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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二十六年初
那些跟来的官兵都不敢动了,毕竟鲜血淋漓的例子在眼前,到底小命重要些。
“既然贵人身为官府的人却不肯照着官府的规矩办事,那在下也就不守规矩些。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野人,惊吓到诸位了。我这个人好清静,不怎么喜欢人多,要是诸位官爷想喝酒,便悄悄喝了。”
这时,那位官大爷捂着手咬着牙,对着初如雪狠狠道:“你个破落户家的小姐!便等着看我们县太爷怎么收拾你!”
自古以来,“小姐”这样的称呼,都是不大体面的。
明月听他居然对初如雪这般不敬,于是怒从中来,上前便抓着那人的胳膊,一掌劈碎了他的股骨:“敢这么说我家家主,废你一条腿,算便宜你这狗东西了,若你再敢对我家家主多一句不敬之言,我便先拔了你这舌头,再挖了你这狗眼,再打断你另一条腿,抛到剑阁上喂狼!”
自然,剑阁上有没有狼,这很难说,只是听说蜀山雪线附近的雪山玄豹似乎很凶猛。
那人的喊叫惊吓到团子了,于是团子便缩在初如雪怀里,耳朵贴着脑袋,眯着眼,随时准备后撤。
初如雪给团子顺顺毛,道:“我原不打算这么为难你,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为难我,于我而言,却是不大公平的。”
明月瞪一眼那人,把那烂泥一样的人扔在一边,对初如雪说道:“家主,这样的人留在官府,怕也是游手好闲欺男霸女之徒,如今这般,倒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时,围观在那店门口的人已经不少,确是有人在人群里悄悄说“打得好”。
那店家看场面闹成这样,自知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想开溜,却被明月身旁的一个女子抓着,按到初如雪面前。
那店家登时服软:“哎哟!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看不出女侠身怀绝技,冲撞了女侠!小人给女侠磕头!”
于是立刻很卖力地把脑袋往地上撞。只几下便见血了。
初如雪这时冷笑:“我这个人寿命短,对旁人折寿来送的磕头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不必拿这个来博同情。店家开门做生意,本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朝一日被发现了便是这般下场。”
说着,便将手里的匕首扔出,直扎断了那店家的一根幺指。
十指连心,那店家便立时惨叫起来,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初如雪安抚着膝上的团子,道:“这地方不怎么好。明月,去旁的地方吧。”
红衣刺客自然不会忤了初如雪的意思,何况这店家果然心里有歹意,若对自家家主不利,便是红衣刺客的罪过了。
于是一行便又离开了那家客栈,准备再找地方的。
这时,从人群里窜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干净,拦着初如雪。那孩子皮肤黝黑,眼睛却十分有神,看着初如雪的样子,就像一只憨憨的小老虎。
红衣刺客见状,立刻准备拔剑护主。
初如雪挥手,红衣刺客于是收了剑。
“这位姐姐,你,可以住我家的。”
初如雪见那孩子羞涩得原本黝黑的脸变得带着些红色,小小的身子稍稍颤抖,只是看着初如雪的那双黑黑的眼睛倒是没有转变过视线,只盯着初如雪。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住在你家?”
初如雪对着孩子并没有表示友好,只是觉得奇怪。
“我家有马场,很大的马场!”
那孩子现在似乎意识到,自己拦着的,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手起刀落,便能叫镇上恶霸一样的店主断了一根手指。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对旁人产生崇拜的感觉。
只是初如雪却稍稍笑笑:“你的意思,是叫我们这些人睡在你家马场?”
那孩子知道自己似乎说错了,便立刻要改:“不是不是,就是,我家可以接待姐姐。”
初如雪手里的团子“喵”一声,表示自己刚才并没有吃饱。
对住在哪里,初如雪并没有那么在意,她知道,那孩子的意思是,他家有很大的马场,那么自然会有些钱来置办房产田产。
“这样,小家伙,你便带路吧。”
那孩子听了,十分开心地狠狠点一下头:“嗯!我叫柳芽儿。我这就带着姐姐去见我娘亲。”
于是在镇子远人处,初如雪便看见了一位妇人,扎着一顶嫩粉色的头巾,穿着件粗布短衫,攀爬在一棵大枇杷树上。
“芽儿!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这枇杷树上的枳果子得摘一摘了,不然这一树的枇杷结不出几个像样的来!”
柳芽儿这时便跑着,到树下:“娘亲,您看,这个是打了那个郭家掌柜的好姐姐!”
那女子从枇杷树上跳下来,手里遮着太阳,看着来人。
初如雪从马车上下来,向那位妇人行一个平礼:“夫人安好。”
那妇人把风吹进口里的头发吐出来,绾到耳后,仔细看看初如雪,稍稍后退:“这位姐儿,是从哪里来的,听声儿,不像本地人。”
初如雪看得出这女子颇害怕,于是笑笑:“原在北疆,路过此地,暂住些日子。在下……卢雪。”
初如雪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否则方才便叫人说出自家本姓来了。
整个大渊王朝,没有人会不知道初氏一族。
这妇人倒也没有起疑,看初如雪这样子,便知她是要住宿的,于是叫人来打扫客房。
在安排好了初如雪一行人的住宿后,那妇人一把拉住自家儿子,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教训:“你这孩子,带什么人不好,偏生带这种人!你看她那额头上的刺青,一看就知道是犯了罪的,若是惹了官司,到底不好!何况她还是这种腿脚不便的,住在马场,不是笑话么!”
那小孩却不以为然:“我见姐姐挺好的啊。而且还敢这么惹那些官府的人,肯定不是坏人!她又不是来骑马的,怎么就不能在马场住了!娘你别担心啦,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于是带着些小小年纪的自信,对着自己的母亲吹口哨。
那妇人拗不过自家儿子,而且已经答应人家住下了,便没有再把人轰出去的道理。
于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