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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远笑着跟在脸上红潮未褪的馨宁后面,出了状元书坊。
馨宁快走几步停下脚步,转身瞪着祁修远,伸出手指指着他,欲言又止。
“阿宁放心。我不会再提这件事。”祁修远拍拍自己的胸膛道。
馨宁见他拍胸脯,狠狠一跺脚,转身走了。祁修远这个浪荡子,他竟然把那张春宫图塞在自己怀里带出来了。还美其名曰为:缘份。
中午两人在酒楼吃了饭,又去旁边的戏楼喝茶听戏。
他们要了些瓜果点心及坚果,让小二沏了壶好茶,惬意的坐在楼上。
馨宁一边剥着白果,一边看着楼下正在演的戏。
祁修远不爱吃那些个坚果,吃了一块点心就不再动,只慢慢喝着茶。
戏台上的正演着公子和小姐在灯会上一见钟情。唱到动人处,楼下一片叫好声。
馨宁唏嘘:“古往今来,这花园、灯会就是公子小姐们邂逅的宝地啊。”
“还有寺庙。”祁修远幽幽道。
馨宁嗤笑道:“尽胡说,寺庙乃佛门圣地。谁去那还想风花雪月的事!”
祁修远慢慢喝了口茶道,放下茶杯道:“我给你说一个。”
“在我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回京中。祖母带我去相国寺上香,为我祈平安符。我偷溜到后山去玩时.......”
那一年,七岁的祁修远在后山的树林里爬上爬下,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声。他寻着哭声而去,树丛里蹲了一个女娃娃在哭。
小修远洲着眉头问:“喂,你哭什么?”
突入其来的声音吓了小女娃一跳,打着嗝哭道:“爹骗我,说我娘远游去了。可是刚才我明明听见他和姐姐说,娘亲早就没了。”
小修远垂着头,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道:“那你还有爹啊。”
小女娃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可是我都没有娘了。语姐姐说,她娘的怀抱可香啦……呜呜呜......我想要娘......娘......”
小女娃号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
小修远被哭的脑仁疼,怒道:“别哭了!”。
吓得女娃娃硬生生的闭了嘴,瘪着嘴抽泣着。
小修远嫌弃的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叹气道:“姑娘家就是爱哭!比起我,你已经很好了。我既没有爹也没有娘,只有奶奶。”
小女娃天真道:“你的爹娘呢?”
“死了。我从没见过他们。”
小女娃闻言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你没有爹和娘.....你好可怜……你不要难过。”
小修远目瞪口呆,她是在为他哭?他打算不哄她、安慰她了,任她哭去吧。
终于,一炷香的时间后,小女娃慢慢止住了哭声。
小修远从耳朵里扯出两坨揉成团的树叶道:“小泪包,你哭完了吗?快回去吧。这山里有蛇。”
谁知小女娃睁着眼泪浸湿的大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泪包?”
小修远嘲笑道:“小泪包是你的名字啊?是你爹给你起的吗?”
“嗯。爹爹最坏了,老是笑话人家爱哭。爹还说......”小女娃停下反问,“你会嫌弃我爱哭吗?”
小修远揉揉耳朵,看着小女娃水汪汪的大眼睛,违心道:“不嫌弃!”
“那我就嫁给你好了!”小女孩大声宣布。
小修远已经七岁懂事了,红着脸惊道:“休要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爹说了,以后谁不嫌弃我哭了就把我嫁给谁!你刚说你不嫌弃我。”
“你爹那是哄你玩的,你莫要当真。”
“你不愿意我做你的娘亲吗?”
“娘亲?”小修远跟不上小女娃的思维。
“我大哥说,女孩子嫁人时,要穿红色嫁衣做娘亲。”
“是新娘。”小修远纠正道。
“对,是新娘。那你不愿意我做你的新娘吗?”小女娃憋着嘴,又要开始哭。
小修远忙哄道:“你别哭!你别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小女娃破涕为笑:“那我以后就嫁给你做新娘咯……”
小修远翻了个白眼无力望天。
此时,远处传来此起彼伏呼喊的声音,“阿宁......妹妹......阿宁......妹妹......”
“爹,大哥,姐姐。”小女娃扬声答应。
小修远看到一个俊秀挺拔的男人和一个男孩和女孩及几个仆役,匆匆往灌木丛来了。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乘着小女娃不注意赶紧走了。
祁修远讲完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馨宁。
馨宁如梦初醒,向椅背方向移移,“那个小女娃.....难道是我?”又叫小泪包,又叫阿宁。除了她,还能有谁?
“是,阿宁。就是你。成年后我回京时,在宫里见到了你父亲,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在相国寺呼喊寻找你的男人。”
馨宁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呢?反正我不记得,话还不是由你说。”其实她基本是信的,除了家人无人知晓她小泪包的绰号。
祁修远笑叹道:“你信不信不要紧,总之现在你确实是我的妻子了。”
馨宁讥笑道:“莫说你在那时就对我一见钟情!”
祁修远轻笑道:“那时么,我是真嫌弃眼泪鼻涕齐飞的你。后来我慢慢长大,边关战事吃紧,大家有今日没明日。休战时,将士们就说,活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回乡娶个媳妇暖被窝......”
馨宁脸红着不看他。
“说的久了。我慢慢想起你。我就想我要是活下来了,就去娶了那个小泪包鼻涕虫吧。我成为世子后,因为认出你爹爹,就偷偷跑去你们府看你了,没想到小泪包长大了还是个小美人。后来在边关时,我除了想奶奶,就是想你。想的久了,你就像一粒种子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馨宁微撅着嘴,嘟囔着“莫名其妙。”,整
颗心却像前次一样,莫名酥软起来。
俩人就那样静静的四目相接……
终于,馨宁面红耳赤的避开祁修远深情的目光,看向楼下的戏台。
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着,演的正是那公子的父亲竟然逼迫他休了已经成为她妻子的小姐,另娶她人。
多年后,馨宁想,那时在戏楼里听祁修远说他们缘起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悄悄心动。如果她知道那出戏文是上苍预示,她一定会扑向祁修远的怀里。告诉他,夫君,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