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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回过神后,彻底相信了冯捕头的话,还真有这么一个道士,不仅胆大妄为,而且身手恐怖,令人胆寒。
县令伸手抹掉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双手颤抖着扶住面前的堂桌,仿佛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让瘫软的躯体坐了起来。县令卯足劲,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来:“你……,你……,不会是要造反吧?”
邋遢道人见到县令这般怂样,心里底气顿时足了三分,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有意模仿着县令的声音说道:“咦……?可不能乱说,我道士可不想戴这么高的帽子!‘造反’这个词会要人命的,大人可不能乱说哦。”邋遢道人说完,往堂桌的方向走去。众人见状,吓得都往后退了两步。县令更是心中一惊,这道士不会是想要自己性命吧?见没有人保护自己,心肝乱颤,头上刚抹掉的冷汗再次渗了出来。
“你……,别……别过来!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县令大声叫嚷着。
邋遢道人见到他这个样子,仍旧没有停住脚步,一直走到桌子前面,双手一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惊慌失措的县令。
“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嘛,看看你吓得,我有不是鬼,怕什么?”邋遢道人戏谑道。
县令看着满嘴黄牙,笑容可怖的邋遢道人,心中骂道:真是个无耻歹徒!可表面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神情诚恳地问道:“道长,您说这件事情怎么办?本……本官愿洗耳恭听!”
邋遢道人摆摆手,说道:“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我道士可不是个歹徒,怎么能做大人的主呢?我看就按大人刚才说得办吧?”
“您……,您同意把粮食还给赵来财了?”县令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同意!大人这个决断英明至极!我们回去就把粮食还给那个赵财主,不过……”邋遢道人两眼一转,接着说道:“大人也知道,村里今年欠收,如果把粮食还给赵来财,这件事情倒是能解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会有几百口人没有饭吃,没有饭吃会怎么样呢?没有饭吃当然就会饿肚子,饿肚子倒是没有什么,就怕这些饿肚子的人脾气不太好,就像我道士一样,到时候只能去有粮食的地方拿了,这样一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用我道士多说吧?”
米脂县虽然地处稍显偏远,人口也不算多,可如果真如这个道士所言,到时候发生暴乱,上面追究下来,自己确实吃不了兜着走,何况现在北境战乱频发,要真是自己管辖境内发生像白莲教一样的暴乱,那可就麻烦了,想到此,县令不自觉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邋遢道人见到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触到了他的软肋,继续开口说道:“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我们把粮食还回去之后,村民的口粮问题也会有人解决的。”
县令闻言,脸上多出一丝惊奇来,急忙问道:“道长,还有何高见?”
“道士也没有什么高见,你看,这就像家里一样,孩子饿了就会找自己父母要吃的,这米脂境内的百姓是谁?是大明朝的子民,也就是你县令大人这个父母官的孩子,大家吃不饱饭,第一个想起来的肯定是您这个父母官了,到时候您就随便每家给个三五千斤粮食,让他们顶过这个灾年好了。”邋遢道人说道。
县令闻言,脸都快绿了,说得冠冕堂皇,这不明摆着威胁自己嘛!现在这个场面只能避重就轻,先稳住这个道士再说。
“道长就不要说笑了,百姓们吃不上饭,我这个当父母官的当然应该管,可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我看欠赵来财的粮食可以缓一缓,明年再还,不迟,不迟!”县令对邋遢道人说完,转头对堂下嚷道:“赵来财呢?赵来财在哪里?”
赵来财在大堂外站了好久,本来见县令站在自己这一边,心里还特别高兴,眼神不屑的望着县衙门口的乡民,可事情的发展在令签插进墙面的一瞬间,竟然来了个颠覆性的转变,现在这个局面真正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不仅粮食要不回来,这个县太爷和自己的姐夫也不会轻饶了自己!本来想赚笔违约金,这下倒好,搭进去一个里外不是人!
听到堂上叫自己,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神情畏惧地跪在了大堂上。
“赵来财啊,这位道长说得有道理啊!我看外面那些乡民借你的粮食,你暂时就不要催了,反正你也不缺粮,就当帮助乡亲们度过难关了!我相信来年他们一定会把粮食还给你的!”县令说完,也不管赵来财答应不答应,转脸对邋遢道人问道:“道长,您看这样处理可好?”
邋遢道人应承着,点了点头。乡亲们见状,无不欢喜雀跃,顿时掌声雷动,拍手叫好!
“既然事情解决了,道长就把乡亲们带回去吧?放心,这个赵来财肯定不会再去找麻烦!”县令说道。
“哦!那道士就代表乡亲们谢过大人了!”邋遢道人说完,掸了掸衣服,继续说道,“既然大人这件大事解决了,是不是也要解决一下别的事情呢?”
一事接一事,这道士是不是有病?这是要蹬鼻子上脸的节奏啊!众人闻言全部面面相觑,心里面暗暗骂道。县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早就已经大发雷霆,弄得他死去活来了!
“不知道道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保证公正处理,绝对不让乡亲们吃了亏!”县令义正言辞地说道。
众衙役闻言,有些大跌眼镜,口上不说,此时心中早已经骂了千万遍:这个狗官,平日里作威作福,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今天在县衙内竟然对一个道士谄媚到如此状态,实在是丢人!
“县令大人说话可要算数哦!”邋遢道人冷冷说道,“既然大人刚才同意了我的建议,那么我们这位后生去找赵来财借粮,也算是为乡民着想,为大人分忧!对吧?可是,你看看,看看!冯捕头等人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滥用私刑,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大人是不是要为他做做主啊?”
冯捕头听到邋遢道人如此说,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这个臭道士,竟然到现在心中还在盘算着找自己算账,真是个混蛋!
“大人……,我……,我可不是滥用私刑,当时……,他……,他要反抗,所以,我才……”冯捕头急忙解释道。
“放屁!鸿基啊,你也说说,你可曾反抗过?”邋遢道人厉声制止道。
李鸿基本来心中气愤未消,听到邋遢道人问自己,大声答道:“冯捕头可是厉害!不久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弄死草民呢!”
“听听!大人,这不是在外面仗着你的势,耀武扬威吗?长此以往,就算大人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情,恐怕也留不下什么好名声吧?”邋遢道人说道。
县令也此时已经受够了威胁和压迫,心中的愤怒之情早就已经难以言表,而造成这种局面的除了这个面目可憎的道人,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冯捕头和赵来财,反正今天是倒了霉了,心中一横,顿时拍案而起,呵斥道:“冯捕头,既然仗着自己是公差身份,横行乡里,打骂百姓,你可之罪?”
如此一问,冯捕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却难堪异常。
“看来是默认了,来人,把他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对了,还有这个赵来财,一块拉出去打!重重地打!”县令情绪变得有些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