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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略府乃渭州重地,气势恢宏,不难寻到,高守手持经略府上官铭牌,守门卫士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种师道。
不一会儿,高守在守卫带路下,见到了种师道。
见面后寒暄两句,高守开门见山,把那天见面后,如何出战,如何应对,如何回来,大致说了一遍,过程中种师道公务繁忙,不断来人,有事务要他处理。
因此高守只说事情经过,而自己怎样用计,怎样指挥偷袭,包括一击格杀敌方上将等细节,大都略过,倒是鲁达等人的武勇,他着重提了一下。
因为他今天主要目的,不是来为自己邀功,而是要安置鲁达、杨九指等人,为他们寻一条好出路,如果他们不想一同去江南,希望种师道能收留庇护他们。
而他自己,在事情了结,盘缠攒够后,会尽快回江南,这里没有他想要的生活。
当种师道听到,高守等人,发现西夏暗藏的屯粮大营后,脸色大变,马上放下所有公务,命令卫士与随从,不准任何人进他房间。
而听闻,高守仅凭十个大多老弱的陷阵士,利用毒烟和火攻,破了西夏粮营,种师道大惊之余,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态,时不时的发出疑问,因为他得到的战报,是西夏那边只燃起了山火,很快就被扑灭,西夏未造成多大损失,无人员伤亡。
当然,战报是破戎寨申都监发回来的,不一定可信,但是,他与高守也仅有一面之缘,只是怜惜他颇有文才,不想他白白死于疆场,顺手帮一把而已,也谈不上有多大信任。
对于高守所言,种师道不敢轻信。
种师道收到的破戎寨战报,申仲勇每每以陷阵士夜袭西贼,还不时有所斩获,完全不似高守所说,陷阵士多为老弱病残的弃卒,夜袭等于送死,每次俱是有去无回。
而且仅凭十名弃卒,焉能烧破西夏粮营,立卓绝大功而回?
岂不自相矛盾?
再者,大宋自十几年前永乐城大败,西北精锐死伤惨重,元气大伤,近两年来,才逐渐恢复,却也胜绩不显,如果真是破了西夏粮营,那这绝对是几年来首屈一指的卓越战绩,其最大意义是纵深影响两国战势,对大宋极其有利,是个绝佳战机,所有战略,都要赶快重新商议与部署,大可全面由防转攻。
然而西北几十万大军,上千将佐,都得不到如此大胜,十名老弱小卒,如何能办到?
这不是夸口,又是什么?
可能是高守等畏死,到了西夏领地,随意放了把火后就逃回来,怕受责罚,便虚构粮营,谎称破敌。
可是,观其坦坦荡荡的神态,听其对答如流的言语,种师道又感觉高守不像是在撒谎。
因此,惊疑未定。
高守察言观色,知道种师道难以相信自己说的话,这也很正常,自己口说无凭,而身居要职,阅历丰富的种师道,怎可能一轮言辞之下,就能相信才见第二面,没有深交的小卒。
当下他也不多言,下次来把鲁达手中物证,陈列出来,他的话就能得到佐证。这方面还是鲁达、杨九指等有经验,死活把野猪皮囊带了回来,这是最有利的凭证。
野猪皮囊中装满的耳朵,西夏将领的首级,当然还有那把西夏将领佩剑,希望鲁达等人没有把佩剑卖了。
反正这事对他来说,并不着急,他这次来,主要是先探个路,确认种师道是否真愿意帮助他们。
种师道的怀疑态度,并无不妥,反而可以看出他行事谨慎,从不虚言,换句话说,种师道是个可以信赖的正直之人,鲁达等人投靠他,自己可以放心。
虽然高守现在的身份,是一介小卒,种师道比他高不知多少阶层,也颇有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给人感觉如同一柄磨砺十年,锋锐森森的利剑,但高守并不自惭形秽,畏畏缩缩。
二世为人的高守觉得,两人身份再如何悬殊,究其本质,不过是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的交流,生命本身没有高低之分,之所以身份有高低之分,无非就是因为别人或自己如何看待,况且不论高低强弱,生命终归一抔黄土,又有多大区别?
所以,活在当下,把有限的生命,活得有滋有味,逍遥自在,是高守这一次生命新旅程的理想。
但要实现这个理想,还需努力,首先当然是回到安定繁华的江南水乡。
鲁达等人不知回到王家没有,明天一早,再带他们来见种师道,这家伙,带着一大袋血腥人耳和人头去逛窑子,口味也太重了。
“叨扰种机宜了,”高守拱了拱手,想要告辞回王家睡大觉,困乏已久的身体急需补充优质睡眠,咱还处于发育成长期,搞太累,发育不良可不好,“在下明日带上鲁达等所有人,再来拜见,他们手中有凭证,种机宜到时自会明了,在下先行告退。”
陷入沉思中的种师道,眉头皱成了川字形,听到高守告辞,抬眼望了望窗外降临的夜幕,面色凝重:“事关重大,他们今日为何不来?”
“这几日太过疲惫,重伤的袍泽兄弟还需要照顾。”其实只留了一人照看医馆中的郑老七,不过足够了,医馆中有两个老郎中和众多学徒负责医治,总不能明言鲁达他们去逛窑子,喝花酒去了。
“也罢,天色已晚,本官也还有要务,此事明日再议。你放心,若有明证,经略府必定还你公正,记你功勋。”
种师道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定定的投向高守的眼睛,捋了捋颔下杂有几根霜色的长须,面色舒缓下来,和颜悦色道,“你应本官召见,远道而来,今晚又是中秋佳节,岂能不留下多叙叙?本官还想聊聊你所作的精妙诗词,且今晚恰逢渭州三年一次的盛举——抱月楼中秋诗会,西北才俊共聚一堂,你不妨与我同去。”
还走不了?
高守心下暗叹一声,他可不想去参加什么狗屁诗会,只想回王家吃饱喝足,在厢房中,好好睡上一觉。
但种师道既然说出口,不好拒绝,种师道有恩于自己,明天又有求于他,何况现在是饭点,王家吃那些点心茶水,只能垫垫底,现在除了困乏,还很饿,回王家也要先吃点东西再睡,在种师道这吃顿好的,再回王家睡觉,也是差不多。
“恭敬不如从命。”
“甚好,”种师道见高守爽快答应,心头添上一分信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头对门外喊了一声,“水长,你在外面吗?”
“属下在。”
外头一个清亮声音响起,高守记得,这声音是属于种师道那个随从的,这个名叫水长的年轻随从,在破戎寨也见过面,对自己并不看好,刚才见到自己到来,脸就拉了下来,好像欠他多少钱似的。
“进来吧。”种师道叫了声。
吱呀一声,水长推门而进,疑惑的看了看高守,又看了看种师道。
“你送他一趟,去抱月楼,先点上些酒菜,替我招待招待,”种师道指了指高守,然后又对高守道,“本官公务办完,随后就到。”
高守恭敬的拜别种师道,这恭敬发自内心,作为封建官僚阶级的高官,能如此礼遇下士,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