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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
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
琳琅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平躺着漂浮于一片白光之中,双目所及的世界都是一片白光,他试图站立起来,却是发现自己本就是站立着的,因为,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左,也没有右,有的,只是一片单调而凄凉的白光。
我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不清了。
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
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我?
我是谁?
我是谁!
混乱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越是急切的想要把它理顺,它便是缠得越紧,只会越发的繁杂。
琳琅眼中带着几丝茫然,又是有着几丝好奇,好似一个新生的婴儿,初降于世,这整个世界的白光便是那第一缕进入他眼中的光华。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这光亦然如此,既是出现了第一缕光华,自然是会有第二种。
琳琅目中毫无神采,却是紧盯着前方,那里仿佛有着什么神秘深深吸引着他,他轻抬脚尖,脚踏十方,脚步所及之处,一道又是一道玄黄之气浮现而出接连不断,犹如脚印。
那是天地混杂之色,玄为天,地为黄,只见玄色浮空化为天,那黄沉于底便是地,这片白光世界之中便是多出了天地的颜色。
有了天,便是有了方向,有了上下左右之分,世界运转,天雷孕育。大地生,生金石,石化泥,金生水,水复生木,草木长,天雷降火,火化万物为尘土,土聚成山,山中孕宝,为金,周而复始,轮回已生。
琳琅大步极行,每走出一步,这单调的空间便是多出一种颜色,光华交织之中,琳琅越走越快,终于,光华散尽之后,他踏入了一片草原,天高地阔,这里长满了奇花异草,犹如世外桃源。
那天空蓝如浮空的海洋,一眼望去,只觉心情大好,这里正是那淤泥池之下的通天福地,却是又好像有着些许难以言明的不同。
琳琅头脑之中一片混乱,思绪十分混杂,他其实并没有忘记一切,他只是不能记起,他甚至不能记起自己的名字,那明明十分重要的名字。
现在的他犹如一只还未开智的野兽,只知道遵从着自己的自觉,追寻着远方那致命的吸引,他一步接着一步地走着,没有停下哪怕片刻,行走的方向也是十分的明确,没有任何的绕道,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而行。
仿佛前方有山他便是要踏山而过,前方有海他便是要渡海而行,幸运的是这里没有山也没有海,只有一片平坦的草原。
琳琅走了许久,或许也没有多久,那空中的烈日一直高悬于天空的正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就好像在这里永远都只有白日一样。
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片金光,那金光刺目奢华,却是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那里有着一片华丽非凡的宫殿群,金色的光芒是那宫殿上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的耀眼的光华。
一个白发白眉白衣,头戴白冠,浑身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老者凭空出现在琳琅的面前,就如同那凭空出现的金色殿群。
这老者有着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眼睛,那双眼珠有如他的衣衫,同样是白的,这对白色的眼珠还散发出足有一尺长的白色光焰。
那一双白眼珠有着惊人的魔力,好似可以看透人心。
“吾在此恭候多时了,你,终于是来了。”老人淡淡开口,眼中却是写满了激动。
琳琅茫然地停在了老人面前,虽然那股强烈的吸引来自于殿群深处,可是这老人的身上却是有着一种难言的魔力,竟是让他停了下来,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老人,他的脑中昏昏沉沉,让他看起来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老人好似没有看出琳琅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或者他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他背负着双手,目光化为实质,目视着前方的殿群,他开口说道,“那宫殿之中有隐藏着三具龙头雕像,你只需要找出他们,并在每一个雕像面前问上一句……”
话还未说完,眼前的世界却是骤然一个模糊,化为了一片泡影,琳琅骤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带有幽香的毛毯上,身边还摆放着一身干净的衣裳,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就像是大病一场方才痊愈一般,方才那难以回忆一切的场景浮现于心,不由得感觉一阵难言的心悸,那样的感受,当真的是不愿再经历一回。
琳琅呆坐在毯子上,眼中不知何时竟是涌出了泪水,他自己竟也是没有丝毫的觉察,泪水不停地流着,滴落,直到打湿了他的衣裳,肌肤上的冰凉触感,方是让他清醒了过来。我这是怎么了,琳琅胡乱擦拭着泪水,心中还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难受之感,那像是有着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握住了自己的心房,压抑至极。
那梦中的吸引之力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却又是为何这般的痛心。琳琅在梦中只觉得朦朦胧胧,此刻骤然清醒过来,那吸引之力上强烈的亲切之感席上心来,却是不知道为何一旦想起,便是一阵心痛,他强制压下了内心翻涌的情绪,企图让自己恢复理性,好好思考一番。
那老者是谁?竟然一副认得我的模样?琳琅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无力地躺回毛毯之上,微微喘息着,从头开始想起,“我不是中了暗算,昏迷过去了吗?”
琳琅运功内视,发现自己除了十分虚弱并且法力耗尽之外,那股可怖的黑气已是消散得干净,“这毛毯?是谁救了我吗?”他轻轻闭上双眼,虚弱的无力感冲击而来,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不愿去想那犹如真实一般的梦境,那股十分亲切的吸引之力,他试图用睡眠来逃避这一切。
远方,污泥池下,通天秘境,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犹如琳琅的梦中一般,壮阔威严,连绵千里,有如山峦,不同的是,这片宫殿已是有些破败了,其上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宫殿群最深处,有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殿阁,殿阁虽是小巧,每一块砖瓦却都是精贵无比,不管是布局还是那壁上的花纹,都是体现了修建者的心血与重视,这殿阁不同于四周的残破的宫殿,仍然是完好无损,有如新建。
殿阁之中散发着一圈粉红的光晕,匾额之上书写了它的名字,“神君”二字优雅而厚重。
殿阁的门前正跪着一头生羊角的骷髅,和一鼠头人身的怪物,两人正是枯羊和枯鼠,看来这名为“神君”的殿阁属于他们的主上,那通体粉红的身影。
枯鼠和枯羊双膝跪地,身子趴伏在地面,一动不动,不知已有多长的时间了,“吱呀”一声,一个身着宫女服的粉红骷髅从侧门踱步而出,行步婀娜,长袖飘飘,如果她不是一具骷髅,那一定是风姿动人,可是此刻只会让人觉得寒意由心而发,诡异不已。
“娘娘说,你们想跪,就到玉华宫跪去,不要在这里惹人厌烦了。”粉红骷髅一句说完,一扭腰肢又是从侧门而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枯鼠枯羊一眼。
枯鼠听完宫女所说之言,连忙恭敬应上一句“遵法旨!”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旁的枯羊却是毫无反应,仍是跪着,枯鼠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伸手拍了拍枯羊,说道,“老弟,别跪着了,走吧,这娘娘的法旨就是主上的法旨,你再跪下去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枯羊听完,身躯不禁有些抖动,颤颤巍巍地说道,“鼠,鼠哥,我,我也是知道的,可,可是那玉,玉华宫……”
枯鼠打断了枯羊的话语,“老弟可是想说那玉华宫寒风削骨,比起主上的魂针之刑也是差上不多了。”
枯羊跪在地上连连点头,枯鼠笑了笑,说道,“老弟啊,你怎么这么笨啊,你想想娘娘是怎么说的?”
枯羊一脸疑惑,“怎,怎,怎,怎么说,说的?”
枯鼠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哎呀,怎么方才那宫女所说的你都是没听入耳吗?”
枯羊身体一抖,惊道,“别,别,别乱说,娘娘的话,我,我,我怎么敢,不,不,不听,只,只,只是……”
枯鼠挥一挥袖子,又是打断了枯羊的话,“只是你没有理解?”他稍稍停顿了下,却是也没有等枯羊开口,继续说道,“老弟啊,娘娘的旨意说得很清楚了,一,不要再跪在这神君阁,不然”,枯羊听到这里连忙是站了起来,枯鼠向他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二,要跪就去那玉华宫。”
枯羊忍不住开口道,“我,我知道啊,所,所以,我,我才说,那,那……”
枯鼠第三次打断了枯羊,“老弟听我说完,我也知道那玉华宫寒风削骨,这来求娘娘免去你魂针之刑的主意也的确是我出的,你也的确是被免去了魂针之刑。”
枯鼠说道这里又是停顿了一下,这回枯羊学乖了,没有开口说话,枯鼠满意一笑,“老弟,好好想想,娘娘说的是,‘你们想跪’,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枯羊忍不住附和一句,“也就是说我们不想就不用再跪了,你怎么这都理解不了啊老弟。”
枯鼠叹了口气,拍了拍枯羊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了。
枯羊一脸猛然惊醒的模样,“真,真,真的吗?那,那真,真的是感,感谢娘娘,感,感谢鼠,鼠哥了。”
直到视线中已是没有枯鼠的身影,枯羊方是轻轻敲了敲这神君殿的侧门,眼中的恨意再次蓬勃而出,哪里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不一会儿,“吱呀”一声,侧门再次打开,那粉红骷髅探出头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走了吗?”枯羊点了点头,走进门中,他目视着枯鼠远去的方向,呵呵一笑,“我当然知道娘娘是什么意思。”
“吱呀”,一声门关的声音缓缓地隔绝了那阴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