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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桓听说斌燕要前往扬州,寻访名医,扶着斌燕的肩膀说道:“我有你就够了哦,看,我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了。”芈桓故作轻松的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周。
“子轩哥哥,你就听我的吧。”斌燕急了,伤感的道,“都怪燕儿学艺不精……”
“天下之大,那些名医隐士行踪飘忽不定,却又到哪里去寻访呢?”芈桓怕斌燕伤心,又安慰着说道,“燕儿最棒了。”
相处日久,芈桓对眼前这个小妹妹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自桃源仙境被貂蝉点化以来,他从死灰抑郁中走来,宛若浴火重生。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此改变了,以前的事以前的人,即使铭刻于心,挥之不去,自己也要习惯着慢慢的淡忘。人生在世,不过如此嘛,芈桓历经多次的生离死别,而这一次,不仅仅只是身体,就连精神似乎也死过了一次。死后复生,精神世界得到了彻底的涤荡,芈桓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而在他最为空虚孤寂的时候,生命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她聪慧过人,自幼习得一手好医术,照顾起人来更是无微不至。她玲珑而恬静,有时又任性得有一丝刁蛮,但却无法让人拒绝。
芈桓对于斌燕的感情,胜似兄妹,尤若红颜。
而斌燕则不然,她生性单纯而质朴,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心绪。从初遇芈桓时的崇拜与依恋,如今早已将一颗芳心暗许。
“近来闻听神医张仲景游历于扬州境内,我们即刻前往寻访,可好?”斌燕认真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芈桓,她虽然以征询的口吻发问,却摆出一副不容商量的神情。
医圣张仲景,他能不能治好自己的顽疾呢?芈桓心念一动,竟有些犹豫。
“子轩哥哥——”斌燕拉着芈桓的衣襟,左右摇摆着娇滴滴的道。
芈桓哪里经得住这般软硬皆施,被撩拨得心猿意马,一颗心早已融化了,只得同意道:“好吧,好吧,都依你的。”
次日,芈桓与许晟、夏青二人说了前往扬州的意思。
“兄长如果执意要去,我多派些人手,沿途护送。如今天下战乱,还是小心谨慎为上。”许晟担心着芈桓、斌燕二人的安危。
“贤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人多反为不便,愚兄的起居有燕儿照顾,并无大碍。”芈桓推辞道。
“许大哥,将你家兄长交给我,还怕被我拐走了不成?”斌燕上前戏谑的说道。
“不怕,不怕……”许晟抓耳挠腮,手足无措,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轻装打点,芈桓与斌燕辞别众人,即刻动身。
许晟、夏青送至沅江渡口,依依惜别,二人动情地说道:“兄长此去扬州千里,不管能否找到神医,还乞早日回返。”
芈桓亦无限感慨的说道:“二位贤弟,请留步,愚兄定会早早回来,与众兄弟欢聚。”
许晟为二人租了一艘商舟,载着二人及两匹骏马顺江而下,不多时已消失在群山峻岭之间。
这一时期的交通水路应该是最为便捷的,沿沅水,经洞庭湖入长江,顺江而下,应该说是最快的了。
一路下沅水,过洞庭,入长江,约行十余日,已到扬州地界。
斌燕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连日来对着沿途的美景惊叹不已,她围绕着芈桓叽叽喳喳的竟有说不完的话,芈桓是一个话不太多的人,很多时间他都是扮演着听众的角色,但他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感觉斌燕那些絮絮叨叨,犹如优美的乐章。
“子轩哥哥,过了这段水域就到庐江郡了!”斌燕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不已,“不如我们就此下船,前往庐江城看看,打探一下神医的踪迹,好不好?”
“可以,就听你的。”
芈桓也想上岸走一走,这一连十几日,都在这艘商船的方寸之间,不是坐着便是躺着,偶尔只能在船头活动活动,可把自己憋屈坏了。
及至渡口,结算了船钱,芈桓和斌燕登上了这片扬州大地。
不消一日,已经来到了庐江郡的治所舒城,这舒城虽只是一郡治所,倒也建设得初具规模,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也算得上是交通南北的商业重镇。
“站住,做什么的?”芈桓与斌燕刚入城门,便被守门卫士喝住了。
这里是东吴治下,而且是边防重镇,所以卫兵们就盘问的细致一些。
“军爷,小的名唤楚风,这位是小妹楚燕,我兄妹二人是从荆州来的,往来做些小本买卖。”芈桓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守城卫兵仔细查看了他们的行囊,复又细细打量他们一番,并未见有任何异常,这才放了过去。
斌燕一听芈桓的介绍,心下不悦,很是不满。在她的心中,早已将一颗芳心暗许,虽然并未言明,但在她的心中就已认定了芈桓,纯洁而单纯的心性,没有那许多的拐弯抹角,眼里也容不得半粒沙。
斌燕生着闷气,也不理睬芈桓,一声不吭的快步往前走去。
“燕儿,你等等我啊。”芈桓在她身后追赶着喊着,心中还在暗暗嘀咕,“怎么走那么快啊,刚才还好好的。”
“燕儿,行走一天也累了吧?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吧。”芈桓好不容易追上斌燕说道。
“随便你。”斌燕嘟着嘴,嘴唇因生气而微翘着说道。
选定了一家客栈,芈桓与斌燕走了进去,店家忙上前殷勤接住。
“给我们来两间客房。”芈桓一边摸着囊中的钱币一边对店家说道。
“好嘞,客官请稍等。”店家提高了声音。
斌燕也不搭理芈桓,径自一个人往房间走去。
芈桓赶忙追入房间,放下包裹细软,问道:“燕儿,这是怎么了?”
斌燕自顾嘟着嘴,把头摆向一边,不去理会他。
“你没事了吧,那我回房休息了啊。”芈桓见斌燕不理自己,便悻悻的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未及开门,一个踉跄,身子晃了几晃,几乎跌倒,芈桓忙用手扶住门框,这才稳住。
“子轩哥哥,你没事吧!”斌燕慌忙站起来,一路碎步跑过来,扶着芈桓。
芈桓顺势一把将斌燕抱过,揽入怀中,一脸坏笑的在她那俊俏的小脸上轻吻了一口。
“哎呀!你这个坏人。”斌燕只羞得面红耳燥,那一抹红晕从脸上只延伸至脖颈根部。
斌燕本就身材高挑,那细长的脖颈泛着红晕,近在咫尺,芈桓几乎不用低头,就能看得真切。
有那么一刻,芈桓心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但他立即制止住了自己,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
斌燕在芈桓臂弯娇喘一阵,一把将他推开,娇嗔道:“不理你了。”
斌燕跑到一边,侧着脸不敢看芈桓,只觉得刚才被芈桓亲过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然而她却低头痴痴的笑了。
……
一连数日,芈桓只与斌燕在城中闲逛,感受着此地的风土人情,并仔细留意着神医张仲景的下落。
这一日,芈桓与斌燕在城北,见了一位卖艺的江湖人士,芈桓忍不住驻足看了起来,时下战乱,生活不易,他对这些舞枪弄棒的习武之人会投入更多的关注。
那舞棒的的壮汉将手中木棍弄得呼呼生风,芈桓正自看到出神。
斌燕却在留意此人行囊中的膏药,以及散落不成系统的书简。她好奇的拿起一片竹简看起来。
“问曰:脉有阴阳者,何谓也?答曰: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脉沉、涩、弱、弦、微,此名阴也,凡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
“子轩哥哥!”斌燕兴奋的大叫着。
“怎么了?”芈桓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心花怒放的斌燕。
“找到了!找到了!”斌燕激动得语无伦次。
“找到什么了?”芈桓用手捂了捂她的额头,这小妮子是不是疯了,说什么胡话呢。
“快看这里,神医的《伤寒论》,我很小的时候爷爷有个手抄残本,我看到过……”斌燕兴奋得杏眼圆瞪着芈桓。
是《伤寒杂病论》吗?这可是医圣张仲景的一生的呕心沥血之作啊,因当时没有印刷术,全靠手抄的竹简装订本流传,极易失传。许多名著都这样遗失在滚滚历史车轮之下。
好在这《伤寒杂病论》得以幸存,后人根据遗留下来的手稿,整理成《伤寒论》与《金匮要略》(后者约成书于宋代)。
芈桓根据自己掌握的有限的一点知识回忆着。
那壮汉舞完一通棒,赢得好一阵喝彩。抱拳道:“小的初来宝地,耍些枪棒,以博一观,耍得不好,诸位见谅,望各位爷,有钱的给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当时有给钱的,也有就此离开的。及至那壮汉来的近前,芈桓从身上摸出一些钱币给了他,然后拿着刚才那几篇书简问道:“敢问兄台,此书是何人所受?”
“出城西北乃是大别山,我前几日在山中摔伤,偶被一隐居高人所救,特授了此书给我。”那壮汉憨憨的答道。
“此高人长得怎生模样?”芈桓问道。
“约莫六十多岁一老者。”壮汉凭记忆简单问答道。
“这大别山连绵两千余里,兄台可否说的再细些,或者带我们前往呢?”
“约在主峰白马尖附近吧……高人行踪飘忽不定,我也未知其祥。”壮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高人似不愿让我与外人提及,我只能言及于此了。”
芈桓点头会意,谢过了那壮汉,与斌燕匆匆回到客栈。
“子轩哥哥,你说那人说的高人是不是神医啊?”斌燕瞪大眼睛问芈桓道。
“依他描述的年龄来看,必然便是了。”芈桓答道。
张仲景乃是南阳人,早年曾做过长沙太守,晚年出现在庐江地界,隐居于大别山,也不是没有可能,芈桓只是依照常理推论。
“子轩哥哥,我们明日便上山寻找神医如何?”斌燕倚着窗,情真意切的看着芈桓。
“这几日,连降大雪,大雪封山,山路崎岖难行,也不晓得神医的具体行踪,不如了解清楚改日再去不迟。”
冰雪覆盖的大山深处,危机四伏,随时有雪崩的危险,芈桓的倒不是担心自己,人家一个柔弱小姑娘,将全部的心身全权托付于自己,倘有疏虞,如何对得起她?
即便是要去,也是我一个人,芈桓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