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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劲位于侯府的院子很大,是一座进深三重的院落,其大门置于南垣西端。
入内是第一进院落,院内有一门两室,正中是门,门左边是张伯的卧房,右边是张伯的管家房。
过了正中的门,就是第二进院子。
庭中建有三开间之抬梁式悬山建筑一座,是院中主要厅堂,作为会客厅,兼宴饮餐室。厅堂东、西两侧各一间大房,乃三间拉通而成。其东侧一间是曹劲的大书房,房有隔断,内设卧榻。西侧则是一间小型武库,里面收藏了各类长短兵器。西北角还有一间浴房,听说是为了方便曹劲在院子练武后,可以就近沐浴洁身。
在厅堂的两端,分别有门廊相通,沟通了第三进院子。
甄柔就被张伯安排住进了第三进院子。
坐北朝南的方向有三间上房,建成“一堂两室”的格局。中间是厅堂,因为第二进已有了正堂,此处便作后堂,是甄柔会客用餐之地。右室是卧房。左室是小库房,放了甄柔一年四季的衣裳并贵重首饰。
上房的东、西两侧还各有三间房。东边有一间用作书房,另外两间当客房。西边三间,由姜媪和阿玉带了五个侍女住。
东北角是浴房。
而之所以称曹劲在侯府的院子很大,盖因第三进院子,还带了东、西两个跨院,各有房屋二十间。东跨院一半住了甄柔的陪嫁侍女,一半做了存放嫁妆的库房。西跨院分别住了原先伺候曹劲的六名仆妇,并在此院劈出灶房和库房,水井自然也其间。
甄柔将曹劲这座进深三重的院子逐一走下来,只觉不可思议。
她从曹劲一些作风,能感受到曹劲并不好奢华,可是她也万万没想到曹劲俭朴到近乎寒薄的地步。
他堂堂一军阀公子,更有大汉皇室血脉,身边服侍的人竟只有一个老仆并六名仆妇,连一个稍微端正的侍女也无。
房内陈设也是简单到极致,锦缎帐幔一处不见,冷冰冰的不似一个家。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曹劲到底是曹郑的亲子,即使再宠爱如今的侯夫人,也不当如此寡待亲子?
不对!
坊间传闻,卞夫人极其贤惠,且不论传闻真伪,至少在卞夫人主内事之下,应该不会在明面上去苛刻曹劲。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说得通,这一切都是曹劲他自己所为。
但不管曹劲为何会如此薄待自己,起码有一点让她大为松了一口气。
按现在所见看来,曹劲应该没有其父的癖好,在府中大势蓄养姬妾歌姬。
心松之下,连郑玲珑透露出的大人公反对她和曹劲成婚一事,也觉得没那么不好了。
又一想曹郑头疼顽疾看上去颇重,加之又反对这门婚事,必然多少有些不待见自己,想来短期内是不会召见她这个新妇。
如是,待张伯领六名仆妇拜见过她后,甄柔便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起居室。
她认为既然上苍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改变家族的命运是很重要,但经营好自己今生的生活,同样重要。
这里将是她未来长居的地方,自当如何舒适如何来。
当然也是问过张伯,得知曹劲往日在府内主要是在第二进活动,甚至时常就在书房内的休息间睡了,可见第二进完全是曹劲个人的地盘。
甄柔不会去动它,就和姜媪、阿玉一起,指挥着侍女将第三进院子从上至下收拾了一遍。
连中午饭也囫囵用了,到了下午向晚时分,才终于把一切收拾妥当。
冬日昼短,这个时候,天已渐暗。
放晴了一日的天,终于又飘起了雪珠子。
白日侍女才清扫干净的院落,像是面粉口袋打翻了一般,不均匀地撒了满地的白。
坐在门扉大开的后堂,不免有些生冷。
甄柔退到右室。
室内当中一座大屏风,隔出里外两间,仅于东墙处留了一人半的通道。
里间放了床榻、衣桁架子、梳妆台。
外间的南窗下,放置了一案一榻。
此时,甄柔就坐在南窗下,身前的案上摆着她从家庙带回的那一尊小铜佛像,佛前一鼎小香炉。
一根佛香燃起,淡淡的沉檀香,在室内弥漫开。
一个多月的赶路,终于闻到久违的佛香,甄柔心很宁静,不由露出一丝恬静的笑意。
姜媪随侍跽坐在一旁,见甄柔笑容恬静,眼底又泛着几许浅淡的青色,心中不忍开口,几番挣扎,到底还是说道:“娘子,三公子年至二十又五方成婚,院中又无一侍女服侍,这似乎有些奇怪。”
甄柔闻言一愣,睁开眼来。
姜媪见甄柔未反应过来,心下一横,向右前方倾过身子,刻意压低声音道:“三公子南征北战,也不知可有受伤……”
声音因为太过低了,有些断断续续的。
“……君侯有头疼顽症,似乎颇为依赖罗神医……罗神医却常年跟在三公子身边……”
犹言未完,跽坐在姜媪对面的阿玉已“啊——”地一声惊呼出来,又连忙双手齐齐捂住口,显然已知道姜媪的言下之意。
连阿玉都明白了,甄柔又岂会不知?
“姜媪,你怎会这么想?”甄柔错愕。
姜媪素来温和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冷哼道:“大家的公子谁无红袖添香,便是大公子难忘仙去的大少夫人,不也有近身侍女伺候?何况三公子身在这样的人家,其父可是连自己嫡长嫂也能霸占之人!”
话一出口,惊觉失言,然已晚矣。
甄柔已难以置信地惊出了声:“大人公他……”
姜媪暗道糟糕,赶紧匍匐下去,请罪道:“婢子心急失言,此乃只是传闻,根本做不得数,娘子勿往心里去。”
传闻……
若是传闻,为何姜媪知道,她却从未听过……
信都有座朱雀台,内住满各色美人,也是传闻。
然,姜媪道出的这则传闻,比起朱雀台的传闻也不遑多让,可为何没有传出来……?
念头闪过,不及思索,门帘外的厅堂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旋即门帘从外掀起,张伯焦急禀告道:“少夫人,公子他在朱雀台与二公子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