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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穆煊炽睡梦正香,却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他一掀被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向外大吼:“谁啊?”敲门声停止,门外侍从小声道:“不不是我,是小公子执意要......来找陈少侠......”果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孩童声传来,“师父,早起啦,教我功夫。”穆煊炽咬牙切齿,只想这小屁孩娇生惯养,越发无法无天。可又转念一想自己与林紫英的密谋,当下起床开门,一脸无奈的盯着赵启。
赵启红着小脸,双眸清亮,渴望的目光射向穆煊炽。“师父,练功之人可是要早起的。”赵启一本正经地拉起穆煊炽的手,走近房内,向侍从道:“还不快去给我师父打水洗脸!”那侍从双膝一软,差点跌在地上。赵启怒叱道:“没用的家伙。”穆煊炽见这孩子小小年纪,不怒自威,却不免有些轻贱他人,心想自己既然做他师父,就得教他尊重他人。
“启儿,你既然认了我做师傅,就必须聆听我的教诲,知道吗?”穆煊炽坐在椅子旁,穿好自己的草鞋。赵启站直身子道:“弟子遵命。”穆煊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就算他们是你的奴仆,你也要懂得尊重他们,不可侮辱他们。”赵启双眼一颤,动了动嘴唇,最终低头嗫嚅道:“知道了,师父。”
那仆从将热水打来,立马躬身告退。穆煊炽接过赵启递来的毛巾,洗清了自己昨日留下的污垢。他发觉一盆清澈的水被自己染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启这次温柔地吩咐仆人将脸盆取走,见穆煊炽转过身来,微微有些欣喜。
穆煊炽道:“怎么?做了好事,心里开心?”赵启挠着耳际,迟疑道:“师父洗干净了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穆煊炽笑:“你是说,我好看了不少?”赵启“嗯”了一声,低头看着地面。穆煊炽依旧叫化打扮,赵观命人送来的新衣,他执意退还,只道:“这是丐帮的规矩。”
待得穆煊炽准备好一切,赵启便激动地拉着他奔向东首一个巨大的庭院,四周植树,中庭空旷。赵启道:“这是爹给我的专门练武的地方,师父觉得这里怎么样?”穆煊炽拊掌道:“的确是个练功佳地。”见左首边存放两种兵器,一者为剑,另一者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长鞭。
穆煊炽走将过去,拿起一节细鞭,放在手中掂量,柔弱无骨,却暗含机关。他在把柄处四处摸索,按下一个凸起的按钮,鞭尾处立即生出四角铁刺。穆煊炽冷冷一笑,心道:“看来,这姓赵的都会使毒鞭啊。”赵启从未见过这般机关,惊道:“啊!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东西,”拿起鞭尾,细细打量,“这可厉害了,我要是这么一甩,还不得把人削了一层皮?”
穆煊炽见他如获至宝,心想不妙,道:“这等偷偷摸摸的邪佞鞭子,你以后可不许用。比武之道,在于光明正大。施加暗算,乃是小人行径。”赵启见穆煊炽皱紧眉头,连忙放下鞭尾,许诺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做那小人的,而且,爹没教过我这使鞭功夫。”穆煊炽知他年幼,使鞭之术只怕没来得及传授,当下道:“这就好。不过,你必须发誓,日后绝不滥杀无辜,要学会忍耐宽容。”穆煊炽知道,一旦赵观登上皇位,以赵观对他的喜爱程度,那么赵启就是太子。做皇帝多有身不由己,如果在赵启还年幼之时,给他输入这些思想,以后多少,可以为民造福。
赵启天真稚气,当下举手发誓,道:“赵启谨遵师父教诲,绝不滥杀无辜!日后若有违背誓约,那就......那就......万箭穿心而死。”穆煊炽见他小小年纪,竟发如此重誓,不禁有些心疼。抚着他小小的肩膀,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师父今天就教你一套掌法,如何?”赵启一听大喜,连声道:“好好好!”
穆煊炽笑道:“看好了啊,这一套掌法,叫‘诗词六掌’。”其实这乃是逍遥掌法入门招数,穆煊炽哪里会将“天山六阳掌”说出来,若这小鬼告诉赵观,只怕要坏事。
“我今日只教你第一式,兰亭古墨。”说罢扎下马步,左手向右划半圆,右手向左划半圆,两掌一合,倏地往前直劈。赵启隔得几步外,被凌厉掌风震得跌倒在地。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穆煊炽的身法。
穆煊炽一掌使完,见赵启呆滞地望向自己,忙将他扶起,拍了拍灰土,道:“启儿,你没受伤吧。”赵启似全无知觉,只是木然地看着穆煊炽。穆煊炽道他是被震傻了,连忙抵住他的神庭穴,将内力输入。赵启张大嘴巴,忽地大笑起来:“太棒了!师父!快快教我吧。”
穆煊炽见他那般如痴如醉,心中好笑“你这小鬼虚荣心强,免不得要向你爹展示这套拳脚,到时候,我就暗中观察。如果太子真的和逍遥派有关,那他就该知道这是天山六阳掌。”思索一会,旋即将口诀传给赵启,赵启一一记下。穆煊炽让他自己琢磨,自己则说需要休息,便在一旁观看赵启的训练过程。
良久,穆煊炽见赵启已然可以打下一圈,心中却开始怜惜这个孩子。但转念一想,他比自己可是幸运多了,还养成个娇生惯养臭脾气。
这边赵启大汗淋漓,心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背诵着那几句口诀。穆煊炽在一旁悠闲地小憩,时不时地夸奖几句。赵启得到鼓励,越发努力刻苦。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是什么功夫?”那人越奔越近。赵启被吓坏了,喊道:“爹,你怎么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失态。赵观血丝满眼,脸色忽青忽白。颤动着双唇,转身看向一旁冷笑的穆煊炽,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穆煊炽嗤笑一声,缓缓道:“太子殿下昨儿不是问过在下了?在下是丐帮八代弟子陈煊。”
赵观怒火中烧,阴沉着脸,慢步走向穆煊炽,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和逍遥派,什么关系?”穆煊炽心道你到问起我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抖露皇宫与逍遥派勾结的猜想。“太子殿下这话该问当朝天子......”
赵启见状不妙,连忙站在二人身边,劝道:“爹,师父是在教我武功,你无缘无故闯进来......好啦,这套掌法师父说叫‘诗词六掌’。”赵观狠心推开儿子,不希望他卷入这场争斗。赵启力气弱,这一掌虽未伤及内脏,却也被震飞老远,摔晕过去。
“你也不用骗我儿子了,这是天山六阳掌的入门掌法!”穆煊炽没想到赵观竟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嘿嘿一笑,道:“看来太子殿下会得逍遥武功啊。那太子殿下,想必知道我师父在哪喽。还有......薛神医。”
赵观早料到穆煊炽动机不纯,可没成想,穆煊炽确实是要找他师父。但是牵扯到逍遥派,那可就难说了。
穆煊炽见他兀自愤恨,也不去管他,继续道:“我来怀都之前,赵恒带着一批白衣人劫走了薛神医,说是给父亲治病......赵恒既是太子殿下的九弟,那么......他口中的父亲,便是当朝天子了。只是不知,皇帝又是生了何种病,竟是要一个江湖大夫去医治呢?”
赵观低声道:“我早料到,你不是普通人,想必,那穆姑娘,与你是一伙的。”穆煊炽其实深夜间已让林紫英偷偷出府,料得今日需得打开天窗说亮话,面不改色,道:“难不成,太子殿下想要我们葬身于此。”
赵观突然几个纵跃,取出那条细鞭,在空中划了个弧,破空呼啸,砸在地面,尘土飞扬。穆煊炽叫道:“太子殿下以为,动用武力可以解决这一切?你那画中的宫装女子是皇帝宫中林贤妃。”赵观脚步一顿,哀色尽显。穆煊炽随口一猜,见到他的模样,确定无疑。“堂堂太子殿下,却与父亲的妃子......”“住口!”赵观右手执鞭柄,左手执鞭尾,绷紧鞭身。穆煊炽不知他的武功路数,当下屏气凝神。
只见赵观突然跃起,穆煊炽抬掌欲挥。一眨眼,赵观绕到了自己身后。鞭锋乘风而来,穆煊炽下意识抬起右手,将林紫英执意还给自己的玉镯碰向细鞭。可那细鞭极其柔软,赵观挥动熟练,细鞭牢牢的绕住穆煊炽右手。赵观向后一拉,穆煊炽被一股巨大力量掼倒在地。情急之下,他使用了玉镯的机关,只听得刺啦一声,细鞭竟是断成数截。
赵观眼疾手快,连忙按住穆煊炽命门,穆煊炽左脚后撤,右脚踢出,逃出赵观桎梏。他左脚向右,右脚向前,使出凌波微步,急点其上星穴。赵观出乎意料没能躲开,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赵观喘息着,断断续续道:“你右手带的东西,我很熟悉,那是我们皇室才有的秘银炼制,你从哪偷来的?”穆煊炽蹲在他身旁,心想要不是这个镯子,自己只怕难逃此劫。此时日光倾泻,玉镯耀耀生光。穆煊炽把弄着玉镯,笑道:“这是我捡来的,怎么算是偷呢?”
赵观使劲地抬手,想去够穆煊炽的右手。穆煊炽狡黠一笑,将手镯放在他眼前,道:“你看看啊,这个难不成是你的?”赵观翻着眼睛,死死盯着玉镯,突然大叫一声,道:“你仔细看玉镯内里,雕刻着一个字。”
穆煊炽将信将疑,将玉镯取下一看。内侧极细微处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