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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尺也知道公子定会再度出山,行装早就备好,只是路上始终黑着一张脸。
文兰知他不满铁翎欺骗公子,劝道“其实铁翎也不算是弄虚作假,她知道公子的珍珠是要送给她的,现身来讨,并无不妥。”杨尺冷哼“那她干嘛不明说自己就是凌珠?”
文兰自是清楚女孩子的心思,道“她最早遇到公子时没说出身份,等见了珍珠,再说自己是凌珠,岂不是自承想要珠子?铁翎爱面子,心里虽然很想要,却不肯开口讨,她以凌珠的身份前来,公子主动拿出珍珠给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罢,不禁和公子一起笑起来。
杨尺无法反驳,只好气道“她当然想要了!她满肚子的奸计!公子,你记不记得她陪锦姨来送衣料,见院里在设机关,一脸的不高兴。我当时还想,咱们设机关,关你什么事?哼,她定是想溜进庄里来偷,见咱们有了防备,看了半天机关也看不懂,气得只好打消了念头。”
公子笑得捂了眼睛,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文兰也是好笑之极,想不到铁翎那样冷傲的人,竟也会为一颗珍珠如此装神弄鬼,甚至动了盗窃之念。
足足过了半日,公子才想起正事,问师傅怎么去通知的谢阔,文兰道“谢阔的生意做的极大,各分号都有信鸽往来,是齐鑫拿了你师傅的亲笔书信,赶到最近的北方商铺,发往洛阳。”
公子奇道“齐鑫?啊,是他护送你来的凝天谷?”文兰道“是的,我叫他发出书信后,先赶去洛阳了,帮着做些准备,我府中的侍卫也一道去了。不过齐鑫告诉我一件事,我叫他去救管慎行时,那些看守正准备杀管慎行。”
公子奇道“那是为什么?”文兰摇头“不知道,不过管慎行已经被救出,此时应该和铁翎在一起。”
公子又问了铁翎的一些情况,想来应该安全,当下再三谢过文兰,三人快马加鞭直奔洛阳。
行至半路,便听到消息,谢阔果然十分卖力,将消息传得满天飞。而铁翎带着公子灵位大闹成旭川生日宴,管慎行到了金沙帮后如何兴风作浪,还有火烧岳阳楼时铁翎飞身救下小姐,逼得朱明跳江自尽,如今还要尽扫长青帮分舵等事也是纷至踏来,听得公子恨不能长出翅膀飞去和铁翎团聚。
铁翎对这一切自是全然不晓,此时只知公子正板着一张脸无比严肃地看着自己,看看珠囊,再看看公子,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绝望之下,唯有哇的一声大哭,趴在公子腿上,一个劲叫道“玉哥哥,玉哥哥,是珠儿做错了。”
公子一听“玉哥哥”三字,脑中顿时飘忽得厉害,勉强喘息道“你你叫我什么?我不是你二哥吗?”铁翎哭道“玉哥哥,是珠儿错了,是珠儿骗了你,你原谅我吧,我,我把珍珠还你。”双手紧紧抓住公子裤脚,恨不得跪下来给他陪罪。
公子紧紧抓住铁翎双臂,咬牙道“你是不是还想进庄来偷珍珠,说!”铁翎哭得险些晕去“玉哥哥,全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公子见铁翎不懂自己话中情意,一味痛苦自责,再哭下去恐怕收不了场,忙柔声道“珠儿,玉哥哥跟你说笑呢,我怎会怪你?这珠子,我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铁翎听得此话,身子突然一颤,离开公子,叫道“玉哥哥,这珠子本来就是我的。”公子见她出此惊人之语,蓬松的乱发上还沾着断草,几乎笑死过去“对对对,这珍珠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铁翎又是气愤又是着急,嚷道“不是,这珠子是爹给我种的。”公子一呆。铁翎惟恐他不信,拉了公子的袖子叫道“是真的!玉哥哥,我爹跟我说,他见我失了珍珠不开心,便在凝天谷后面碧水渊中的一只大蚌里种下了一颗珍珠,说等我二十岁生辰时再取出来给我,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了,我爹说那是只紫蓝色的大蚌,靠近咬肌处,还有一块月牙形的白斑。”
公子目瞪口呆,当下铁翎急把前事详述一遍,说完后呜呜咽咽哭个不停。公子又是怜爱又是痛惜,道“珠儿,我怎会不相信你?这珍珠本来就是你的,你根本没必要骗我。”
铁翎抽泣道“玉哥哥,我真的是因为这珠子是我爹给我种的,我才来讨的。我救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你报答,我不会贪你的珍珠的。”
公子心痛如绞,深悔自己玩笑开过头,忙道“珠儿,我怎么会这么想你?你想要这颗珠子,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你若真来偷珠子,我只怕要高兴得晕过去了,玉哥哥是太开心了,玉哥哥是跟你开玩笑的。”铁翎也听不懂,趴在公子怀中抽泣道“玉哥哥,我不想你看轻我。”
公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眼前之人闹得半个江湖不得安宁,视生如死,此刻在自己面前,却心心念念只怕自已看轻她。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那珍珠再美,又怎能及得上她眸子之万一?忘情之下,一个低头,双唇已吻在她的眼睛上。
铁翎心中一宽“玉哥哥终于肯原谅我了!”嫣然而笑,闭目受之,不知不觉间二人已倒在花丛中,白芍药花枝颤动,雪白芬芳的花瓣扑簇簇朝两人落下来。
“玉哥哥,你真肯原谅我了?”“嗯。”“玉哥哥,你待我真好,你就是我的亲哥哥。”突觉得对方身子一僵“什么?”铁翎吓得忙睁开眼睛“玉哥哥,你怎么了?”
却见公子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半晌方道“你~大哥和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一样的?”铁翎忙道“才不是,玉哥哥在珠儿心中是最重要的,大哥他只是我的义兄,玉哥哥才是我的亲人,我已经没有爹娘了,玉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
公子看着她极其认真的神态,心中哭笑不得,只好复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那我若让你叫我玉哥哥,别叫我二哥,你答是不答应?”铁翎一个劲点头“玉哥哥说什么,珠儿都会答应的。”公子脸上一红,笑而不语。
铁翎担心道“玉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珠儿说错什么了?”公子柔声道“没有,珠儿待玉哥哥是最好的,为了我的事,你要扫尽长青帮分堂分舵,玉哥哥心里高兴得不行。”
铁翎听得此话,终于重开笑颜,歪在公子身上。公子知铁翎十年练剑,情窦未开,于男女情事一窍不通,倒也无谓操之过急,当下再三柔情安抚。
铁翎放心下来,想起前事,笑道“那紫云曲和白雪,都是你故意安排的?为什么绕这么大个圈子?”公子笑道“我想叫你入园的,可被管慎行阻止了,若再坚持,又怕成旭川起疑。”
“那你和我并肩作战时,为什么不干脆掀开面具?说不定成旭川一吓,就输了。”公子见她说得有趣,哈哈笑道“我只怕到时候,你受到的惊吓比他更甚。”
铁翎也不禁失笑,想来事情九成会如公子所言,成旭川受此惊吓,难免狗急跳墙,自己惊吓之余,却不知功力还剩几成。一时又想起谢阔提起豆腐包和短发之事,想来定是公子预先对他说过,不知为何,脸上有些辣辣的。
此时天色渐明,清晨的雾气最是寒凉。公子招呼铁翎收好珍珠,擦试泪痕,整理衣物。起身见此处好大一片白芍药花丛,在朝霞的映衬下花瓣水珠晶莹,不知多少是晨间露水,多少是二人泪水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