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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背影闪进左边的厢房,云舒稍稍一愣。大概那个人是故意躲着她吧!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就没影了。不过,虽然只是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她还是觉得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尤其衣服的颜色,太熟悉了。
稍稍犹豫了一下,抬脚进入月门,朝着左边走去,在刚刚闪过人影的树底下站了站,朝着那个厢房门口迈步。
她在苏园呆了有六七天了,见到的差不多都是丫鬟小厮老妈子,除了苏子言她再没见过有身份的人。晴天告诉她,苏子言的父母不在贤城居住,而是在离这里三百里地的槟州城更大的一家药铺里忙生意,所以很少回贤城这边来。
苏子言是家中独子,并无姐妹兄弟,所以苏家这一枝挺单的。父母亲经常捎家书回来,希望苏子言能快点儿成亲,好为苏家开枝散叶。别看苏子言二十几岁了,也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他这人性格松散,能在生意场上风流,能在勾栏市井闲逛,就是不同意娶亲。每每父母催促,他也只在书信上回应说,等等,再等等,等过两年自在够了,一口气纳回来几房来,就关起门来开枝散叶,给您二老生他一堆孙子孙女儿,供你们开心。
当然,说是两年,据说五六年都过去。人家苏子言依然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过的安逸的很。
刚才那道身影,既非丫鬟,也非家丁小厮,更非老妈子。云舒站在门口,本来想敲门进去看看里面是谁?可是人家故意躲避着又觉得唐突,想了想,把食指放在嘴上湿了湿,就在门纸上抠了个洞,眼睛凑上去,眯眼看向里面。
厢房里面的摆设和她住的那间差不多,眼睛好歹一扫,檀木的桌椅,红木的床,床榻散落着轻纱幔帐,幔帐隐隐浮动,房间里空空如也。
估计那人上了床,躲进幔帐里面了,如此见不得人么?大白天这样躲着?
云舒心里疑惑,就想试试门有没有上闩,好奇心上来,她真想看看那人是谁?手伸出还没来得及推门,一只手突然抓住她袖衣,扯着稚嫩童音喊:“元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回头一看是晴天,刚想起来自己正和他捉迷藏呢!其实她只是不喜欢听姑娘们唱曲才拿捉迷藏做幌子的。见晴天一脸天真笑开花的脸,心里也挺高兴。突然就想起在九天宫阙时,自己小时候太过调皮,被一群天兵追赶着躲到王母娘娘床底下的事儿。
嘿嘿一笑,再揉揉晴天后脑:“那个晴天,你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这样吧!这次轮到你找地方藏起来,然后我去找你。”
晴天抓着她衣袖的手没有松开,好像又抓得紧了一些,黑漆漆的大眼睛仰望着她,撅了撅嘴道:“元公子,请见谅,我家公子曾特别交代,这个内院不能让人进来。晴天陪公子捉迷藏可以,还望公子去往别的院子,这边就别来了吧!若是被我家公子知道,他肯定会训斥小的。”
小晴天一脸为难,云舒干干一笑,只能被晴天拽着离开。临出那道月门,云舒还回头看了看,难不成苏园里还藏着掖着一位重要人物?
被晴天拽去了花园凉亭,吃了个丰盛早膳,又换上茶水,听艺女们抚琴唱曲。
叫纯儿的少女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给她添水倒茶,还时不时的问她喜欢什么歌什么曲儿,云舒只能是敷衍着说什么样的都喜欢,对听曲这一方面并不挑剔。
暖光照射湖面,泛起莹莹光泽。和风轻轻拂过,让人身心舒缓。园中的牡丹芍药花含苞待放,月季抢先一步盛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散发着阵阵幽香,蜜蜂忙碌着,彩蝶飞舞着,琴声飘飘然,妙音缭绕中。云舒在煎熬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她有点儿后悔让苏子言把这些茶楼艺女弄回来了。这些女孩子有点儿难缠,腼腆地冲她盈盈笑,脸皮厚的竟然跑过来给她捏肩按摩,这左一个元公子你喜欢听什么曲儿,莺莺唱给你听。这右一个元公子你脖子酸吗?燕燕给你揉揉。
呃!云舒有点儿承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她心里都在想,幸亏自己是个女的,不然非得毁在她们手里不可。好不容易抽身回了房间,纯儿竟然还跟了过来。
云舒实在没办法,只能声称自己累了,需要卧床休息会儿,勉强把纯儿推出了房间,若是不硬来的话,看样子这纯儿有要留下来同睡的意思。
到了黄昏,苏子言回来了。又是一桌酒席,一壶好酒。莺莺燕燕的卖唱女子也跟着上了桌。云舒很不喜欢被女孩子抱着胳膊吃饭,表面上不好意思博了苏子言面子,可着实闹心的不行。她对喝酒不在行,勉强应付着喝了几杯。声称自己身体不适,苏子言亲自送她回房,临走还问她要不要找个贴心的来打发打发深夜寂寥?云舒谎称今天实在是累,改日再说吧!
苏子言摇着他的扇子呵呵笑,最后没在说什么,扔下句:“晚上风凉,元弟你可要把门关严实了睡。”再然后慢走慢摇的走了。
云舒应了声晓得了。望着苏子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里琢磨,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用一群女人来折磨她,什么目的呢?不得而知。
两更过后,苏园静悄悄一片。云舒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借着朦朦月色踱步去了白天那个月门。
夜色中,树影花影随风摇曳,云舒颇有种做贼的心态。湖中传来一声蛤蟆叫,惊得她有些头皮发麻。总觉得这样的夜色,半空中飘着个白衣女鬼才算和谐。
穿过第一道月门,又穿过第二道月门。再然后穿过了第三道月门。那道身影太熟悉,闹不清是谁,誓不罢休。
脚步变得又轻了一些,月色恍惚中,云舒就站在了那个厢房门口,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晚上睡觉肯定是插着门的,既然那家伙躲着她,不如爬窗户进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