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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传言的洛悠婷白着脸,怔怔看着眼前绣了一半的嫁衣,许久之后,又低下头认认真真绣了起来。以此同时,墨玉痕正站在碧月的房间面无表情看着她。
碧月姑娘则是将他当成了空气,自顾自泡着茶,茶香溢出,整个房间顿时飘着淡淡的清香,令人神情一振。不过碧月只倒了一杯默默品着,丝毫没有招待墨玉痕的意思。
“只要碧月姑娘告诉本皇子悠然的下落,本皇子以后再不会来叨扰。”
碧月浅浅一笑,并不为所动。
“十三皇子太高看碧月了,碧月不过在阳光小筑讨口饭吃罢了,与洛二小姐也只是偶有交集,十三皇子都查不出来的事情,碧月怎会知道?”
“你要如何才肯说?”墨玉痕一掌拍下,那厚厚的梨花木桌子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
“啪!”碧月将手中的杯子重重顿下,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只听一阵噼里啪啦杯子碎裂的声音,上好的茶汤流了一地。
“十三皇子是想动手?”碧月冷眉一挑,定定看着他。
“抱歉,是本皇子冲动了。”无论如何,在他确定碧月与悠然关系之前,他都不会伤害与她有关的人分毫。
而且从刚刚碧月露的那一手来看,她的实力绝不会在他之下,而墨玉痕也从不敢轻视这位表面看去脆弱得仿佛一撞就碎的美人。
不仅墨玉痕,京城的人在碧月几次很直接、很粗暴摆平眼馋阳光小筑收益而入店大闹的人之后,都收起了对她的非分之想,他们可不想被她直接砸烂了头。
“本皇子稍后会让人送一套桌椅过来,告辞!”
墨玉痕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他刚出了阳光小筑便立即派人送了一套名贵的桌椅和茶具给碧月姑娘,这更加坐实了二人两情相悦的传言。
此时的皇城,面上一派宁静祥和,背地里却暗潮汹涌,争斗不断。其中争得最厉害的当属二皇子墨玉呈和太子墨玉哲。不过这二人心机之深,非常人可比,不管背地里斗得如何激烈,表面上依旧兄友弟恭好得很。
墨玉痕向来懒怠理会这些俗事,一个人去青山寺静心去了。消息传到皇城,二皇子府一派欢欣,虽然墨玉痕并没有表态帮二皇子,但诚如贵妃所言,只要他不站在太子那边就很好,如今看来,太子想要拉拢他已是无望了。
听到消息的墨玉哲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即召幕僚过来商议,他微圆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和熙可亲,微微有些沉郁,任谁也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青山寺。
方丈亲自招待了墨玉痕。
“十三皇子今年还是比照往年的份例来吗?”
墨玉痕颔首道:“一切劳烦大师安排了。”
方丈笑道:“十三皇子客气了,相信玉妃娘娘的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受到十三皇子的一片孝心。”
墨玉痕想起贵妃前几日还给他的荷包,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方丈也不多言,陪他静坐半日,待墨玉痕神色好转,这才再次开口。
“有一事,不知老衲当不当说?”
“大师但说无妨。”
“就在昨日,青山寺来了一位姑娘,说是专为祭祀玉妃娘娘而来,不仅添了十万两香油钱,还要为玉妃娘娘连做七天法事。”
墨玉痕微垂着眼睑看不出任何情绪,如玉般的手指轻抚着手边的杯子,片刻之后,他淡淡道:“随她去吧,只是大师知道,本皇子向来喜欢安静,这几日只想静静陪陪母妃,其他事情只能烦请大师安排了。”
方丈会意,也不再多言,起身告辞去了。
方丈刚走,鬼影便出现在房间里。
“禀主子,洛家大小姐昨日一早便到了青山寺,属下刚刚去查看过了,她住在西边女眷住的院子,与这里相距甚远,听到主子来的消息,她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安静的呆在房间里。”
墨玉痕沉默的点点头。
“主子,皇后这一次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墨玉痕每年的这几日都会来青山寺小住一段时日,对外宣称静养,其实是祭祀死去的玉妃。这件事,除了青山寺的方丈,便只有皇帝皇后知道了。如今洛悠婷突然跑来替玉妃做法事,除了皇后,还有谁会给她透露这个消息?
“无碍,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墨玉哲如皓月般的玉颜一派宁静,却生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墨玉痕每年都要替玉妃做七天的法事,以超度她冤死的亡魂,今年也不例外。就算如此,在方丈的精心安排下,七天的法事从时间上算,洛悠婷与墨玉痕基本没有遇上的可能。
不过洛悠婷也极为安静,四天过去,除了做法事的时候出现,其他时候都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甚至没有打听有关墨玉痕的任何消息。
而墨玉痕则如同往常一样,做完法事找方丈下一盘棋,然后随意逛半个时辰就回客房再也不出来了。
不过今日,他散步的时间稍稍长了些,不知不觉就踱步到了后山亭,山坡上到处摇曳着欲开未开的紫幽花。
记得去年,他与悠然相见于此,那时紫幽花盛放,她对于他来说是神秘的存在,神秘到他连她的名字也不曾知。
一年之后,她依旧神秘,除了一个名字以及萦绕在心间的回忆,伊人早已了无踪迹。
那时她冷漠而淡然,曾用急于撇清的口吻对他说:“本来就没有干系。”而他却自信而笃定的回答:“有没有干系不是你说了算。”
再见,他以为是缘分的开始,却不想是缘分的终结。他开始有些不确定,他与她之间是否还有交集的一天。
墨玉痕看着漫山摇曳的紫幽花,心中一阵怅然,终究还是自己在她心里没有丝毫分量,否则这么久又怎会没有她的消息,以那位的实力,只要她不愿意,谁也休想找到她。
眼前似乎又闪现出洛府那日,他伸手摸她头顶时,她抗拒和不悦的神情,当时只觉失落,此时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墨玉痕伸手想要摘下身边开得最盛的一朵花,不曾触及却又缩了回来,花开虽美,但若摘下又岂能长久。
眼角微抬的瞬间,一道身影毫无防备撞入眼睑,有如一道电流涌过,他的心脏不可控制的猛然一跳,下一刻待看清来人,一股薄怒油然而生,却又在看向对方时生生压下,面上只剩一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