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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很沉,待她醒来时,只感到浑身酸疼。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光从帘外射进来刺得眼睛有些疼,身体感到床一晃一晃的不太平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带着自己向远处疾驰。
她缓缓睁开眼,长如小扇的睫毛扑扇,因被迷药迷了一晚上,头还有点疼。她揉了揉,摇摇头清醒了些之后,才发觉自己正身处陌生马车之中。车内布陈秀雅,车厢内部与桌子皆是檀木精雕而成,她连忙掀开一旁明黄色刺绣的帘幕,窗外强光刺眼,刺得她睁不开眼,待片刻她才晓得此时已是正午。
马车行过之地草木葱郁而过,四周一片荒无人烟,她才意识到自己已不在家中,而是已经出了洛阳城。她心下正疑惑,自己明明是在家中吃着饭的,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呢?努力回想却感觉头痛欲裂,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别看了。”车厢内传来一阵轻笑,声音有些慵懒,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一听便能记住。
她顺势看去,车厢另一侧危坐着一个身穿刺绣着曼珠沙华的黑衣,乌发半挽带着金色半遮面的面具,身姿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岁,露出的一双眼如褐色玉石玛瑙,笑时透露着一股锐利的寒意,就如地狱的使者。
但他竟没有将她绑着,而是这样任由她行动,这一点也着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这个男子是谁?为何要将她带到这里?且近日洛阳城混乱乐府守卫更加严密,进出府尚不易,更何况像这样明目张胆的从府中截人。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是谁?是如何进入乐府的?又为何要把我抓到这儿来?到底有何目的?你是不是东海王的人?”
心中疑惑至极,让她一口气问了出来,她嗓子有些沙哑,想努力的提高声音,但却感觉身上一时无力。她想起定是因着中了他们的迷药,才会如此。
那男子拿起桌上的白瓷青竹茶壶,悠闲的在白瓷杯中斟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递过去放在乐妤面前,动作如行云流水。
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那盏茶,望着旋在杯中的茶叶,声音清冷道:“真是啰嗦,”随即仰头饮了一口茶后才冷冷道:“我为何要回答你?”
他薄唇浅淡,唇角微勾,眼中带着一丝轻蔑,眸子妖冶如彼岸花开。
乐妤望了他一眼,斜倚着身子慢慢坐起来,正面对着那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做好,也学他的模样自如地拿起面前茶盏,轻饮了一口,才慢慢放下手中茶杯道:“你不回答我,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从昨日起便睡到现在,至今滴水未沾,让她顿时感觉口干舌燥,喉咙似烧着一团烈火般,待茶水滋润后才稍感舒服了些。
“你就不怕这里面有毒?”他眼中闪烁着暗夜之光,似要将人拖入最黑暗的深渊。
她心头一震,指尖微微颤抖,却故作平静的勾唇淡然一笑:“你既然费尽心思抓了我,那在答道目的之前自然不会让我出事,否则你的如意算盘可就不一定打得响了。”
见她将茶一饮而下,又如此淡然应答,他心中不禁对这个眼前的女子产生了意思好奇,她,很有意思。
“很好,是个聪明人。”
见她有些胆识,还能在危机之时镇静分析,他倒有些赏识。
“既然猜得出这茶中没毒,那为何猜不出那些问题的原因?”他垂下眼,如刚才般往两个空杯中斟茶,澄澈的茶水从壶嘴流出,几片茶叶在杯中旋转如翩翩起舞的美人,茶香溢满车厢。
“这世上的事哪有可以确定的,我猜这茶中没毒不过是赌一把罢了,猜得中与猜不中不过一念之间,想要的答案自在人心。”她淡淡道,玉石之声在车厢中响起如动人的旋律。
“哈哈哈……”他爽朗一笑,随即道:“好,好一个答案自在人心,那我便告诉你,我不是东海王的人,还有你们乐府守卫固然森严但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他的眼似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乐府守卫在他眼里竟然小菜一碟,她明白眼前男子背后势力一定很是强大不容小觑。虽面对黑衣男子让人心中不禁有些战栗,但她仍保持着镇静,待探得一点底细之后再采取行动。
“你不是东海王的人那为何要抓我?”她不禁疑惑,她们家素来没有仇家,并没有绑架的理由啊!上一次黑衣人想要抓她时提到的“王爷”令她不禁想到了东海王,因为乐谟也曾说过东海王是最有可能的幕后凶手。
“东海王的人为何要抓你?”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是否知晓凤玑印在何处?”
他背倚着车厢,风轻云淡的问道,似乎那东西一点都不重要。
“凤玑印?”她从未听说过这东西,自然是不知道的。
“自然,你不会是想说你不知道吧?”
她眼中含着坚定:“你既抓了我来此,定是为了这东西吧!我自然是不晓得。”
“难道你不是乐府五小姐?”
他自然是不信的,因为他知道那东西一定在乐府。
“谁说过乐府五小姐就一定知道你所谓的凤玑印?你不信也罢。”
凤玑印她从未听乐谟提起过,更从未听乐广提起过,可以说她对这东西一无所知,但这又与她们乐府有何联系呢?为何他认为说的是乐府五小姐?
“我倒以为你还会与我争执一番。”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这并非我能掌控的事,何必徒费口舌,即使再争执你也不会放我走不是吗?”她抬眼望了他一眼,只见眼前人仍倚在车厢,慵懒至极,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回答。
马车疾驰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车厢跟着一颠一颠的不太平稳。马车外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听起来是几匹马疾驰的声响,她连忙掀起帘子,只见疾驰而过的几匹枣红色骏马上坐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个身着白衣,腰配系有青色穗子的玉笛,如墨青丝似柳絮迎风扬在身后,纯净似不染尘世纤尘。她一怔,那身影与玉笛像极了一个人,是她最想见的那个人,她不禁喊出声:“玠哥哥……”
余音未落,身后之人便已将她身上的穴道点住,她顿感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喉咙也似乎被封住了,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将她拉回车厢轻轻的将她安置在车厢中,嘴边的笑意未尽:“你怎么一点都不乖?”声音如从无尽深渊传来的回音,本该是一句温情的话却被他说得似冰雪透着丝丝寒意。
他忽然垂下头,黑色长袍的袖中露出的如玉之手拿起她胸前的坠子,轻轻一扯从她颈上拿走了坠子,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起来。
那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青梅花立在眼前,白若霜雪。
“这是块好玉……”他白皙修长的手捏着玉,拇指拇腹抚上那花苞,撇了她一眼,见她微微皱眉表示抗议,他轻笑道:“你为何如此紧张,难不成是什么定情信物?”
“也难怪,”他笑得有些邪魅,伸手勾起她如雪白皙的下巴:“你还颇有几分姿色。”
她眼中充斥着满满怒气,恨不得眼神可以变成一把刀,将他手中的玉夺回来。那玉是她这些年最宝贝的东西,不管做什么她都不曾舍得将它摘下
,此时看着玉被他那在手中,心中无法平静。
“你的眼睛瞪得那么大累不累?”
他的手抚上她的眼角,轻柔得似安抚一只小白兔一般。
你说我累不累?快将那玉还给我!还有,放开你的手!你个混蛋,竟敢如此待我!
太过分了……
虽身体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但内心早已汹涌澎湃。她眼睛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怒气,直到他收回了手,她直直地看着他手中捏着的白玉,像是生怕他将这玉捏碎了一般。
“原来这便是你的弱点。”
他心中欣喜,看着眼前的玉,似乎可以看出点什么来一样。
竟想用这玉来威胁她,她暗暗磨牙,心中早已把他千刀万剐,骂了一万遍但还是感觉不解气。
“如果你乖一点,我还可以考虑把它还给你,你说呢?”他抬眼,直直看着她。
她自是咬牙切齿,但奈何被他限制在车中,且自己的坠子还在他手中,便不得不暂时低头了。她望着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扇似蝴蝶的美丽翅膀,眼眸中闪动中微光,似一汪清泉在眸中荡漾纯净美好。
见她眼神瞬时平静下来,似未有过刚刚的波涛汹涌,他身子再次靠上车厢,将玉收入怀中。
乐妤心想,一定要找机会将玉拿回来然后脱离他的魔爪,这人不仅劫了她,还这样对她,简直令人发指。望着眼前人的模样,胸中的怒气便难以消散,于是她所幸闭上了眼,不去看他。
见她闭上了眼,黑衣男子直直看着她,眼前女子肤如凝脂,眉若柳叶,朱红点唇,的确继承了她爹的样貌颇有几分姿色。他不禁微微一笑,忽然感觉这个女子很有趣,不是因着这样貌,而是因着这性格,也不知她还不记得自己,但这一次他确确实实记住她了,乐府五小姐乐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