以放心了。”
“太谢谢你了。”
施医生太享受这种感觉了,这种起死回生的能力,被人视若神明的感觉,所有的这些都太让人兴奋了。即使这个舞台很狭窄,医院的等候区域寂静无声,也阻挡不了他享受那山呼海啸般的狂欢与呐喊。
“施仁,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院长的声音打破了施医生的想象。他低着头,走在院长身后,准备着自己的谎言。
“太太,我送您回去休息吧,您有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司机老刘说。
“我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你现在让我回去?”
“所以,您更要好好休息,要不然身体累坏了,方董醒来的时候,您怎么照顾他呢。”
方太太将老刘的话听了进去,也觉得只有自己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照顾方文。
他们两个人离开没多久,方文的心电监测仪就有了异常反映。心率急速上升,值班医生赶来的时候,已经达到每秒250次。
幸运的是,没等医生做出反映,心率又回降到了正常水平,所有生命体征都恢复了正常。
虽然这样的情况不常见,但是心脏移植毕竟还没有成熟到像割阑尾那样。出现些异常情况,除了做好记录,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晚上十一点左右,监护室的灯光开的很暗,除了检测仪发出的规律性的,心跳速度提示音之外,没有一点声音。医院安静得让人颤栗。
昏迷中的方文,像是感受到了诡谲的气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汗如雨下,身体无规律的扭动,像是在做噩梦一样。即便如此,也没有触发任何医疗设备的警报。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发高烧属于心脏移植后的正常反映,都有标准化的处理方式,他需要的所有药剂,都已经在输液瓶里。
第二天早上,大部分医生们都还没来上班,方太太早早的来到了监护室门口,看见儿子睡的很安静,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您这么早就来了。”医生说。
“我儿子怎么还没醒?”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
“对不起,您还不能进去,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再无菌室里,观察一段时间。”医生说,“不过,您不用着急,应该很快了,我先去查房。”
方太太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儿子,连眨眼的次数都很少,也许是她眼花了,所以才会看见心电监测仪上的心率波动越来越慢。
不是她眼花了,因为几秒钟过后,显示器上的波动消失了,变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