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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不知夜夙哪根筋抽了,居然派人给她送了张帖子来。
烫金描红的宫帖上意简言骇,苏浅浅就看懂了一件事:正逢黎老将军班师回朝,镇北军的大部队今日也系数落住城外,还有一系列的英杰少将,皇上特地举办了一场给将军们准备了一场庆功宴。
“秀秀,会有谁?”
“小姐不该问摄政王为什么要给你送帖子来吗。”
苏浅浅把手里揉搓的一只小白猫放回地上,拍了拍手心的一撮猫毛,这只猫是徐锦行出门玩的时候捡回来的,借花献佛送给了她。
苏浅浅扭头面带鄙夷道:“我要是不去,你们谁能阻止夜夙爬窗进我房?”
“……”
“……”
秀秀无话可说,负责拿衣服的香兰踏进门槛的脚被拌了下。
香兰是夜夙安排给她的人,把衣服拿给苏浅浅的时候问了问:“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王爷。”
苏浅浅认命地穿起华丽的石榴红云锦蜀绣群,从袖口到裙摆皆是盛开着大朵大朵的芍药,丝绣精致贵重,一看就知道是出入宫廷御娘之手。
苏浅浅愣了愣,捏了捏袖口的精致花纹,“晚上宫宴回来后,把属于夜夙的东西全部还回去。”
香兰脸色僵白,摸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句话而断了王爷的追妻之路。
秀秀也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替苏浅浅整理衣角。
一切完毕,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秀秀也开始说起苏浅浅刚才问的问题。
“有掌管京畿知安武事的方太尉,黎老将军不可少,今日的宴会主角就是他,他手下有两员猛将,一是魏恒魏将军、二是盛凌风盛将军,还有乔太妃母家的乔二爷,军职虽然不高但也是个实务要职。”
苏浅浅靠在厢壁上浅叹道:“有女眷吗?”
秀秀不知,香兰抬头接了话:“回小姐,有黎老将军的孙女黎念君黎小姐。”
苏浅浅“咦”了下,喃喃自语着,“一群大老爷们喝酒谈野心,黎念君一个花瓶架子去做什么。”顿了下,咧开笑靥,“洛天赐,她一定会去吧。”
“对对对,洛小姐必不可少。”香兰拍了下自己的头,上齿咬着下唇神色间浮现一层懊恼。
苏浅浅回忆起洛天赐那副英姿飒爽的俊气,“可惜洛天赐是个女儿身,若为男子,一定是把上位者紧握在手中不愿松开的、锋利的血煞宝剑。”
香兰又懊恼道:“小姐,还有蒋小姐,她也被送了帖子。”
苏浅浅淡淡地“哦”了句。
香兰不由歪头仔细去看苏浅浅此刻的神情,却不小心对上苏浅浅洞若明火的清亮眸子,香兰心跳漏了半拍,破天荒头一遭窘迫地急急低头。
“宫宴之后,你去把东西还给夜夙吧。”
苏浅浅神情疲倦虚虚地半倚在厢壁上,头颅甚至不合礼仪的枕着秀秀的肩头。
香兰说道:“为什么是我啊。”这些跑腿的事儿,一向是粗使丫鬟做的,而且那些东西都是王爷身边的成南大人亲自送来的,这回叫成南大人送回去不成吗。
苏浅浅“唔”了声,定定看着香兰温婉笑道:“你负责把东西还回去,然后你也别回来了。”
这回连秀秀都有些错愕了,更不提香兰要哭却哭不出的一张小脸。
苏浅浅扳正秀秀的头不让她再看香兰,戏谑道:“小美人儿,不专心,要罚哦。”
伸手在秀秀大腿外侧拧了把,听到抽气声苏浅浅才愉悦地闭上眼睛假寐。
这次的宴会设在比较正式的玉华宫,不像之前仅是后宫女人闲暇时聚在一起的赏花唠嗑。
苏浅浅站在玉华宫门口,秀秀递上宫帖后三人被放行。
玉华宫内雕梁画栋,主殿里九根大柱子上都用金子雕刻出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金色蟠龙,金砖琉璃瓦,鲛纱珍珠挂。
苏浅浅扬了扬眉,淡淡笑道:“香兰,你打哪儿来的回哪儿。”
秀秀张了张嘴,求情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她若不是大公子保着哪能回来继续伺候小姐,又如何逞论替香兰求情。
香兰磨磨蹭蹭,忽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脚步迅速往后殿的方向去了。
苏浅浅和秀秀主仆进入了宴会。
众人放下手中杯盏偏过头来看她,都微微变幻了下神色。
蒋舒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坐针毡,见苏浅浅一来她顿时眼冒精光,谴晓冉去请苏浅浅过来。
男女宾席左右分泾,苏浅浅跟着晓冉往右边的女宾席走去,发现上首主座上坐着更紫红色宫装的人。
长公主也来凑热闹……一群大老爷们喝酒谈野心,她来凑什么热闹。
女宾席首位上空着的,蒋舒芳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小声解释道:“那个是黎小姐的位置。”
“哦。”
苏浅浅举止从容地坐下。
大抵和何芊芊走得近了,不但学会了她揣摩人心那一套,连日常的行事作风、礼仪姿态都能学个五六分相像。
蒋舒芳被今天这场宴会扰得心神不宁,但见苏浅浅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加诸在苏浅浅身上。
苏浅浅偏头扫向已经来了的将军们。
有一身布衫卖弄风雅的魏恒,还有性子直爽的盛凌风,至于只在大街上看过一次的黎老将军这会子估计还没来,但四周的些许文官已经开始对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品头论足。拿长公主曾经的话来说,可能是黎氏的累累功勋离现在年代太久,黎老将军的事迹传得太远,他们这些除了每年啃食的官职俸禄的人已经完全习惯了将士的庇佑。
苏浅浅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情,黎念君赴宴是因为她是黎老将军的宝贝孙女、黎氏除黎老将军之外唯一的血脉,那自己蒋舒芳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这次宴会……
突然,苏浅浅察觉道有一道复杂的目光盯了自己许久,她下意识地往高座上看去。
夜夙和夜九都没来,高座上只有长公主在举着酒杯说些宴会前的场面话,而她下首的定侯时不时看她一眼,眸中的关切和温情当真让旁人以为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
而作为知道实情的少数人之一,苏浅浅越发觉得定侯和长公主之间貌似有什么误会。