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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人,忙道“那卫兄弟他没事吧?”“他?他没事,帮主让他住在成府了,似有托附之意。”此事倒并非十分意外,成旭川的身子本就未大好,再加上铁翎如此指控,帮主之位恐怕迟早要易手,成旭川对卫金英早就赏识有加,兴起此念,也在情理之中。
何一江放心不小,看着孟柏,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道“孟大哥,你可知那方妙香现在何处?”孟柏大奇“你怎么问起她来?她~可能回去了吧。”
何一江摇头“孟大哥事务繁忙,自是无睱理会这种小事,我入城后已去留园看过,方妙香没走,还在那里住着呢。”孟柏噢了一声“是吗?可能她害怕铁翎,所以留在长青帮吧。你问她是~噢,莫非你想再查王令之案?”
却不知何一江想的并不是这件事,见孟柏如此问,索性顺了话头问“王令的事可有再查?”孟柏摇头“被铁翎这么一闹,谁还有功夫查这个~况且帮主又没下令,洪湖那边,官府好象在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自是铁翎口口声声指控成旭川,长青帮上下同仇敌恺,没人按她说的去查。
孟柏看着何一江,心中不免动疑“你该不会是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这个问题何一江实难回答,只好道“没什么,只是心中不安,来总堂看看。我也怕帮主知道后怪罪,所以才乔装而行~孟大哥还是别把我来的事告诉帮主吧。”
孟柏点头道“这个自然,如今就连原紫英都一去不回了,帮主对这种事正在气头上~照我说,既然铁翎不在,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也不知什么时候,铁翎就会扫到你的堂口去了。”
何一江只好嘴上虚应,又问庞大庆的事如何了结?得知官府已向双方问话,庞大庆死不承认,就连金沙帮也闭口不言,一味笑呵呵,至于原紫英的去向,双方都称不知。
原来管慎行不愧老谋深算,知若向官府申告,庞大庆等人虽会被捕,但势必会激起长青帮上游分堂和金沙帮的火拼,到时候长青帮总堂也会趁势卷入,金沙帮的人数远少于长青帮,这场仗若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于是索性执行“不报官,不承认,不否认”的三不政策,但话里行间的意思又分明是“对,就是这么回事。”
何一江和孟柏不禁同声而叹,管慎行虽有锐气不足的毛病,但稳扎稳打的作风一向是首屈一指。此人居于成帮主之下数年,如今另觅山头,短短时日,就引得一个小小的金沙帮摆出公然和长青帮抗衡之态,着实让人头痛。
何一江又问了小姐少爷的近况,自己上次离开时,少爷尚不知公子的死讯,如今能否承受得住打击?孟柏听得此问,脸色顿时变得甚为古怪,避开何一江的目光,喃喃道“少爷?他还好,他现在住去洗月庄了。”
何一江心头一跳,道“洗月庄?他怎么想起去那里了?”“他说要住在那里凭吊师傅,顺便潜心习武,已经数日不出门了,只有一个丫环侍候着。”
何一江顿时无言,看着孟柏,两人都是同一心思“洗月庄机关密布,乃公子为御强敌而设,此时又非夏日消暑季节,少爷住进去,即使没什么深意,外人岂不议论?”孟柏摇头道“少爷行事一向糊涂,帮主也懒得理他。”
何一江点头,也有些无话可说。最后别了孟柏,临行前孟柏再三嘱咐“你别管这摊子破事了!赶紧回家去要紧,反正你一个人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等日后真打起来,再带人过来不迟。”何一江答应而去。
孟柏送走何一江后,也是心绪难宁,他见何一江突然而来且言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见他不肯说,不便强问,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应付眼前的局势已经够烦的了,铁翎虽然暂时离开岳州,但金沙帮的援兵却越到越多,也不知下一场风暴什么时候来临。
何一江照原样伪装了离开孟府,往客栈来。他听金沙帮尽发精兵来此,更相信这一切内里都大有文章,无论最后的真相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自己也要查个明白。回到客栈,见天色已亮,便上床歇着,却哪里睡得着?
何一江自那日被铁翎斥了,灰溜溜地回家来。娘子林月娘见了他,尽管眼睛刷刷刷的发亮,但还是板着一张脸,嘴巴撅得高高的。
原来这月娘乃是官家千金,生的月貌仙姿,因在半道遭了强人被何一江救下,就此结下情缘,也是历尽波折方得成眷属。平日里何一江爱妻如命,奈何上次护箭回来,一时大意,多赞了铁翎两句,月娘心情便大不爽利,之后不管何一江如何补救,说铁翎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五大三粗,相貌忒寒碜了,月娘也是不信。
后来何一江听说铁翎家变失踪,心中虽着急也不敢如何表现,没想到事情发展下去,竟说铁翎疯了,公子死了!这一下如何坐得住?再顾不得瞧老婆大人的脸色,起程去赴成帮主的生日宴去了。他去年护箭受伤,在总堂留了好几个月,今年本不必去的。月娘见他如此,气得大哭一场,此时见丈夫平安归来,虽然欢喜,也未放下前事。
何一江陪尽笑脸,服软做低,总算哄得月娘有些回转,当下二人用过酒饭,早早上床依偎着。
月娘心中犹有薄怒,问铁翎的事究竟怎么样了,自也有些好奇。何一江不觉叹气,长话短说,将铁翎大闹生日宴的事讲了一通。
月娘听了开头,便有些发怔,最后道“原来是她叫你回来的,说你再不回来~就会被成旭川害了?”何一江不觉将爱妻搂紧,道“唉,她真是太钻牛角尖了,不过归根到底,我也舍不得娘子你。”月娘低声道“你不信她说的是不是?”“她遭逢巨变,难免有些疑神疑鬼。”
“那后来呢?”“没有后来了,官府还在查,死了这么多人,够查上好一阵子的,她日夜色守在江边,看见长青帮的旗号就打,你说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那些宾客呢?听了她的话后作何议论?”“还能有什么议论?左不过是说她受不了公子之死的刺激,疯了呗。”
月娘重重哼了一声“你呢?该不会跟那些人一样,也觉得她疯了吧。”“这个我真不知道,说她疯了吧,我觉得公子中毒一事确是大有蹊跷,只是~只是江湖上谁有这么好的武功,我实在想不出来。”
月娘冷然道“总之,这幕后黑手可以是任何人,就不可能是成旭川,你心里就这么想的,是不是?”何一江点头道“确实不可能是帮主。”
月娘大怒,狠掐了何一江一下“你这么相信他,怎么不跟他过日子去?赶紧调去总堂,调去成府侍候着。”何一江不明白这大小姐的脾气又是从何而起,叫道“娘子,你怎么了?我说铁翎好,你不高兴,说帮主好,你又不高兴。”
月娘怒道“我什么时候不许你说铁翎好了?是你自己装神弄鬼,说她丑得跟嫫母夜叉似的,哼,打量我没听过成小姐的名声?公子撇了成小姐不要,为个夜叉舍了性命?这个我且不跟你计较,你那个帮主,又是什么好人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少往总堂去,少往总堂去!你就是不听,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人家叫你去死,你也上赶着去不成?”
何一江叫苦不迭,一边躲避老婆的纤纤指甲,一边告饶道“娘子,这些年我还不够听你的吗?我也就去年要护送令箭,才上了总堂一次,铁翎她~她好歹救过我的命,我听说她疯了,去看看发生什么事,难道要我对救命恩人不闻不问?”
“呸,我哪里问你这个了?你爱去就去,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我是说~你这个呆瓜,凭什么就这么相信那个成旭川。铁翎说得对,你迟早会死在那个人手上。”
何一江苦笑道“娘子,你这会子怎么又帮上铁翎了?自从那一年你上总堂见过帮主后,便对他百般不喜,但你只见过他一面,怎能轻下结论?日久方能见人心,你见不惯江湖中人,以后不见他也就是了,我可是他的下属,你这样在背后说他,实是不好。”
月娘听得此话,一阵委屈涌上心头,趴在被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就知道,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多了!我的话,说什么你也不听的,你赶紧去,明天就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何一江见不是话,只好搂住月娘道“娘子,你说的什么话,在我心里,天下哪还有谁比你更重要?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再往总堂那边去了~至少也要等到明年年底再去~你若不喜欢,我决不再去就是了!”月娘抽抽噎噎道“你不去了?那铁翎怎么办?你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