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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秋讶然道:“这火在府内烧起,定是有内奸。”
话犹未已,喊杀声忽由四方八面传来。
浪天涯下意识的抓住夏花开的纤手,两人十指相扣,相望一眼,前者道:“有我在。”
夏花开默默点了点头,一脸紧张的望着越来越漫天的火势。心底是又担忧又甜蜜。
兵器交击之声不断传来。
祝清秋拔出阴阳剑,冷然道:“假若我们失散了,就到翠碧院集合,千万不要试图离城,陛下绝不会容任何人离城的。”
言罢冲窗而出。
浪天涯收摄心神,紧跟其后。
祝清秋窜上高处,只见处处都是身穿黑色劲装的武士,正向王府的家将侍卫展开屠杀,连丫环婢仆都不放过,一时哭喊震天。
鉨王的声音在左方响起道:“道魇小儿,可敢与本王单打独斗?”
道魇怒斥道:“乱臣贼子,受死吧!”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也响应道:“殿下勾结蛮荒族人,乱我天朝,我等江湖之士誓要杀之,为死去的百姓和士兵报仇。”
鉨王的声音在火海中再度响起,道:“古教主什么时候投靠我中原了?哈哈!废话少说,本王早就想领教域外第一高手的风采了。”
浪天涯这时追到小姨妈身旁,叫道:“现在是唯一逃走的机会了!”
祝清秋心中明白,如不趁鉨王牵制住道魇和古天仇等主力的那一刻逃走,就永远都走不成了。
一声轻喝,祝清秋横剑往右方的屋檐飞去。
王府多处起火,且不住蔓延,火光耀天,映得天上的乌云像一块块紧压人心的大石。火势虽愈趋猛烈,却无人救火,府内则喊杀震天,伏尸处处。
道魇方面的人都穿上黑色夜行衣,易于辨认。
祝清秋提剑开路,浪天涯与夏花开紧随在后,刚跃上一处瓦面,便有四名黑衣大汉疯虎般扑至,他们见浪祝两人非是身穿黑衣,立即运剑劈来。
祝清秋首当其冲,际此生死关头,自然而然体内真气贯盈,猛烈的劲气里隐含一道杀意,一甩手上长剑,发出有若风啸的破空声,往敌人划去。
那人怎想得到她的剑势如此凌厉,最要命是对方剑锋带着一股森寒无比的剑气,教人迎上时立感心生寒意,气脉难畅。
当此人至少分了一半功力去对抗祝清秋的剑气时,祝清秋的长剑已劈在那人由进击改为封架的剑上。
‘铛!’一声清响过后,那人惨叫一声,竟连人带剑被祝清秋劈得翻跌下瓦面去。祝清秋亦给他反震之力弄得手腕发麻,但猛一提气,麻痛立消。
去了带头攻至的敌人后,另三人显是大吃一惊,身形滞了一滞,立露出一个可供进袭的空隙。
祝清秋想也不想,倏地由瓦面的斜脊往上冲去,嵌入敌方成品字形中间的空位,长剑挥洒出一圈剑芒,先后扫在三人的长剑处。今趟随古天仇与道魇来进袭王府的人,乃是追随古天仇的域外精选剑客,人人身手高强悍猛,但偏是遇上个比他们更勇不可挡的祝清秋,兼之挫了锐气,最先被他劈中长剑的两人,闷哼声中,硬被他迫退开去。
祝清秋去了两把长剑的威胁,杀得性起,暴喝一声,长剑加劲增速,全力刺在最主方那人剑上。
那人挥剑挡格,只觉对方气劲阴柔,连绵不绝,又有如浑身如坠冰窖,惨叫一声,给祝清秋刺得滚下地面去。
浪天涯正暗忖小姨妈为何会变得这么厉害时,就见祝清秋由他身旁掠过,朝另一名黑衣大汉冲去。
那人方被她迫退时已震得气血翻腾,又给她冰寒的剑气侵**脉,正难受得要死,忽见人影朝自己闪电涌来,待要举剑封挡时,胸口如被雷击,连呼叫都来不及,仰后飞跌,当场毙命。
另一人吓得忙翻往另一边瓦背,同时嘴唇发出呼啸,召人来援,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不敢再留在高处,跃下地面,依记忆朝左侧隔了三座房舍的东园杀去。
只要横过东园,翻过高墙,就可逃出王府。
道魇的手下极有组织,三五成群的往来巡觅搜索,见到不是穿黑衣者便毫不留情的杀死。
反之王府方面的家将却为一盘散沙,且人人拼命突围,无心恋战,强弱之势,显而易见。
两人拉着夏花开才走了十多步,一组约十多个的敌人,由其中一座房子破门越窗冲出,狂攻而至。
浪祝二人吓了一跳,加速前冲,眨眼将双方距离拉远。
浪天涯怕对方以暗器伤了夏花开,改为殿后,三人箭矢般朝东园窜去。
前方又有一群黑衣大汉正围着十多名王府家将激斗,浪天涯本想跃上屋顶,却见刚有个溅血的人由屋上倒跌下来。猛一咬牙,加速前冲,运朝朝背着他的两名大汉扫去。
两汉骤感劲气迫体,舍下敌人,回剑挡格。
浪天涯狂喝一声,袖里剑先扫在右方那人剑上,震得那人往横跌去,跟着倏改招数,袖里剑一攻一收,待另一人挡了个空,才觑隙而入,剑锋刺进那人胸膛。
在那人死于非命时,浪天涯与夏花开闯入战圈核心处。
祝清秋如影附形的紧跟其后,长剑乱舞,挡过刺来的一把长枪,又砍翻了另一边的一个敌人。
正在苦苦支撑的王府家将压力骤减,纷纷四散奔逃,形势混乱之极。
祝清秋回头一瞥,见那刚被他们撇下的十多名敌人快追至背后,骇然叫道:“快走!”
浪天涯亦知事态危急,只要给人截停,就是命丧当场之局。夏花开虽自幼练武,可哪见过这等阵仗,到处刀光剑影,伏尸处处,心中只有恐惧在蔓延,好在身旁是她最信任的两人,不然定会当场崩溃。
浪天涯脚尖劲撑,袖里剑化作百十道芒光,使迎面的四名敌人纷纷退避,终破开包围,到了东园内去。
但在这王府外围之处,形势更是险恶。
道魇与古天仇显是于此布下重兵,防止王府的人逃生。
只见火光映射的人影处处,你追我逐,杀得星月无光。
?三人左冲右突,数次冲近东墙,都给人迫了回来,不片晌两人负了多处轻伤,连在最中间夏花开都给在左肩处划破了皮肉。
幸好王府家将逃命者众,数十人亦正往此硬闯,牵制着敌人,否则他们可能命已不保。
而对方亦至少已给他们砍翻了十多人。
两人再放倒五名敌人后,只见在熊熊火把照耀中,敌人完全控制了局面,把鉨王方面余下的三十多人截住围攻夹杀,再不若前此的你追我逐,乱成一片。
他们此时退入了火光不及的一处矮林里,似乎敌人暂时将他们遗忘了。
往西望去,王府大部分的房子都陷进火海中,喊杀声仍阵阵传来。
夏花开声带颤抖的哭道:“我看到那个一直服侍我的婢女死在了人群中。”
祝清秋与浪天涯对望一眼,均感气虚力怯,再无复先前之勇。
祝清秋道:“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浪天涯环目四周,突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水池,道:“那有座假山,我们要不躲到那里面去。”
祝清秋点点头,道:“走!”
三人小心翼翼,耳听八方,避过了两起敌人,觑准没人注意,趁着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阻截王府家将外逃之天大良机,掠过池面,落在方圆达两丈的假石山上。
祝清秋大喜道:“快看,这里有个小井。”
三人哪还疑迟,挤在只五尺深,约四尺见方的小井里,除非有人挤进石山缝隙,来到井边,否则休想发觉三人。
们互相听着对方心儿‘砰砰’狂跳,好一会才像外面的喊杀声般,逐渐平定下来。
祝清秋低声悲凉道:“鉨王算是完了,都是我们不好,走漏了消息。那贼婆娘太可恶了。”
浪天涯叹道:“只是迟早的事,唉!”
忽觉襟头凉嗖嗖的,原来夏花开正在默默垂泪。
暗黑里,他虽看不到夏花开的表情,但却知她这种哽咽最是凄苦,心中一酸道:“不要害怕,有我们在。再说夏叔他已经走了,定会安全无恙的。”
祝清秋紧贴在夏花开背后,亦把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在哭就把狼给引来了。”
外面倏地静寂下来,连火焰啪之声都消失了,只有微细的衣袂破空的风声,不时响起,显然道魇方面的人正进行彻底的搜索,找寻漏网的人。
三人知这是生死关头,都吓得连大气都不敢透出半口。兼且不时有人高提火把往石山方面照过来,但当然想不到石山之内竟有个干井在那里。
过了也不知多久,忽然一阵柔和好听的声音在水池旁响起道:“仍找不到他们两个吗?”
祝清秋与浪天涯认出是古天仇的声音,立时心中惊骇不止。
幸好对方离开他们足有四,五丈,三人又隐于石山中的方井之下,否则绝瞒不过这名震西域的高手。
道魇的声音响起道:“他们最后被人见到就在这园里,随同的还有天仙宗的一弟子,后来一阵混乱,他们便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一阵响亮的男子声音道:“照理他们该仍躲在府内,可是现在所有房子全烧通了顶,地道又给我们先一步堵塞了,他们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罗羞月的声音娇哼道:“就算能逃出府外,也不会离城的,因为他们还要救那小子的俏娘子了。”
井里的祝清秋和浪天涯心中大骂时,道魇淡淡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小子逃了,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一刀杀却,以免节外生枝,明白了吗?”
一干人等齐声应是。足音远去。
三人松一口气时,罗羞月的声音叹道:“魔山,我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安。”
浪祝二人这才知道刚才语声响亮的人是的另一大将魔山,也是罗羞月的情郎。
魔山好奇道:“羞月你一向智计过人,胸有成竹,为何忽然这么语调萧索,好象了无生趣的样子。”
罗羞月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轻柔地道:“他们两个人我真的看不透,功夫更是奇怪,时而强时而弱,连古教主带来的西域高手都是几个照面就给他们送上了西天,且是一击致命,被他们劲气震裂心脉而亡。若今趟我们不能把他们留下,异日必成祸患。”
祝清秋听得豪气狂起,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敌人心中,是这么够斤两。
浪天涯却是眉头紧皱,心如石头一般沉到了最低处。
魔山冷哼道:“若非我们注意力全集中在朱鉨那反贼身上,怎能让他们有机会逞强。找寻他们的事交由我办吧!就算他们逃到天脚底,我也可以把他们的尸骸提来让你过目。”
外面静了下来。
三人再耐不住劳累,相拥下睡了过去,终完成了睡在一块儿的壮举。
三人先后被降下的细雪冷醒过来,虽有真气护体,可依旧是感觉寒冷刺骨,那是一种浸入心底,浸入灵魂的寒冷。
此时大雪已差点把三人上方的空间填满,浪天涯当然没有问题,自然而然体内真气往还,口鼻呼吸断绝,进入胎息状态。但祝清秋与夏花开无此本领,立时昏昏欲睡,同时呻吟道:“怎么透不过气来。”
浪天涯抬头望去,正要推雪而出,她们二人呼吸点新鲜空气。密集的足音由远而近,有人道:“放掉池水,听说他们精通水中闭气之术,说不定躲在池底里。哼!这水池给我细心再搜一次。”
三人认得是魔山的声音,哪还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浪天涯听到小姨妈和夏花开的呼吸愈转急促,心中大急,这么下去,只是她们二人的呼吸之声,已足可惊动敌人,何况她们却仍可能会活生生闷死呢。
风声响起,显是有人横过池面,朝假石山掠过来。
浪天涯正面对夏花开,虽被雪蒙了眼睛,看不到夏花开的表情,但只从她胸口的起伏,便知她濒临气绝的险境,却仍为了不暴露目标,拼死苦忍。
人急智生下,嘴巴凑上她香唇,把真气度过去。
夏花开娇躯轻抖一下,接着平静下来,香唇由冰冷转为灼热,默默接受着令她浑身舒松的真气。
而后又是伸出两指,点在后方小姨妈的气舍穴上。这时,她们两人才好受了许多。
三人感到上方有人来回走动,只好求神拜佛令对方不要踏足在他们铺满了雪的头顶上,否则必会发觉有异。
‘哗啦!’水响。
有人打开了水闸,池水正不断流走。
罗羞月的声音在外面道:“看样子他们早逃走了。这水池现在一眼望尽,哪藏得了人。”
魔山显然亦有同感,冷然道:“如羞月所说,他们该仍在城里,我们立即发动人手,逐家逐户去找,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到罗羞月等走后许久,祝清悄悄的伸出头,破雪而出,喜道:“全部走光了!”
浪天涯这才离开夏花开的香唇,扶着她站起来。
原来早天亮了,大雪纷飞下,王府变成了火劫后的败瓦颓垣。
夏花开曲膝整晚,两腿酸麻,若非浪天涯抓着她臂膀,哪还站得住。
浪天涯见夏花开俏脸微红,有点不敢瞧他的羞人样子,原本一片纯净的心,不由想起刚才的两唇相接,心中立时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