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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让陈老记了很多年,几年以后同样是这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不如如今的一般好充满着希望,“你兄长此番是凶多吉少了,叫你父亲来吧,我有话跟她说。”
听到陈老的话,孟清平直直的倒了下去,这一昼夜支撑她到现在的兄长给了她一个令她无法接受的答案,她再也无法撑下去了,她只想睡一觉,睡醒了她的兄长依旧能跟她插科打诨,依旧能疼她,从市集给她带好玩的好吃的,给她讲十里八乡的趣事。
“陈老您的意思是、、、”孟铮瞪大双眼看着陈老,孟铮同样一夜无眠,只是作为孟家家主相对于别人更多了一丝镇定,如今长子重病,妻子跟女儿都因为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只能冷静下来分析好情况,将局面稳定下来。
“此次有劳陈老了,还望陈老帮忙开几服凝神滋补的药给我的妻儿。”孟铮强打着精神带着陈老为妻子刘氏跟孟清平把脉开药。
“贵夫人跟小姐都是伤心过度,心力交瘁所致,我开几服药给她们服下,平时注意一下情绪就没有大碍了。”陈老写好药方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陈老且慢!”孟铮往陈老手中又塞了一块分量不轻的金子。
“孟家主这是何意?”陈老没有推攘,将金子收好后问孟铮欲意何求,作为一位老郎中,在这人情世故上是十分拎得清的。
“还望陈老不要将吾儿病重之事与他人提起。”孟铮的心思相当的缜密,他知道如今觊觎他们家财产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此时孟家的几大对头家族知晓此情报联起手来挤兑孟家,孟铮年老,孟清永又无法再继承家产,若是孟家被针对,很难有反制的手段。
“孟家主的意思我知道了,老夫自会守口如瓶替贵族保守好秘密,只是贵公子时日不多,还望孟家主早作打算,我先告退了。”陈老自知多说无益识趣的离开了孟家。
孟清永重病孟家里里外外严抓口风,同时在孟铮的安排下孟家再次运行的仅仅有条,只是孟家继承人的问题一直是孟家的一个问题,几次家族会议也未能确认下来。
孟家后院往日里少不了孟家兄妹嬉戏打闹的声音的,只是如今孟家上下多了一份冷清,家中的仆从也不如往日了,孟家家主孟铮对待仆从都是极好的,如今自己主子家中遭遇不幸,做下人的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尽心尽力的把所有事都做好,同时收起脸上的笑容,与整个孟家共同承担这一切。
“永哥哥你可感觉身体好些了?”孟清平自醒来后就一直服侍重病的孟清永,除却吃饭睡觉跟一些私事外更是一直呆在孟清永身旁,孟清永的身体虽然未见好转,但气色还是好了不少的。
“好多了、、、”孟清永挪动了一下身体面对着自家的小妹妹,“平儿,你听我说,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不,永哥哥,不是这样的!”孟清平拉过孟清永泛白的手,“郎中,郎中说你还有救的,还有救的,只要好好调养。”大滴的眼泪顺着孟清平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床榻边,微微浸润了床上的软絮。
孟清永看着软絮被打湿的地方,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怕死,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用承担,只是落得未亡人半生忧伤,“平儿,你听我说!”孟清永挣扎起来两只手紧紧抓住孟清平的手。
“孟家家大业大,我若去世了,财产问题肯定是会有纠纷的。”孟清永直直的看着自家妹妹,虽说孟清平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不懂得,但此时也擦掉眼泪认真的听着孟清永的话。
“这孟家的一切都是父亲白手起家一手打拼起来的,断然不能到别人手里!”孟清永咬了咬牙,“如今孟家内忧外患,不仅别的几大经商的大家族想吃我们这块肥肉,就连家族中也有不少眼睛盯着我们的财产,而现在我又不争气。”说到这里孟清永懊悔的摇了摇头。
“这事怨不得你的,有什么我能干的事永哥哥你尽管说。”孟清平知道兄长对家族的重要性,也知道家中的剧变,只是作为一个女子能做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与其去瞎参合倒还不如好生照顾好自家兄长,期待奇迹的出现。
“我既然开口了,必然是有的。”孟清永吞了一口唾沫,“你来继承家族产业。”
“我?”孟清平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的兄长,“永哥哥,这种时候,你别开玩笑了,我是不可能继承到的,纵使我有心,也无力啊!”孟清平将孟清永重新放置好,将被子为他好好盖着准备出去换一下擦身子的水。
孟清平端起铜盆转过身去,却是感觉到身后的孟清永拉着自己的衣角。
“平儿,退婚,嫁给我吧!”
身后孟清永的话让孟清平手中一抖,铜盆摔落在地上,铜盆中的小半盆水如孟清平的思绪一般流了开来。
“孟、、、清、、、、平、、、平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当哥哥的可是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往后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为你出头!”孟清永带着奶声的诺言还依旧萦绕在自己的耳边。
“平儿,我要去镇上打理生意了,你在家要好好听话,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平儿,不要告诉父亲、、、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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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很多回忆在拉扯着孟清平的思绪,孟清永的话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孟清平只记得自己那天好像丢掉手中的铜盆跑了很远,被水打湿的裙子混着路上的泥土,孟清平一直在哭,因为她记得很多年前,她刚到时隔壁邻居家说了一句话:
“说得好听是领养一位闺女,其实也就是给他们家永小子找一位童养媳,给孟家多找一位仆人。”
“当真是如此吗?”
“当真我如隔壁隔壁李婶说的一般就是一位被领养做童养媳的吗?不然为何兄长直到病重才让我嫁给他,肯定是我一开始就是孟家用来做以防不测的童养媳的。”
想到这里孟清平哭的更伤心了,这么些年下来似乎并没有为自己活过,自己可能打一出生就是个笑话,孟清平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大楠树下面,哭到累了乏了直接睡在了树下。
屋内的孟清永此时也十分不解,二人虽有兄妹之名但是却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结婚成亲也不会违反纲常伦理,而且今世不同往日,结婚也是为了孟清平在孟清永死后能够顺利地继承家产,防止孟铮一手打拼下来的家业落入他人手中,只是让孟清永费解的是,为何明白事理的妹妹此时反应如此激烈,实在让她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