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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过三代!这世上没有哪个家族能够做到万古长存,总有兴盛衰亡交替,但也同样没有哪个家族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可以兴盛万代且为此不懈努力着。陈群与刘协之间并不存在私人仇怨,只不过因为考虑事情的出发点不同,这才成了敌对的双方。
陈群知道,刘协当天子一日,他所代表的世家便无一日宁日。虽然他也可以选择明哲保身,但陈家后继无人,一旦他选择退缩,那将来陈家必定没落。九品中正制,明着是为了保护所有世家的权益,但实际上陈群却主要还是为了自家考虑,只要朝廷定下了九品中正制,那陈家的后代无论贤愚,都可高枕无忧。
刘协否定了九品中正制,那就等于是断了陈家的未来。杀人父母,断人财路,那都是难以化解的大仇,为了保护陈家日后可以得享荣华富贵,陈群只能铤而走险。而与陈群有着相似担心的世家同样也不在少数。
大汉诸侯割据,各地世家也各有各的支持者,钟二家由于当初选择了刘协,如今刘协得势,他们也随之水涨船高,不必为三代操心。但有的世家就不能像荀彧、钟繇那样轻松了。
杨彪所代表的杨家,虽与皇室沾亲带故,但同样他与曾经妄自称帝的袁术同样也沾亲带故,刘协虽不会因此而故意刁难杨家,但杨家想要跻身朝廷中枢却是不用再想。杨彪如今与蔡邕、马日磾等老臣一样在家养老,但从各人的子嗣所受朝廷重用的程度来看,那明显不是一个档次。杨彪深知当今天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所以他也没想着要改变什么,但他的幼子杨修却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在杨修眼里,许多才能不如自己的人混得比自己好,最大的原因便是当今天子对杨家的偏见,他不服!
至于同样被陈群拉拢的袁家,倒不是指袁谭、袁尚的袁家。袁家四世三公,但在嫡庶上面也曾经发生了分歧,袁绍是庶出,袁术却是嫡出,也因此当时的袁家各有支持,分成了南北两方势力。现如今的袁家,袁谭、袁尚代表的是北方袁氏,而南方袁氏,也就是袁术那一支的代表另有其人,便是其子袁耀。
袁术称帝失败亡故以后,南阳袁氏的威势一落千丈,袁耀也由原来的“太子”变成了丧家之犬,几经波折过后叫人拿获送去了官府请赏。按理来说,叛逆家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但袁耀的运气好,恰好赶上刘协的正妻甄宓临盆,再加上有荀彧、钟繇等人向刘协求情,刘协便饶了袁耀的性命。毕竟袁耀的本事平平,充其量也就是个公子哥,对刘协构不成什么威胁,杀不杀并没有什么影响,可以说袁耀的生死只在刘协一念之间,袁耀运气好,正好赶上刘协不想杀人的时候,这才捡了一条命。
不过虽然捡到了一条命,但过去的荣华富贵是远离袁耀了,为了生计,袁耀不得不放下架子,弃文从商,可他平日里就是个被人伺候的命,做买卖他是七窍通了六窍,唯有一窍不通,本钱赔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万幸那时杨彪出手相助,替他还清了欠债以后又替在官府中谋了一个抄写文书的差事,这才救了袁耀的命。
对杨家,袁耀是感恩戴德,所以当杨修开口邀他共谋大事的时候,袁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虽然眼下的袁耀位卑职低,但平日里所接触的事情却是许多人都不能知晓的。有了袁耀的加入,只要不是十分机密的事情,陈群、杨修等人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除了杨修、袁耀外,陈群还拉拢了担任守卫皇宫西门的守将朱皓以及来自河北崔家的崔钧。朱皓的父亲是朝中名将朱儁的长子,朱儁死后,他也被刘协关照任命为西门守将,除他以外,那些当初董卓乱政时帮助过刘协的朝中老臣的子嗣都得到了刘协关照,其中王允之侄王凌,卢植之子卢毓,皇甫嵩之从子皇甫郦,再加上朱皓,这四人得到的关照最多,官位也是同辈人中最高的。
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朱皓依旧对四人之中垫底的待遇感到不满,陈群稍微一拉拢,他就将陈群引为知己,决心跟着陈群“共谋大事”。
至于崔钧,又叫崔州平。当初随同诸葛亮一同投奔了刘备,后来刘备与朝廷为敌,意欲夺取朝廷的巴蜀,崔钧借口回乡探亲离开了刘备,这虽然让他撇清了与刘备的关系,但想要得到刘协的重用那就困难了。不管他离开刘备的目的是什么,刘协对世家子弟的警惕性都很高,尤其是崔钧当年跟着诸葛亮一起跟司马懿不对付,刘协既然重用了司马懿,对崔钧的来投自然也就不显得热情。
为了家族的未来,崔钧“忍气吞声”的留在了朝中为官,但等朝廷收复了河北,对于河北崔家的打击并没有因为崔钧而手下留情,这让崔钧感到极为不满,可那时大局已定,崔钧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否则只会惹来更加严重的打压。但忍是忍了,可心里那股怨气却一直都没有消散。陈群的拉拢,恰好是正中崔钧下怀。让崔钧做领头羊?崔钧不干!可若只是让崔钧负责敲敲边鼓,那崔钧还是很乐意的。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刘协并不知道自己的后方正有人准备兴风作浪,他此时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孙权以及刘备的身上。只要解决了这两个人,那大汉就会重归一统,自己可以说是完成了许多人想办又办不到的事情,那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戒骄戒躁,小心谨慎,刘协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不可骄傲自满,也多亏了他还有这点清醒认识,这才不止于出了昏招。
现如今的大汉,早已不是董卓迁都长安时的弱不禁风,大部分州郡的重新归于朝廷治下,给了刘协结束乱世的底气。此番南下的兵马虽只有二十余万,但皆是百战精兵,与孙权、刘备手中所拥有的兵马只强不弱。至于什么南舟北马,刘协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孙刘二人通过水战决胜负。
放着自己的优势不用,偏偏要往对手的陷阱里钻,除了傻之外刘协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孙权、刘备以为重创了刘协的水军便可以依靠长江天堑保得一时太平,可他们哪里知道,刘协打一开始就没准备通过水战击败孙刘二人。
大汉雄兵百万,除了此次已经南下的兵马,剩余的兵马不是解散返回驻地就是奉命调往别处,孙刘两家虽然加强了细作的工作,但想要摸清朝廷兵马的动向却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
朝廷的兵马还未到赤壁,孙权、刘备却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可就算是再不耐烦,他们此时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为了让刘协下令加快行军,孙刘二人也想过一些办法,比如派出小股部队登陆南岸进行骚扰,让人散播流言,只是不管什么法子,效果始终不好,朝廷南下的兵马依旧不紧不慢的南下,丝毫不为外界因素干扰。
“这刘协小儿到底想要干什么?”刘备很有些恼火的问诸葛亮道。而诸葛亮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刘备并不是真的在问自己,而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原因就出在他自己自作聪明,派人过江散播谣言却偏偏叫刘协的人给逮了个正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接下来自然就是恼羞成怒。刘备又没胆子率军过江去寻此时人在襄阳的刘协的麻烦,只好在这里过过嘴瘾。
身份这东西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在刘协没到襄阳之前,刘备利用蒯琪被捕一事大做文章,散布谣言鼓动荆襄世家,说这是朝廷打算借机对荆襄世家下手的前兆,惹得荆襄世家人人自危,但随着刘协亲至,当众赦免了蒯琪的死罪,刘备先前命人散布的谣言也不攻自破,相反的反倒让荆襄世家对刘备更觉反感。
诸葛亮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更有些郁闷。蒯琪是他的姐夫,当初正是由于他的蛊惑,才让蒯琪决定与朝廷为敌。可在蒯琪被抓以后,诸葛亮毫无作为,若不是庞林暗中照拂,蒯琪说不准就因为害怕畏罪自杀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诸葛亮如今可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了。诸葛家有五个孩子,诸葛亮排行老四,他上面还有兄长诸葛瑾以及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诸葛均。当年他随叔父诸葛玄搬家定居荆襄,作为外来户,能够得到荆襄世家的接纳,最大的原因便是联姻。他的两个姐姐分别嫁给了当时荆襄世家里的名门蒯家以及庞家。大姐嫁给了蒯琪,二姐嫁给了庞山民。
这回蒯琪被捕下狱,诸葛亮的大姐束手无策,不仅要担心丈夫的安危,更要承受来自蒯家内部的埋怨,而对于罪魁祸首的诸葛亮,诸葛亮的大姐自是也没有了好脸色。
诸葛亮得罪了大姐,二姐也由于担心会被诸葛亮连累而没了来往,诸葛亮剩下的兄长跟弟弟也因为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一个在江东,一个在长安,与诸葛亮没了联系,这时候的诸葛亮,就算是想要说几句心里话都找不到对象。三十好几的人了,如今还是光棍一条,他本该拥有的妻子现如今在长安也早已嫁人,跟他再没任何关系。
诸葛亮心里苦,但这份苦他谁也不想告诉,更不愿因此得到别人的同情。对于如今的诸葛亮来说,打败朝廷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不过是浮云,不必放在心上。因为目标明确,诸葛亮对接下来即将爆发的大战也是用足了心思,为了防止出现漏洞,诸葛亮更是不止一次的与吕蒙展开兵演,以吕蒙代表朝廷一方,诸葛亮则代表孙刘一方,在地图上展开一场场大战。还别说,这样做的确要比单凭头脑来假设要强,通过一次次的兵演,诸葛亮、吕蒙发现了不少己方存在的问题,并一一进行了修正。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这世上本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情,追求完美,做到尽善尽美才是做事的态度。自以为已经不会有问题了,但往往越是这样认为,出的篓子越大。
孙权的叔父孙静,是个家族利益至上者,也正是由于他的支持,孙权在初登江东之主的位置时才能顺利渡过开头时的那段艰难。虽然孙静也不满孙权谋害兄长孙策上位的手段,但严格来说,孙权的做法却又符合孙静对一代人主的要求。
孙静的兄长孙坚,在孙静眼中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公,试问若是一个合格的主公,会轻敌冒进的一头钻进敌方的陷阱,以至于死在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手上吗?而孙策的性格颇似其父,也是自持勇力习惯轻装简从,为此孙静不止一次劝过孙策,只是孙策的态度却让孙静失望,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把孙静的劝告当回事。
孙策会遭了暗算,在孙静看来是迟早的事情,唯一让孙静感到意外的就是下手的不是旁人,而是孙策的亲兄弟孙权。但也正因为如此,孙静看好孙权,认为孙权是能让孙家再进一步的人选。
孙权得了吕蒙的提醒以后立刻便想到了孙静。首先孙静在江东德高望重,随着江东几员老将的相继亡故,孙静已经成了硕果仅存的一位。而孙静为人谨慎,属于进取不足,自保有余,留他坐镇吴郡,不算是大材小用。而且更要紧的是,孙静是孙家的长辈,就算是孙策见了,也不敢做出失礼的举动,而一旦孙策有了顾忌,那自己回援的时间也就有了。
虽然对吕蒙的推测没有怀疑,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东就这么多兵马,既要应对朝廷大军又要防备着海上来袭,那样兵力就有些捉襟见肘,那一面都顾不上。唯有先顾一面,另一面另想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